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单子（修）

叶逸推车走在前，路过凤鸣院时，非常自觉地停下，将包好的竹叶饭递给霜儿，抬脚就要离开。

        杨思赶忙拽住他，睨了一眼：“东西还没给完，着什么急，老实待一边儿去。”

        她低头从餐车的小柜里取出一个罐子，走到霜儿跟前反复叮嘱：“千万记得，这酱每次最多取小半勺泡水饮下，否则很容易口舌长泡，还会引起腹泻。”

        “最好与别的饮品换着喝，每日的清水也得喝够，免得坏了嗓子。等到了盛夏，我再多做些，到时候放在冰窖里冻着，味道会更好。”

        “霜儿记住了，姑娘且放心去做生意吧。”她右手挎着竹篮，用厚锦帕将篮子牢牢盖住，目送杨思离开后，绕路从后门回了房间。

        进入长乐县的二人很快来到摊位前，开始准备今日的吃食。

        有了昨日那番“宣传”，今日的生意好做许多，杨思刚把任务安排给叶逸，小摊前就有食客上门了。

        “我要两个竹叶饭，放肉和麻酱。”

        杨思见他的衣着与小厮不同，便笑着问：“今日新出了两种饮品，配上竹叶饭正好解渴，小公子要不要先尝尝味道？不收钱。”

        她并不着急做吃食，而是用勺子舀出果蔬汁放在早上买来的软杯里，摆到餐车前：“这红色的是胡萝卜山楂汁，绿色的是雪梨黄瓜汁，您试试？”

        趁那人试饮的空档，她赶紧将肉放在锅子上煎熟，麻利地包好竹叶插上竹勺，将东西递上：“您的竹叶饭好了，这饮品您要来一杯吗？”

        餐车前的竹篓里多了十文钱，那人举着手里喝完的软杯道：“这两个我都要。”

        “好的，您稍等。”

        她将饮品装入软杯，连带竹叶饭一同放进从系统买下的牛皮纸袋里，又将竹篓里的钱取出五文：“您是今日第一个上门的客人，这杯饮品不收钱，算是讨个彩头。”

        那人接过袋子和钱，礼貌颔首，转身往学堂方向走去。

        杨思边放试喝饮品，边用余光瞄过他的背影，没穿院服却能进学堂，难不成是夫子？

        可这人也太年轻了吧，看着还没星朗大，要真是夫子，她也只能为昨日那两个吵起来的学子默哀了，同龄不同智的痛苦，她懂。

        学堂内，岩溪见寻不到的人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顿时不悦。

        他何时学得这些陋习，起床不好好修身，反倒跑去街上晃荡，这般下去，当如何做好学子们的表率？

        “师父，快来尝尝这竹叶饭到底有何不同，竟然能让陆生这样好脾气的人当街与同窗争执。”

        少年分出一个竹叶饭，取下桌上的瓷杯倒满果蔬汁：“还有这新出的饮品，我刚在那儿喝过了，里面都是纯蔬果，没有一点儿糖，师父肯定喜欢。”

        屋内之人站在镜前理好身上的青白色院服，瞥见少年仅着中衣和长衫，微怒道：“希明，赶紧去换院服，如此着装，成何体统！”

        见他终于回应，少年拉着他坐下：“师父，这可是我特意早起避开学子们买来的。咸味的，您尝尝？”

        “再说了，昨日虽训诫过他们二人，但您就真的不好奇这吃食有何过人之处？”

        桌上人还是没动，少年干脆威胁道：“您要是不吃，我就不换院服，今日也不去上课。”

        “你！”岩溪被他闹到没法子，只好拿起桌上的竹叶饭剥开，当着他的面咬下一口。

        “如何？可是有哪里不一样？”少年跟着坐下，将桌上剩的那个剥开，细细品尝起来。

        岩溪没回答，手里攥着竹叶频频点头，倒是个巧思之人，把竹叶的幽香融进米饭，和入少许糯米增加黏性，让里面的食材不易掉落，进食时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再说这味道确实不错，荤素咸淡配得不腻不白，普通小摊哪有这般饱腹美味的食物，难怪学子们会为此当街争执。

        “师父，渴了吧？喝这个。”少年贴心递上瓷杯。

        他选了绿色那杯饮下，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微甜爽口，与这饭同食，真是极佳的饮品！

        “师父可还觉得好吃？”少年狡黠地望向他，眼神中透着希冀。

        “咳，尚可。”

        岩溪坐直身子，恢复往日严肃冷清的模样，乜斜道：“希明，院服。”

        就知道你会崩不住，少年偷笑着往外跑：“我马上去，师父你可得把这些吃完啊，别辜负徒儿的一片苦心！”

        吃完么，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多年的习惯不能坏，还是收起来放在旁处，待到午间再说吧。

        学堂外对街，杨思的小摊前挤满了人，好不容易送走昨日预定的客人们，新上门的食客还是很多，其中有不少都是为了果蔬汁来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负担得起十几文的早餐，但这五文的饮品还是可以尝个鲜。

        忙不过来的杨思干脆让叶逸帮忙榨汁，她则在餐车前装杯招呼客人们，幸好昨日提前备下许多果蔬，不然这饮品怕是得限量。

        一个时辰过去，饮品潮终于过去，杨思坐在餐车内的小木凳上休息，顺便把竹篓里的钱收进系统，她大致数了数，加起来应该有三两银子，今日的kpi很快就能达成。

        “姑娘，给我来五个馍，加肉，一个多加辣酱，其他的都要麻酱。”

        熟悉的声音响起，杨思赶紧从车内站起，笑着回应：“原来是昨日的官爷，您稍等。”

        “不急，今日换班无事，兄弟们嚷着要吃你的馍，我就挑了个没人的时候过来，你慢慢做。”

        他站在餐车前很有耐心，语气也比昨日温和不少：“姑娘啊，你这又红又绿的饮品是什么啊？闻着还挺香。”

        杨思指着餐车前的软杯道：“这是用蔬菜和水果榨的汁，您尝尝，免费的。”

        他端起两杯直接饮下，嘴边的泡沫都来不及擦，急问：“好喝，我家那小儿就是不喜欢吃蔬菜，你这个饮品好，酸酸甜甜的，他肯定喜欢，给我来两杯。”

        “好嘞，凌恒，再榨些果蔬汁来。”

        她站在餐车前熟练操作着，半刻后，吃食全都做好：“官爷，您的馍。”

        “昨日若非是官爷，我这小摊不知要被闹成什么样，这两杯饮品不收钱，就算是我的谢礼，以后还得仰仗官爷多多关照。”

        那人仰头大笑：“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会让兄弟们注意些的。”

        “多谢官爷。”

        杨思将人送出小摊，回到餐车后小憩，真是太累了，她给自己倒了杯雪梨黄瓜汁饮下，口中的干燥总算缓解。

        身后传来机器咯吱的声音，她转头发现，他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在榨汁，这会儿竟头上渗出不少汗珠，连嘴唇也干得起了皮。

        她赶忙把人叫停，兑上杯淡盐水递给他：“你先喝这个补充些体力，再把这果蔬汁饮下解渴。”

        “谢蔓蔓。”

        叶逸依言照做，虽然盐水不好喝，但他确实感觉精神不少，榨汁的动作也加快许多。

        去而复返的官差来到餐车前，见她在后面休息，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我还要买你做的馍。”

        还要买？他不过是个小小领队，哪有钱买这么多？

        杨思虽惊讶，但还是走到前面笑着问：“不知官爷要吃什么？”

        “我回去给兄弟们分馍时，被换班的其他兄弟看见了，他们馋得不行，闹着要我帮忙买，这才又找姑娘来了。”

        “我还要十五个肉馍，姑娘能做吗？”

        十五个，这可是大单子！

        杨思把剩下的食材翻翻，很是可惜：“不好意思官爷，我这儿的馍不够了，您看剩下的换成竹叶饭行么？”

        “行！你只管做，回头我和他们解释。”他大手一挥，将钱全都放进竹篓，站在餐车前等待着。

        杨思没想到，才做好一半，车上连米饭也没了，她赶忙向隔壁刘大娘求助。

        听她说要借米，刘大娘直接将锅里煮来准备自己吃的米饭全都盛给她：“我这会儿不忙，你先用这个应急。”

        “诶，谢谢大娘！”她感激地接过米饭，继续赶工。

        她将做好的饭馍全都装到牛皮袋里，又装了五六杯果蔬汁递上前：“实在对不住，摊子上没有糯米，竹叶饭做得也不够完整，这些饮品就当是我给各位兄弟们赔罪了，还请官爷帮忙美言几句。”

        “此事错不在你，放心吧姑娘，你且安心继续摆摊。”

        语毕，他拎着两大口袋往府衙走去。

        呼，总算是忙完了，她趁着劲儿将餐车收拾干净，盖上木格，又把蔬果全都拿出来榨成汁装进软杯，只留饮品的木牌挂在车上，最后将竹篓里的铜钱全都收起，分了些出来交给隔壁刘大娘。

        “哎哟，就是些米饭，用不了这么多，你就当是大娘请你吃的午饭。”

        刘大娘把铜钱撇出去一半，放回她手里，试探地问：“蔓蔓，大娘想和你说个事。”

        “你看，反正每日我都要做粥，不如明日起我帮你做米饭，要多少都有，价钱你定，怎么样？”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如此一来，她就能用空出的炉子做别的吃食，同时也照顾了刘大娘生意，以后有个什么事也方便照看。

        “好，我先谢过大娘。至于这价钱嘛，就按五文十两收，如何？”

        和她卖粥的价钱一样！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刘大娘当即点头：“好好，就照蔓蔓说的来，大娘感谢你。”

        她扶起面前弯腰的人：“大娘您没怪我抢您生意，我就很感激了，日后还请大娘多多帮衬。”

        毕竟，因为生意差下去而故意捣乱的友商，她可是见过太多，若是这大娘想要使坏，以她现在的能力，断然是应付不了的。

        “这是说得哪里话！蔓蔓你如此厉害，若不是我老了，还真要和你学上几招。”

        刘大娘望着守在餐车后的男子，拉起她的手问：“蔓蔓，我看这人比昨日的小伙会做生意，你从哪里找来的？”

        杨思转头看向正在清理餐车的人，很是震惊，居然有人会夸他？

        叶逸感受到她的视线，抬头微笑着回应：“大娘谬赞，不过是些简单的事，蔓蔓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如此。”

        被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迷住，刘大娘愣了会儿才道：“没错没错，救命之恩是该好好报答。”

        说这，她又拉起杨思的手：“蔓蔓啊，你可得抓紧，这小伙又俊又听话，做事还勤快，看着和你差不多大，是做夫婿的好人选呐。”

        “大娘误会了，他就是个普通小工，我与他也只是主仆关系而已。”

        杨思笑着回答，赶紧拿做饭的事打岔，不想她听完后，还是把话绕回来了。

        “蔓蔓啊，大娘都瞧见啦，你在外面忙着招呼客人时，他不仅老实做事，还把车前的油蓬往你跟前移了好几次，生怕晒着你。”

        她又往餐车那头敲了几眼：“我看呐，小伙可不止是为了报恩。”

        对于这点，杨思很是赞同，有属下有美人还有功夫，何必屈居于她之下做小工？恐怕是另有图谋，还是得快些与他切割，免得丢了小命。

        杨思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大娘你快忙吧，我先回去了。”

        她回到摊位上，挤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小声道：“明日还是让星朗来吧，你太惹人注目，要是被人发现了身份，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叶逸脸上的笑意更深，勾人的桃花眼翘起，正要反问，却被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

        “姐姐！”

        她低头看去，原来是昨日那个小书童，扬起笑的小脸上满是汗水，估计是顶着午间日头跑来的，她当即把车上的饮品给了他一杯。

        “昨日之事，多谢姑娘。”

        陆晖跟在他身后，拱手致谢：“今日我来，本想买两个竹叶饭让煜儿带回去和家父一起吃，没想到来得晚了，不知能否预定两个，明日我来取？”

        “举手之劳，陆公子不必挂怀。不知公子要什么口味的？”

        煜儿喝完手里的果蔬汁，挤到杨思跟前举起杯子：“谢谢姐姐，煜儿很喜欢，真好喝。”

        陆晖见他把果蔬汁喝得一滴不剩，心中惊诧：“姑娘这饮品真是神奇，煜儿不喜欢蔬菜，这会儿倒是把它都喝完了。明日的预定，再加两杯饮品吧。”

        “煜儿还想要。”小男孩指着餐车上剩的两杯饮品道。

        陆晖掏钱的手还没拿出来，餐车上就多了十文铜钱，一双手直接把饮品提走：“抱歉，这两杯我先要了。”

        杨思虽喜欢赚钱，但他插队的行为着实让人生厌，她拾起铜钱将人拦下。

        “这位公子您来得晚，这两杯饮品已被陆公子要去，公子若是想喝，还请明日早些来吧。”

        那人并不恼，只转头看向旁边的陆晖，语气诚恳：“陆生，可否将这饮品让与我？”

        这俩人认识？杨思这才注意到，二人穿的都是青白色院服，看这情形，莫不是要昨日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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