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禁幽咒

秦小五瞪着她半晌，最后扶着脑袋仰天长叹：“我是造了什么孽！”

        莫灵萱立刻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你这个词说得好，造孽啊，真造孽！。”

        “你呀，胡说八道什么。”莫灵悠轻轻弹了一下莫灵萱的额头，对她说道：“依我看来，这禁幽咒不仅不是造孽的咒法，反而是不失情义的咒法。”

        “姐姐，此话怎讲？”莫灵萱瞪圆了眼珠。

        “因为这咒法并未赶尽杀绝。若是直接将生魂打散，恐怕就永不超生了。禁幽咒的重点在于禁，而非杀，我想这应该是给那些鬼灵妖邪留了一线生机，若有机缘，有朝一日三魂合一，可再为人也不一定。”

        听到莫灵悠此番评论，秦小五立刻抬头，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有灵根，跟你说话真不费力。”说罢，瞥了一眼莫灵萱，不由唉声叹气起来：“带不动啊，带不动。”

        “哦，原来这咒法不是什么邪咒啊。”莫灵萱挠了挠脑袋，歪头一想：“哎，不对呀。那个猛州将军那么坏，把那些女子活生生地变成恶兽，他怎么会有这么好心，还留着她们的生魂？”

        “你总算说到重点了。”秦小五舒了口气：“这就是我觉得奇怪之处，生魂乃□□执念所化，若是置之不理，任其自然流散，或会聚集形成怨戾之气，若再被有道行的恶妖收了，那可就祸患无穷了。但此过程需时极长，对这些命火的数量和怨戾之气也有要求。不过以这些猛州人的行事方式来看，他们若是知道这些命火有如此作用，恐怕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利用她们的怨戾之气来作恶，绝不可能用禁幽咒来净涤；但若他们不知道这些，那么干脆置之不理即可，何必再用此咒多此一举呢？”

        “有道理。”莫灵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念一想，又冲秦小五嚷道：“秦小五，这个什么禁咒既然是你冥府的咒法么，怎么会被那些猛州小妖所用？难不成你们冥府的那些咒有教无类，妖魔不忌，谁都能学？”

        秦小五猛然瞪眼，高声反驳：“怎么可能我冥府咒法向来不外传，就算是冥府阴差要修习也要严格遵从职级和术法等阶，未达等阶者根本连听都不可能听到。这禁幽咒在冥府早已绝迹多年，我也是当年在铁围炼狱和火海之地当差时，在那些千年镇魂棺上看到过残篇咒法，这才略知一二。而这咒的威力也和所附物件相匹，写在红纸灯笼上的咒力可不及那刻在镇魂棺上之万一。”

        “绝迹多年？这么厉害的咒法为什么会绝迹？”莫灵萱好奇地问道。

        秦小五呵呵苦笑道：“我听炼狱的老吏提过一嘴，好像是当年撰写冥咒的典咒司与忘川的孟婆打了一个赌，而这孟婆以一碗孟婆茶让众魂直接忘却前尘过往而胜出，而禁幽咒则因为施咒过程太过繁复，净涤生魂时间也过长，就被当时的掌灵使下令摒弃不用了。而典咒司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冥府，就连他当年撰写的典咒集后来也不知所踪了。”

        说完，秦小五斜眼快速瞟了一眼莫灵萱，眼神微妙。

        “哦，原来是技不如人啊，那么愿赌服输退出也是应该的。”莫灵萱说得理所当然。

        “什么技不如人？那孟婆茶只可让人忘却往事，却不能净化消除戾气，根本是治标不治本，不然你以为人间何来那么多的‘人性本恶’之人出现？而这禁幽咒虽然耗时是长了一些，却能治根，若是这禁幽咒能一直沿用至今，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累世怨灵了。”秦小五说的时候颇有怨念。

        “照你这么说，那禁幽咒比孟婆茶厉害呀，那为什么你们那个掌灵使还要判那个典咒司输呢？既然禁幽咒和孟婆茶都是好东西，一起留着就是了。干嘛非要比来比去的？”莫灵萱真诚发问。

        秦小五静静地凝视着莫灵萱，半天没吭声：你要是有现在这觉悟该有多好。

        “问你话呢，秦小五。”莫灵萱追问道。

        秦小五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半桶水害死人呢，本来其实就是人家小情人的斗法小情趣而已。结果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非要横插一脚进来断个高低分明。结果成功让人家斗得老死不相往来，一个出走不知所踪，一个时不时磨洋工，结果连累下面的阴差累死累活上千年收拾烂摊子。”

        “情人斗法？这么好玩儿？是怎么个斗法，秦小五你给我好好说说。”莫灵萱听到“情人斗法”这四个字，立刻脑补出一出狗血折子戏的画面来，兴奋莫名。

        “行了，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以后再说吧。”莫灵悠打断了莫灵萱和秦小五的八卦，若让他俩这样说下去，恐怕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我们还是想想为什么那禁幽咒如今会在这里出现吧。”莫灵悠说道。

        “这也正是我也想不通的地方。”秦小五挠了挠头。

        “高人指点，顺藤摸瓜。”一直静默无声的白沧宸突然开口。

        “你的意思是？”一时间秦小五没明白白沧宸的意思。

        倒是莫灵悠冰雪聪明，杏眼一转，心头一亮：“那咒既然能在猛州墓林的坟头出现，自然是得了那猛州将军的应允的，只要查到是谁教他用的这个法子，不就可以知道为何连冥府都已绝迹的古咒会在千目妖市中的小小猛州出现了么？”

        “没错。”秦小五一拍脑袋，瞬间思路打开：“所以要把他拖在战场上，利用猄州和焱州不断消耗他的兵力，熬到那些恶兽毒发身亡，届时咱们再趁乱把他掳回来，把一切问个明白。”

        “主意不错，那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莫灵萱拍拍秦小五的肩。

        秦小五的瘦肩轻轻一塌，呵呵笑道：“战场硝烟，刀枪无眼，我现在这副肉身，能活着出去就是万幸了，哪还有本事去掳人？我们几人中唯一能担此任的唯有法术最强的……”秦小五说着，眼角偷偷瞥向了白沧宸。

        这话一出，莫灵萱秒懂，立时接口与他一唱一和：“对的，对的。秦小五你现在这样的态度就很好嘛。人贵在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做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强出头，一定要留给真正有本事的人去做。比方像白大哥这样的仙门豪杰。而且求人办事，一定要诚意相待，你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又在情理之中，白大哥这么明事理的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是吧？”

        说完，她笑嘻嘻地望着白沧宸，一通马屁拍得是又响又亮，但凡是个常人都拒绝不了。

        但她忘了，白沧宸向来不是常人，只见他睫毛都没动一下，轻飘飘地吐出俩字：“未必。”

        这下莫灵萱和秦小五当场傻眼了，也不知他到底啥意思，出手还是不出手？

        俩人呆呆对视，不知所措。

        还是莫灵悠鉴貌辨色、慧至灵动，当即圆场笑说道：“白大哥的意思是他会见机行事，至于你们俩，也要随机应变；尤其是你，灵萱，千万不能鲁莽，横生事端。”

        “你放心，姐姐，我这次一定听大家的安排。”莫灵萱举手保证。

        白沧宸笔直端坐，神情淡漠疏离，不置可否。

        莫灵萱和秦小五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会儿白沧宸，见他再没说什么，也就领会了，以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不否认即是赞同。二人立时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秦小五，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莫灵萱又问道。

        “我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想在猛焱二州的战事开始前，先去解了猛州墓林的禁幽咒。一旦焱州活捉了那猛州将军或是猛州战败，那墓林中的命火恐会被人操控利用，造成更大隐患。”秦小五眉头微蹙。

        “利用？什么人要操纵那些命火？”莫灵萱不解。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秦小五笑道，其实他一直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总觉得猛州之事似乎有人在操纵。

        “秦将军，您说那禁幽咒是净涤那些命火的怨戾之气，如若现在就放她们出来，她们会不会因为怨气未消而作恶？而且您也说过这古咒绝迹冥府千年之久，这解咒之法您是否……”莫灵悠没有把话说完，但秦小五已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粲然一笑道：“莫姑娘请勿担心。禁幽咒的妙用即在于，虽乃冥府古咒，却是难结易解。生魂若本身对世间众情仍有留恋，又可放下怨怼执念，我再以冥府招魂术助引，她们便可脱离此咒。那些命火虽有怨气，却非戾气，且她们大多心地善良，即使被困于山林也未曾想过加害无辜性命。所以放她们出来，无碍的。除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凝思不语中。

        “除非什么？你还有什么顾虑？”莫灵萱察觉出秦小五神色有异。

        “没事。”秦小五摇头笑道：“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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