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湿寒怪症

经过这一日，众人回到马府已是日落黄昏，幸好马府中仍是一片宁静祥和之气，所有家畜异兽都安然俱在。

        百馐城物庶民富，虽然大批家畜无故消失，倒也不会伤筋动骨，没几日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繁华。

        而顾灵喻等人经过几日的休整，也开始商议之后的行程。

        马旭很是热心，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路上的盘缠和马车。岂料人算不如天算，临行前一日发生了变故，百馐城一夕变天，全城封锁。

        原来是此前所患湿寒症之人的病情陆续加重，许多人都开始出现身体疼痛的病征，乃至夜不能寐，无法进食；不仅如此，所有病人的亲人近邻也都逐渐出现湿寒病征，其症状也是轻重有别。

        一夜之间，百馐城中已然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所有医馆人满为患，一药难求；各大食肆酒馆也在一时之间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而马旭身为百馐城首富，手下掌管数家药铺，此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他每日奔波于衙门与药铺之间，甚为辛劳。

        幸好马府后院背靠山林，可采摘草药制药，马旭也将家中大宅部分院落专门辟出设为病舍，收留一些重症之人。

        各大药铺的大夫也轮流驻守马府为百姓看症，就连年迈的许太医也不例外，而莫灵悠等人也和马府众姬妾一起承担起接待病患、熬煮汤药的工作。

        这日莫灵萱正蒙着面巾在熬药，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这么老实地干过活，此时居然能一个人围着几十口药锅，像个陀螺似地来回转，同时煎几十副药，她也是非常佩服她自己了。

        虽然，主力是施展纸影分身术的顾灵喻，还有催动风力、掌握火候的南昭修，她只是个打下手的，但他们三人也算是配合无间。

        尽管有时候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和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

        “莫灵萱，那锅药开了，快拿下来，不然就烧干了。”

        “南昭修，你那风小一点，我来不及倒药。不行不行，又太小了，火快灭了，再大一点点。”

        “莫灵萱，这锅里怎么是空的？你没放草药？”

        “哎呀，不好了，顾兄，你那纸影烧起来了。”

        “救火，救火，快救火。”

        正当几人手忙脚乱之时，又有一副担架抬往病舍方向，只见那俩小厮一路抬一路抱怨着：“这马公子也真是的，明知道病舍都满了，还让我们把钱老板抬过去。”

        “你懂什么？这钱老板怎么着也是城中富户，得罪不起。如今城中有名儿的医师都在咱们府上，这钱老板又病得这么重，不抬去病舍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

        “可抬去了也没床位了呀。你也说这钱老板是富户，总不能把他直接搁地上吧？”

        听这二人嘟嘟囔囔，莫灵萱不经意抬了一眼，不禁愣了一下，担架上的那人面色发黑，脖带金链，口中仍在喃喃呓语，看样子真是病得不清，也不知能撑得了几日。

        不过，这人怎么看着有几分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别看学卦占星莫灵萱是一窍不通，但是这认人相貌的本事倒是与生俱来，甭管什么长相的人，她只要是见过就能过目不忘。

        不过最近这功夫好像退步了，之前那青衣女子玥浔，还有眼前这个人，她都是只看着眼熟，却不记得何处见过。

        突然间，叮咚一声，那担架上掉下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

        “等一等。”她叫住了那两个抬担架的小厮，捡起了那东西一看，是只纯金的匕首，柄端雕成金龙缠绕，龙眼处镶嵌着两颗红宝石。

        一见这金灿灿的东西，莫灵萱眼睛亮了，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炙庐开张那日嚷着要尝那道鱼的豪客，只不过，那日他是一脸络腮大胡子，如今没有了胡子，怪不得莫灵萱想破脑袋也不记得他了呢，原来是乔装打扮过。

        谁知刚刚还奄奄一息的人一见莫灵萱手中的匕首，猛然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竟直直坐了起来，吓得俩小厮赶紧将担架放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叫了那人一声：“钱老板？”

        谁知钱老板竟一把抢过了莫灵萱手中的匕首，狞笑着就向前院人最多的地方飞奔而去，吓得莫灵萱、南昭修与顾灵喻在后面紧追不舍。

        “妖怪，妖怪，杀了你们，你们这些妖怪，我要杀了你们，我跟你们拼了。”钱老板一见满厅的病人，眼中充满了骇人的狰狞与凶狠，他叫嚣着拿着匕首胡乱刺向人群，吓得满堂病人四下逃窜，一时间尖叫声四起，乱成一锅粥。

        此时莫灵萱几人也赶到了。南昭修与顾灵喻配合无间，顾灵喻施法打倒钱老板，南昭修则飞身上前夺去了匕首，二人瞬间就将那钱老板制服了。

        “这不是野味楼的钱老板吗？这是突然间疯了？”这时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他来。

        “早就听说他得了湿寒症，家中请了不少大夫都没有好转。前阵子还听说他人已经不行了，家中连棺材都备好了。怎么如今还这么精神？”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那钱老板表情狰狞，拼命扭动着身子挣扎着。

        南昭修和顾灵喻二人合力奋力将钱老板按压到担架上，谁知他在挣扎之际突然整个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吓得南昭修和顾灵喻立刻松开了手。

        只见钱老板的双手如铁锁般牢牢箍住了自己的脖子，没一会儿便面色发紫，痛苦地扭曲翻滚，双脚不停地蹬弹，上半身却像蛇一般不停的扭曲绞动，那双手却始终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而惊怖，动作诡异到令人发指。

        南昭修和顾灵喻吓得赶紧又去掰他的手，再不出手，这钱老板非得活活把自己掐死不可。

        奇怪的是，南昭修和顾灵喻合两人之力，都没能将这钱老板的手掰离自己的脖子，哪怕是他的手指已经生生被掰断骨折，他的手仍牢牢地箍在颈上，好似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控制着他的手。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舌头开始外伸，眼珠暴凸中。

        此时一道银光闪过，接着是一道冰寒彻骨的气息迎面而来。

        待众人定睛再看，那钱老板整个身子笔直僵硬，被一层坚冰封住，宛若置身于一冰棺之中。原来是白沧宸和莫灵悠到了。

        白沧宸手指微微一动，众人隔着透明的冰层，清楚地看到那钱老板的衣服瞬间被解开，露出白花花的大肚皮。

        许多女子乍见此景，纷纷都别过头去。

        南昭修第一反应则是捂住了一旁莫灵萱的眼睛。

        “白兄，你这是……？”顾灵喻问道。

        “二师兄，你看他的肚子。”莫灵悠对顾灵喻说道。

        莫灵萱也一把扒拉下了南昭修的手，仔细一看，这钱老板的肚子表面竟隆起了一个个结块，高高低低，像是里面塞满了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钱老板的肚子居然在动。”

        “他肚子是有什么东西吗？”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人群中跳出一个女子，飞扑到那冰棺上，狂哭道：“相公，你怎么了？相公，你别吓我啊，你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啊。”

        眼见冰棺里的钱老板浑身僵硬，丝毫没有反应，女子急了，冲到白沧宸面前高喊道：“你对我相公做了什么？你……你赶紧放他出来，我告诉你，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偿命。”

        “这位大婶，你冷静一下。刚刚这位大哥的情形您也看见了，我们这样做正是为了救他。”莫灵悠对那女子解释道。

        “救他？救他就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多少大夫都救不了他，你们能救他？我不管，你们赶紧把他放出来。否则我就到官府告你们去。”那女子叫嚣道。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若不是我们救他，他就把自己给掐死了。真是狗咬吕洞宾。”莫灵萱气得要上前理论，却被白沧宸拦住了。

        “你确定要放他出来？他出来以后，是否一切后果都由你承担？”白沧宸神色淡然。

        那女子微微一怔，环视一周，忽然眼光落在了南昭修身上。

        她径直向南昭修走去，一把抢过了南昭修手里的纯金匕首，牢牢握在了手中，然后对白沧宸说道：“你们只管放他出来就行。只要他把该说的话说了，该交代的事给交代了，其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你们不相干。”

        白沧宸目光冰冷：“好，希望你不会后悔。”说完，他银袖一挥，那冰棺瞬间消失，而钱老板的身躯也渐渐柔软，慢慢恢复了知觉。

        那女子见钱老板的手指动了一动，兴奋地唤道：“相公，相公，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钱老板微微睁开眼睛，气息微弱，似是恢复了一些意识。

        女子立刻戏精附体，宛若唱大戏般哭天抢地：“我的老钱哪，你可不能丢下啊，你若走了我和小小钱可咋活啊。那些房契和田契你放在何处了？万一你个好歹，大房那边肯定容不下我们母子的。我们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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