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探秦宅（二）

南昭修和莫灵萱正说着话，那人已经将远处一排十多间房都查探完毕，许是消耗了些气力，正蹲在暗处喘息休息。莫灵萱看着那人，皱眉说道：“怎么感觉这人的背影和动作有些似曾相识呀。”

        “你认识他？”南昭修问道。

        莫灵萱仔细看了看，那人隐在阴影处，又蒙着面，正脸是一点都看不清，她想了想摇头说道：“现在看看，又不是那么像了，应该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那人休息了一会儿，转过走廊，开始了新一轮的查探。莫灵萱觉得实在无聊，问南昭修：“我们难道一晚上就这么看着他玩儿？你还想不想找大山了？”

        南昭修转头问道：“那请问莫二小姐，你有何高见？”

        莫灵萱神神秘秘说道：“施法弄晕他，拖到无人处，严刑拷问。”

        “严刑拷问？你想干什么？”看着莫灵萱的表情，南昭修感觉没什么好事。

        “当然是用他来试试我这些宝贝了。这些东西买来以后，我一次都没用过呢，也不知道好不好用。”莫灵萱随手拿起了一只判官笔，摆弄着说道。

        看得南昭修是暗暗心惊，见南昭修半天没动作，莫灵萱催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弄晕他呀。”

        南昭修想了想，脸红说道：“弄晕人的法术，我也没学过。”

        “你怎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呀？你刚刚还好意思说我没本事。现在倒是我该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仙门中人了。”莫灵萱瞪了他一眼。

        “谁规定仙门中人一定要学这些暗箭伤人、偷鸡摸狗的术法了。”南昭修不服气地说道。

        “这就是你的迂腐了。术法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关键要看将使用它们在何处，以及使用它们的是什么样的人，是用来行侠仗义还是胡作非为，落在好人手里就是替天行道，落在坏人手里就是助纣为虐。意义完全不一样的。”莫灵萱言之凿凿。

        南昭修惊奇地看着她：“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解？”

        “这些都是我爹爹说的。这些小术法我是懒得学，但不代表我不认同。就像我爹爹说的话一样，虽然我还是经常和他对着干，但他说的道理，只要是对的，我还是记在心里的。”莫灵萱骄傲地说道。

        “那眼下怎么办？我现学也来不及了。”南昭修为难地说道。

        莫灵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说完，从身后像变戏法般摸出了一根洗衣棍，递给南昭修，说道：“用这个吧。”

        南昭修看着那根粗棍目瞪口呆，莫灵萱挥着棍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来，绕着她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全身上下来：“你什么时候身上还带了这么个大家伙。给我看看，你还准备了些什么？”

        莫灵萱笑嘻嘻地解开系在腰间的腰带，摊开说道：“嘻嘻，以防万一呗，我将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了。棍子太大了，是我问后院负责浆洗的婆婆借的，用完了还得还回去呢。”

        南昭修细细一看她那鼓鼓的腰带，嚯，好家伙，什么飞刀、匕首、短剑、软鞭、锥刺、判官笔、麻绳……应有尽有，看得他目不暇给，他叹道：“你这是带了一小个兵器库上身哪，知道的你是来陪我救只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准备灭人家满门呢。”

        “哼，你懂什么，我这是以防万一。还有，你可别小看这些小玩意儿。”莫灵萱拍了拍腰带说道：“它们可是我这些年从山下市集里好不容易淘下的心肝宝贝。我虽然不想学术法，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必须要有的。万一遇上个什么坏人淫贼的，这些东西保不齐就派上用场了呢。”

        说完，她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南昭修，心中暗想，当初在临安城，若不是姐姐一直拦着我不许我轻举妄动，这里面的东西十有八九我都想给你安排上。

        那人查探完最后一间房了，看来又是一无所获，他有些沮丧，慢慢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看来是要回去了。莫灵萱急了，赶紧将棍子塞到了南昭修手里，急急说道：“你别顾着看我的宝贝了，那人往回走了，等他回去咱们今晚就白等了。快去呀。哎，对了，出手别太重。”

        南昭修点点头，提着棍子慢慢跟上前去，瞅准了机会，一闷棍下去，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直向前倒去。

        “哈，太棒了。这一棒，真是稳准狠。”莫灵萱笑着跑上前去，想不到这南昭修，修炼法术的功夫虽然差，但暗算人还是挺有天赋的。

        那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南昭修倒有些傻眼了，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从背后偷袭人，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没敢使太大劲儿，还时刻准备着补第二棍的。怎的这人这么不经打，直接就晕了。

        莫灵萱冲着南昭修说道：“发什么愣呢，赶紧把他背起来，我去前面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空屋。”说完，一路向前小跑而去。

        南昭修扶起了那人，扛在了肩上，嚯，还挺沉，咬了咬牙，跟在了莫灵萱的身后。

        运气不错，莫灵萱找到了一件空置的柴房。他们将那人抬了进去，放在了地上。

        莫灵悠拍了拍那人的脸，回忆了一下从前山下听过的说书先生说过的打劫段子，模仿着里面的台词，压低了声音，说道：“喂，快醒醒，别装死，识相的把你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

        她刚说完，就听得南昭修扑哧一笑，莫灵萱恼了，冲他说道：“不许笑。”

        南昭修“哦”了一声，立刻变身哑巴不发一声。

        莫灵萱清了清嗓子，重新说道：“识相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大爷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的话，就给你身上扎十七八个窟窿。”

        结果那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莫灵萱又掐了掐那人的胳膊，揪了揪那人的大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她有些慌了，问南昭修：“我让你下手轻一点，轻一点，就是怕你一棍子不知轻重。你怎么还是把他打死了？”

        南昭修也慌神了，忙说道：“怎么可能啊，我手上留了劲儿的，绝对没下重手，不信你看，血都没流。”

        莫灵萱摸了摸那人的头部，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还真是一点血都没出，也就是后脑肿了一个小包。接着她又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说道：“的确没死。好像就是晕了。看他会结印也会小术法，应该也算是仙门中人了，也不知是哪门的弟子，这么差劲。”

        “现在怎么办？等他醒来？”南昭修问道。

        “不行，一会儿就天亮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莫灵萱看着这柴房，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想了想，从腰带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和一截麻绳，递给了南昭修，说道：“你先把他捆起来，然后再把这个给他灌两滴，最多三滴，否则就太浪费了。我去找东西把火点起来，然后再想办法弄醒他。”

        南昭修摸着手中那瓶子，不安地问道：“这是什么？不会是什么毒药吧？别我没打死他，你倒把人家毒死了。”

        莫灵萱气恼地说道：“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这只是克制气血阻碍施法的迷药而已，只对会施法术的人有用，对寻常人根本没影响。”

        “世上还有这种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药儿你是从哪儿弄的？这年头外面坑蒙拐骗的人多了。若是没什么用的假药倒不打紧，但若是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伤了人就不好了。我看……还是只用绳子就算了，这药……就算了吧。”就凭这几日和莫灵萱的相处，南昭修实在对她本人和她拿出来的东西没底。

        “若不是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我才舍不得把这宝贝拿出来呢。他又不是普通人，我看他怎么着会的法术都比你多一些，万一他醒了，这绳子绑不住他，他反倒把你我制住了怎么办？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药是我一个外族的朋友送给我的，我亲眼见她们用过，绝对不会有性命之虞。”莫灵萱拍着胸脯保证道。

        “外族朋友？什么外族会有这种药？我听闻你们这次也是第一次下山啊，你会认识什么外族朋友？”南昭修仍是将信将疑。

        “我认识的这四个人可是……”莫灵萱兴奋地正要大说特说，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极其专注听她说话的人是南昭修，便立刻住嘴，打死不言了。

        “你说四个，四个什么？”南昭修追问道。

        “什么四个十个？我云中紫微阁名满天下，冲着我爹莫怀古的名号上山求卦解惑的人不计其数，四个十个外族人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你烦不烦，让你做点事这么多废话。你做不做，你不做我也不管你了，反正大山又不是我的兄弟，你都不顾他的死活，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完，莫灵萱佯装就要走。

        急得南昭修忙拦住她，不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就是多嘴问了两句嘛，你怎么脾气这么冲。我去，我现在就去，你赶紧找东西生火吧。”

        眼见南昭修提了绳子转头去绑那人了，莫灵萱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思忖道：“好险好险，幸好反应够快，不然就说漏嘴了。”

        莫灵萱在柴房里摸索了一圈，才从犄角旮旯里摸出了两根废弃的烛台，待她点上之后，南昭修的动作也算麻利，将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之后扯下了他的面巾，捏开他的嘴，滴下了两滴药，还给莫灵萱的时候，还特地跟她说了一句：“照你的吩咐，两滴，一滴都没多喂。”

        莫灵萱满意地点点头，孺子总算可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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