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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二更


  叶存山学习能力强,同一个内容,云程画了导图、手动分级,给他做了两个版本,他当天就用云程整理出来的笔记试了下。

  具体好不好用,他用对了没有,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看出结果。

  云程说:“到时也能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

  他看叶存山的计划本,上面一排排的打卡都是背诵,吓人的很。

  全部要背的话,他就不知道这种笔记有没有意义。

  叶存山说有,“这个温习方便,也有很多书不是背全本的,能做拆分。”

  他读书时间短,能有今天的成绩,也源于他愿意思考,用技巧去弥补差距。

  短期而言是很有效的,现在到府学,要开始补短板,看的书多了,他的时间精力就不够用。

  云程本来说以后能帮他誊抄文章,结果叶存山说:“书院每天还有书法功课。”

  一般每天临一页纸,每页十六行,一行十六字写满就成。

  被罚时例外,最低得翻倍。

  所以文章字体教官也会看,到时被发现得不偿失。

  云程就叹气,“那行吧,你辛苦了。”

  学习了思维导图,时辰就晚了,明天休沐,能背一天书,叶存山今晚就偷闲,跟云程一块儿泡了澡,夜里抱着他亲亲蹭蹭。

  云程嫌热,想推开,但推不开他这个黏人精。

  叶存山还趁机提条件,“你叫我声哥哥,我指不定就松开你了。”

  云程哪里不懂他?

  这声哥哥叫了,就不是亲亲蹭蹭了!

  骗不到他,叶存山还要激将法,“你变聪明了?”

  云程拧他腰,不接话茬,转移话题,让叶存山接着说府学的事,“欺负排挤你的人都怎么了?”

  叶存山也是会翘小尾巴的,云程问起他就说。

  府学名额有限,今年除却他跟杜知春外,还有另外六人入学,其他人也有相熟的同窗,交情浅薄,略过不提。

  他们这个时候来,就跟插班生一样,跟着已经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老生一起上课。

  府学规矩多,衣冠仪容,举止谈吐都有要求。

  一般对新生会宽和些,前面几次初犯,教官会提醒纠正。

  更严重的则是学生之间不和,争吵以至于打架动手,这个责罚就很重,当时罚过后,往后还要给文章降低一等。

  月考季考都要给做考评,岁科两试更别提,事关生员评级和乡试资格。

  他不想继续往上考还好,若想往上,这个大过是绝对不能被记的。

  不然他以后必须保持甲等的评分,叶存山还没自信到那一步。

  所以前两天忍过以后,他看这些人还没消停,就不跟人客气了。

  云程支持他,“他们想断你前程,你跟他们客气什么?”

  叶存山亲亲他脸,学着云程下钩子,“想听后头的,就叫声哥哥听听。”

  云程才不上当,“你不说,我明天去找杜知春问。”

  他俩一块儿上学,这事肯定知道。

  叶存山就老实讲了,讲之前还要说云程不如以前有情趣了,“你都不会哄我了。”

  好歹捧捧啊,这多没意思。

  云程憋着笑,让叶存山快点讲,“我要睡觉了。”

  “哎。”

  叶存山只能自己伸手占便宜,得了个心里安慰,才开口。

  “我看他们挺熟练的,几个人配合得很好,还会避开教官,一唱一和的,什么话能挑动情绪就说什么,觉得他们应该不是第一回干这事。”

  “府学规矩如此,他们说话阴阳怪气,也不是跟人动手的理由,叫来教官也不过是言语劝诫,行为上来说,还是我们新生不讨好,会让教官觉得我们小题大做。”

  所以很多人都是忍忍忍,直到忍无可忍,入了套。

  前几天摸清楚规矩,知道他们平时最爱的去处,几人习惯后,叶存山就相当简单直接的回敬过去了。

  刚好夏天虫蚁多,大的小的他都敢抓,耗子都逮了几只,还可惜没有蛇,只找到了马蜂窝。

  云程听得满头问号,他说:“叶小山,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很像小学生。”

  叶存山就当小学生。

  “他们先钻空子的,我倒是想直接把人揍一顿,这后果太严重了,成天被一群苍蝇围着嗡嗡嗡也烦,简单粗暴点就挺好。”

  后头的事就让叶存山觉得他们好像没有脑子。

  “他们居然找教官告状,说虫子耗子都是我抓的,他又没证据,我反手就说他污蔑。”

  那些人还自己说漏嘴,说他们结仇的原因。

  叶存山就学杜知春,表现得相当茫然,“啊,你们说那些话不是提醒我规矩,是在挤兑我啊?”

  他比其他农家子显眼得多,因为他黑黑壮壮,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干活的。

  经常下地,还能拿案首入府学,在教官那里有天然好感。

  那群人自己告发,加上叶存山这么一演,杜知春还给打了个配合,“啊,这些话我也听过,各位师兄不是好意教导啊?”

  府学里还有其他被挤兑过的人,七嘴八舌一说,这原本过去告状,会被当成大题小做的事儿,就被教官认真对待了。

  贴榜批评就算了,内舍马桶他们要倒一个月,这期间再犯事,还会记过。

  叶存山现在有家室,不能随便把人得罪狠了,回头跟人碰面,就很和善的邀请他们:“我发现了一个马蜂窝,咱们一起去捣下来吧?”

  谁敢去捅马蜂窝!

  这件事解决,就能安安静静读圣贤书了。

  云程大力夸夸,“做得好,真棒,真厉害,下次还这样!”

  叶存山要他给点实际的东西,“我今天都没折腾你。”

  云程顶嘴,“又不是我不让你折腾。”

  叶存山:“心疼你还心疼坏了?”

  为什么心疼,云程心里明白。

  古代冬天他还能抗抗,出门少,有毛衣棉袄穿着,还都能坐炕上,也有暖桌,他适应良好。

  热起来他就不行了。

  往井里冰个绿豆粥,冰个果茶,他都不敢喝太多。

  冰桶也不敢用。

  这蚊帐又偏厚,室内放了薄荷也不能完全驱虫,存银每晚还进屋烟熏。

  云程就怕被咬,蚊帐还是挂着的,闷得很。

  所以他到府城后,就没睡过什么好觉。

  刚安家那天,叶存山闹他一回,他都没睡懒觉。

  这哪里还敢折腾他。

  云程就说:“那得怪你,谁让你不是冬暖夏凉的体质?抱着跟个小火炉似的,我没把你踢开,都是爱你。”

  真不讲理。

  不讲理,叶存山给他摇扇子。

  这时候就最能感觉到云程体质虚了,很容易出汗,身上又冰冰凉,冰冰凉还叫热。

  冬天动一动还好,夏季还没怎么就一身汗。

  家里现在没人帮忙洗衣做饭,是云程跟存银一起干,他衣服都不敢换太勤,还说想做个短袖短裤穿。

  可惜哥儿就是哥儿,不能跟叶存山这大男人一样,他真这样穿了,得被人指指点点。

  叶存山说可以,“你晚上穿。”

  云程就开心了,开心才给奖励,告诉叶存山:“棉花娃娃快缝好了,就明天的事儿了。”

  叶存山也心情好了。

  隔天休沐。

  清早叶存山先把书柜挪屋里,这书柜是靠墙边,弄完后云程跟存银一块儿收拾屋里,叶存山要去一趟木匠铺子,把书桌搬回来。

  出去就遇见了陆瑛,他还奇怪,“你们怎么都不去找我?”

  叶存山顺手就抓壮丁,“刚来府城安家,家里很多杂事要忙,两个小哥儿不方便往外头跑,我休沐就刚好干干活,你来得正好,搭把手帮帮忙,弄完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这个词说得暧昧不清,陆瑛这两次出来已经留了心理阴影,先是听不得别人怀疑他是假的陆公子,现在又听不得有关蹭饭的字眼。

  他这辈子就没蹭过别人的饭!

  所以他主动讲:“我帮忙吧,饭就不吃了。”

  还意有所指,“你家条件也不好,我哪里能去个小老百姓家蹭饭。”

  这摆明了还记得存银怼他的话,叶存山自然要帮亲弟弟,“主要是没谁会在外头盯着别人家的夫郎看。”

  陆瑛:“……那是我表弟。”

  说起这个,他也想问问叶存山,“你那《赘婿》写完,有人帮忙画了美人图,你知道吧?”

  “那画上的人,是照着程哥儿来的吗?我仔细看了好几回,不像程哥儿,像文杰。”

  还解释了一下文杰是谁。

  叶存山稍加思索,跟他直言道:“《赘婿》是云程写的,画是我堂弟照着云程的模样画,画完云程改图的。”

  陆瑛如遭雷击,当场愣在原地。

  不是惊讶云程会写话本,也不是惊讶画册,而是发现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有机会知道真相。

  他当时肯南下,也是想借机见见《赘婿》作者的。

  因为前几册实在气人,后头写的东西又很合他心意,他怕他没忍住把作者揍了,所以忍着没去见,到第四册,他还给了赏银。

  陆瑛垂头看地面。

  家里人肯定不会怪他,但他这段时日的经历,就果真应了他爹那句话:“你天天玩,脑子都玩掉了!”

  再回京都,还是读读圣贤书吧。

  他身边有人伺候,有他陪着去木匠铺子,还能一起把躺椅搬回来。

  陆瑛对这躺椅指指点点,“你这不就是张竹床?一般躺椅都是藤椅,躺上去能摇来摇去的,你这中间还开个孔,这是做什么?”

  本意是指指点点,说出来就被人秀一脸。

  叶存山还挺得意,跟着板车走时,指给陆瑛看,“这上头的弧形圈看见了吗?人躺在那里,刚好头能悬着,可以躺着洗头发。这个孔你看看,是不是跟脸差不多大?回家自己在边缘缠个软布,趴着睡都不怕憋气,适合按摩用。”

  陆瑛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程哥儿伺候你?”

  叶存山:“我伺候他。”

  这小躺椅,云程也没法给他踩背。

  陆瑛一颗心收回肚子里,还想套话,“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疼夫郎的,我看别人家都是把夫郎当男人用的。”

  时代如此,夫郎地位低,一般有条件的人家,除非早早定亲,自己喜欢,不然能娶女人都是娶女人的。

  娶了个夫郎,回家也少有珍惜的。

  叶存山这就不往脸上贴金,“云程待我也好。”

  陆瑛又看见了书桌下头配的铁皮桶。

  他很憋,很想问,但自觉这一问,就又要被秀,所以硬是不问。

  不问叶存山就自己说,“你看见书桌了吗?是不是觉得这桌子造型很奇怪?”

  陆瑛:“……我不觉得。”

  叶存山强行要他觉得。

  “冬季时云程给我做过一个这样的暖桌,下面的桶里能放蜂窝煤烧着,用这桌子看书不冷,平时摆饭菜在上头,也保温。”

  一路听叶存山叭叭叭,进小院时,陆瑛脸都麻了。

  他等叶存山去搬桌子,跟云程说:“你这夫君,真看不出来话这么多。”

  云程知道叶存山。

  跟他小学生拌嘴时话多,炫耀时话多,平时挺沉稳一人。

  他不禁对陆瑛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他这是想跟你多亲近亲近。”

  毕竟是大表哥。

  陆瑛得了点心里安慰,还没缓过劲儿,存银听见他在给云程讲叶存山坏话,火速过来顺着云程的话给叶存山吹彩虹屁,“表哥好!我哥肯定是想跟你好好处啊,你可是我大嫂的表哥,他对别人冷淡,还能对你冷淡啊?”

  陆瑛对这小孩儿心情复杂,摆摆手不愿多说。

  看他跟程文杰一般大,又想起来那话本上的美人图,刚又得知云程才是《赘婿》的作者,他也跟云程套了个近乎。

  “这样说,你跟文杰还挺有缘分的,没见过,改个图都能改出七分像。”

  而文杰又是家里长得最像程蕙兰的孩子。

  陆瑛简要介绍了下程文杰,云程没怎么,存银可酸了。

  他央着庆阳跟云程,好不容易才攒够十张自己的画像,这个叫文杰的,远在京都,嘴皮子都没动一下,竟然能有成千上万张——虽然里头有重复的。

  存银心里还没有“明星”的概念,他就觉得自己的画像传很远,以后怎么都是个小名人了。

  羡慕之情无以言表。

  听说程文杰跟他一般大,存银就眼巴巴望着云程,“大嫂,再给我画一幅吧……”

  云程摸摸他头,“要不要学画画?”

  学了以后,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存银很纠结,他去年到今年都在练刺绣,才从入门到精进,要再往上,不知道要练几年。

  画画他有学,学的是简单图样,没到画人的地步。

  这两样都是要坐下来,静心慢慢做的。

  他能坐得住,就是不能一整天都这样坐着,会觉得憋闷,会烦。

  云程就没强迫他,“那就慢慢来,反正你还小呢。”

  存银就爱听这话,麻溜儿进屋烧水泡茶,也问陆瑛中午要不要留饭。

  陆瑛哪敢留,跟云程留了家里地址后,就先回家了。

  存银讷讷,“难道是被我上回的话伤到了?”

  京都的人还没过来,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云程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认自己。

  如果不认,陆瑛会不会翻脸。

  谨慎起见,他让存银给人准备一个小礼,下回见面给他就是。

  存银答应了。

  下午三人都在家里,一人一个小靠椅围坐在竹床边,竹床上摆着各类物件。

  叶存山的书,云程跟存银的绣筐。

  云程跟存银都是在绣棉花娃娃。

  存银说他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就只能是生肖挂坠、棉花娃娃还有羊毛衣。

  现在天热,他手里也没羊毛。

  挂坠的话他还没问陆瑛生肖,不好绣,追过去问个男人生肖是什么,他还害羞,所以就绣娃娃。

  原本按照他自己的模样绣的娃娃,拿到手里以后,就想照着赘婿娘子的模样来。

  这个他绣出手感了,比较快。

  云程让他别绣这个,“他不是说文杰样貌跟赘婿娘子七分像吗?绣过去就不是他的东西了。”

  云程拿纸,画了个Q版陆瑛,让存银自己调整。

  他现在这一步做得不够好,要拿炭笔在布上细细描,等云程的娃娃缝合,开始做小衣裳,他才刚拿绣绷把布架好。

  娃娃绣好,云程就做广播体操活动筋骨。

  过来看叶存山笔记写了挺多,让他继续学习,自己帮他把长纸按照比例折叠,首尾都留出两折的宽度,到时续纸能用浆糊粘住,也能在外贴厚封皮。

  府城一天天忙碌时,京都的船还在路上。

  蔚县那边已经压不住火,杜知秋临时改主意,让人把元墨的《咸鱼》拿出去顶空档,售卖时宣传他们书斋的《赘婿》合集会赠美人图,七册七张,内部还有高人气角色的图与赘婿的图。

  由于他们书斋的售卖方式很能防盗,第七册发出去后,别的书局也没急着出合集。

  就怕杜家书斋前头六册还一起印,他们讨不了好,七本书的雕版都要花费不少功夫呢,印刷起来又不是只雕一版。

  后来看见第七册是单行本,有许多书局就放了小部分合集版本出来试水,正要加印时,杜家书斋传出这消息,读者们自然要等他家的书,市面上的合集版就慢慢没了水花。

  取而代之的是《咸鱼》温吞过后,日益倍增的销售量。

  这销量,杜知秋已经能从本县窥探一二,码头商人如果进货多,最终都不会差。

  因为题材新鲜,也是要写长篇,元墨说可能有三册到四册的样子,书斋第一批书卖空库存后,杜知秋让余掌柜给人送去了五十两。

  余掌柜知道他家的事,也代杜知秋问,“你们想去府城吗?”

  柳小田听见这消息,险些哭出来,元墨自然点了头。

  答应,也要《咸鱼》圆满收尾才能走。

  柳小田叫元墨代笔,给云程写了一封信,给了碎银,拜托码头商人顺便捎带到府学。

  在信件之前,云程先收到了书斋送来的银票,是第七册后续的分红,给了一百两,说第七册比前面六册都要卖得好。

  前面六册就再没分红,云程能理解,毕竟古代不如现代分成制方便,杜家这样已是厚道。

  伙计跟他说:“合集版会再销售一次,到时会再给你结算。”

  然后问云程新书有没有开始准备,“这书再不准备,京都那边吵架的劲头过去,赶不上东风。”

  趁着有人为此争吵时,有热度,能卖更好。

  云程也知道热度问题,这段时间他睡得少,平时在家都是做些散碎事情,已经构思得差不多,至少撑第一册的情节是够的。

  “我最近有点事,可能要下个月中下旬才能给稿子。”

  要认亲。

  伙计很遗憾,“哎。”

  要是云程家里穷一些就好了,像其他才子一样,可以关起来写稿子。

  他看看这大院子,看看云程手里的银票,又叹一口气。

  会挣钱的人,就是任性。

  等到柳小田的信件送到时,京都的船只也终于抵达府城。

  船在码头靠岸,程文瑞反复叮嘱文杰到时少说多看,“爹这次出来心情极差,你别触霉头,在外面没其他长辈护着,表哥都怕他,到时挨了责罚也没人哄你。”

  程文杰这几天被玉香哄得极好,出来时的小性子都没了,还想去会会那个叫存银的小屁孩儿,看他凭什么得那么多夸。

  听见大哥叮嘱,他便问:“爹为什么心情极差?他不是一直想找姑姑的吗?难道他不想认回那个孩子?”

  他还不想叫云程哥,直呼一个准哥哥名讳又不礼貌,近日都是用“那个孩子”代称。

  要接人回来,他心里酸,不舒服,现在得知可能不接回去,他也不舒服,还问为什么。

  “姑姑又不在,她就一个孩子,不接回去,爷爷不得惦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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