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溯世书

秦小五接过溯世书，研究了半晌，点头说道：“不错，的确是溯世书。”

        众人听言，皆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不过下一秒秦小五的话就将他们打回深渊：“不过，我不会用此书。”

        “什么？”莫灵萱怒问道：“你不会？那你之前还说得头头是道，什么红莲，什么消业，你是寻我们开心吗？”

        “稍安莫躁，稍安莫躁。”秦小五赶紧安抚她说道：“你别着急呀，我只说我不会用，但我没说你不会用啊。”

        “我？”莫灵萱瞪大了眼睛，其余人更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她瞬间急眼了：“秦小五，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用这个东西，我刚刚才知道它叫什么书是书。”

        南昭修轻咳了两声，纠正道：“是溯世书。”

        “我管它是什么书是书，苏不苏的，反正我不会用。”真是滑天下大稽了，说她会用这个东西灭那个什么红莲花火，连莫灵萱自己都不信，她可是连个驱鬼符都不会画的人。

        “是呀，秦……将军。”顾灵喻说道：“我看您是不是搞错了，这溯世书，您若说灵悠师妹会用，还更可信一些。这灵萱师妹……呵呵。”他没敢说下去，这里除了莫灵悠，也就他最清楚莫灵萱的法术水平了。

        眼下这里都是玄学道门中人，让人知道易学玄宗莫怀古的小女儿对道法术数一窍不通，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二师兄，好样的，还是你最了解我。”莫灵萱对着顾灵喻做了一个夸赞的手势，难得她第一次觉得顾灵喻说话这么公道。

        秦小五闭着眼睛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发一言。等几人都不说话了，他才睁开眼睛，云淡风轻般说道：“我说她会用，就是只有她会用。若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无须多言。反正如果灭不了那秦子由体内的红莲业火，他是不会主动回到自己肉身的，同样你们也无法回到各自的肉身，时辰一到，肉身既殁，那时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莫灵萱，仍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不过，十分的难以置信中竟然还隐含着一分希望。

        莫灵萱急得跳脚：“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如果会用这个，怎么可能不救大家？我是真的不会用。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

        说完，莫灵萱一把抢过莫灵悠手里的溯世书，谁知就在她接触到书简的那一刻，突然书简□□出一道金光，将莫灵悠、莫灵萱、秦小五、顾灵喻和南昭修几人笼罩住，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已随金光消失在黑暗中。

        剩下仍留在二重梦中的人则是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只在眨眼间，莫灵萱诸人已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内，四周悬浮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字体。

        “这里是哪里”莫灵萱紧张地问道，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她看了看其他人，却发现他们也在看着她，包括莫灵悠在内，表情都非常复杂，仿佛她是最不该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她急得直冒冷汗：“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里哪里？”

        “你带我们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是哪儿？”南昭修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不过就是碰了一下那个书是书，就……就到这儿了。”莫灵萱急得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

        “好了好了。”顾灵喻看不过眼，开口说道：“小师妹，我相信你，应该……只是凑巧。”

        她连连点头：“嗯嗯，就是就是凑巧，凑巧而已。还是二师兄你最明事理。”

        就在此时，他们的眼前竟出现了一道如水波荡漾般的巨门，似是青铜所造，门上雕刻着各种奇特怪异的纹路，像是文字、又似图形，一时看像猛兽，再看去又变成一个孩童，南昭修盯着这门细细看了好久，突然指着一处惊叫道：“大家快来看，这些花纹有古怪。”

        莫灵萱他们顺着南昭修指的那处看去，果不其然，随着那些花纹如流水一般缓缓汩动，一个憨态可掬的白面娃娃竟慢慢变成了一个青角獠牙的恶鬼，再之后恶鬼的尖角变成了另一个人的一双脚。在这双脚下，那只恶鬼竟缓缓变成了一只骨瘦如柴的饿狼。

        不仅是这一处，这巨门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纹路都是环环相扣、紧密相连，这些纹路不断流动变幻着，组成了无数着的图案和文字，犹如一幅浮生万象图。

        顾灵喻看得痴迷，伸出手想摸一摸那流动的花纹，谁知手刚一触碰到那些花纹，那道水波荡漾般的巨门便真如水中月一般化为泡影，他将手抽出，那门又再次重现，所有花纹仍在不断变换蠕动，栩栩如生。

        南昭修也伸手试了几次，结果均和顾灵喻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这有什么好看的，别愣着了，时间不早了，开门吧。”秦小五在他们身后说道。

        几人同时回头，都愣住了，顾灵喻怔怔地说道：“这门如水中泡影，如何能开？”

        秦小五一副心累的表情，对着他们说道：“你们自然是开不了的，我是让她开。”说完，一脸镇定地注视着莫灵萱。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莫灵萱，莫灵萱气得又不打一处来，对着秦小五吼道：“又是我？秦小五，你今儿和我扛上了是不是？你又胡说什么，这门就是个水影，我怎么会开？”

        秦小五双手抱拳，气定神闲地说道：“你先敲一下那门环试试再说吧。”

        莫灵悠看着秦小五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莫灵萱说：“既然秦将军让你试，你就试试吧。”

        姐姐都发话了，莫灵萱自是一定要遵从。她瞪了一眼秦小五，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欠打的模样，她憋着一口气，说道：“好，我就试给你看。说我会开这门，真是笑……。”说完手就伸了进去。

        “……话”。这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她便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般，动作瞬间僵硬了。

        她的手伸进去后，这道水波一样的门不仅没有变成泡影，反而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的手，实实在在地触摸到了那个门环，不仅如此，当她颤颤巍巍地拍了那门环几下之后，这青铜门居然发出了沉重悠长的轰鸣之音。

        紧接着，这青铜门上所有的雕纹又开始流动变换，最后竟幻化成一张沟壑纵横的脸。这张脸真是他们生平所见最奇特的脸，似人非人，似兽非兽，雕纹不断流动也就导致了这张脸的表情时刻也在变化，时而开心，时而悲伤，时而激动，时而落寞，时而兴奋，时而愤怒……

        “您终于来了，我等您很久了。”那张脸对着他们说道。

        几人同时看向秦小五，秦小五却连连摆手，转头瞥向莫灵萱道笑道：“你们别看我，它可不是在跟我说话。”

        这回几人立刻反应过来，又齐刷刷转头看向莫灵萱，莫灵萱瞪圆了眼睛，更是没好气地说道：“你个秦小五，没完了是吧？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跟我说话？”

        秦小五无声地笑眯眯点头。

        莫灵萱气得直接走到青铜脸面前，气冲冲地问道：“喂，你说，你刚刚在和我们谁说话？”说完，还气哼哼地回头瞪了秦小五一眼。

        秦小五则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看戏模样。

        “自然是您了，我等您很久了。”那青铜面缓缓说道。

        青铜面此话一出，莫灵萱惊得猛然回头，说话都不利索了：“喂喂喂，你这……这个……什么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可从来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和这秦小五串通好故意耍我的？对了，你说你等我很久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青铜面突然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久未出声。

        莫灵萱眼前它这副表情，立刻洋洋得意起来，扭头对着众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它就是这秦小五使得幻术，它根本什么都不……”

        “知道”二字还未出口，莫灵萱身后居然又缓缓传来青铜面的声音：“莫灵萱，永圣九年二月十七寅时生于人界云中紫微阁，三岁欺凌同门，四岁忤逆尊长……”

        “你你你，胡说什么。”莫灵萱当场急眼了：“谁欺凌同门了，谁忤逆尊长了，我不过是小时候常拔我爹的胡子还有和二师兄玩闹而已。”

        说完，她赶紧回头问顾灵喻道：“二师兄，你说句公道话，我小时候有没有欺负过你？”

        身后的顾灵喻则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没有没有。”

        说完顾灵喻抹了一下眼角，一抬眼却发现南昭修在看着他，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往事不堪回首。

        南昭修默默点头，秒懂。

        “五岁……”这青铜门又要继续说下去，吓得莫灵萱赶紧拱手求饶：“好好好，我错了，求你别说了，你说是等我就等我吧。”

        那青铜脸这才闭嘴了，气得莫灵萱心里直嘀咕：这老东西，脾气还不小。

        没想到这青铜门立刻又回了一句：“您的年纪比我大。”

        吓得莫灵萱立刻捂住了嘴巴，然后又捂住了心口，什么都不敢再想了。

        这时秦小五笑呵呵地上前来说道：“好了好了，几百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爱斗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开门吧。”

        青铜脸闭上了眼睛，拉长了音调缓缓说道：“起咒。”

        就在此时，他们的头顶上方，突然金光乍现，一些悬浮在空中的字体仿若被这轰鸣之声施了法一般，全都活了起来，所有的笔画字符都被拆解了，形成了自己的生命，游走到了金光之下，享受了一番金色光晕的洗礼之后，被染成金色的笔画字符宛如金蛇般蜿蜒曲折扭动，重新排列组合，之后形成了一组似字非字，似符非符，似咒非咒的笔画，最后整齐地印于青铜门上，宛若镌刻、浑然天成。

        莫灵萱看着那一竖排精雕细刻后的金字，脑中嗡嗡作响，口中不知不觉就发出了一段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

        之后，那扇巨大的青铜门竟然慢慢开启，先是隐隐露出了一道缝，门缝越来越大，最后两扇门同时大开，在他们眼前展现出一个模糊的景象，人来人往、热闹喧杂，像是另一个世界，又像是一个结界。

        众人看得是瞠目结舌，秦小五则笑嘻嘻地对莫灵萱说道：“我就说你能开吧，你还不承认。你看，这开门咒不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吗？”说罢，他大摇大摆地直接走入那道门内。

        一听他这话，其余几人都触电般地看向莫灵萱。

        “灵萱，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怎么会用这溯世书的？你刚刚说的开门咒又是谁教你的？”莫灵悠严肃地问道。

        “姐姐，我……我不知道。你……你千万别听那个秦小五胡说八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个书是书，我以前从未见过，还有那个什么咒，我都不知道我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我就觉得我的舌头动了几下而已。”莫灵萱急得快哭出来了。

        莫灵悠看着她的表情，以她对这个妹妹的了解，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但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又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这一切和娘亲曾改过溯世书有关？

        此时秦小五在门那头喊道：“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还想不想回自己的肉身去了？”

        莫灵悠对莫灵萱说道：“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先进去再说吧。”说完，她也走进了青铜门内。

        完了，看姐姐的样子，明显是不信她了，难不成他们真的以为她会开这个什么书是书，但又表面佯装什么都不会？她真是要屈死了，从小到大，不懂装懂她是最拿手的，可如今这个局面真的是前所未有啊。

        莫灵萱一抬眼，发现顾灵喻正在注视着她，严肃中带着一丝审视，她对着顾灵喻叫苦道：“二师兄，你说，你信不信我？”

        顾灵喻欲言又止，沉默片刻，丢下一句：“不信”。说完，低着头紧随莫灵悠进了青铜门。

        最后只剩下一直在旁憋着笑的南昭修了，他走上前来，刚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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