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系什么统

只见被胡父背回来的，是一个昏迷着的青年男子。

        他身材高挑欣长，虽瘦的皮包骨，但五官却显得格外深邃，其轮廓如刀削斧凿，双手瘦到骨节峥嵘，惨白的嘴唇、暗淡的肤色，无一不揭示他往日糟糕的处境。

        胡琴琴随意扫了一眼，便当机立断的说：“爹，这个人咱们不能留，快送回去！”

        “为啥？”胡父胡母齐刷刷的开口问道。

        胡父刚觉得自己做了一笔巨划算的买卖，听女儿这么一吩咐，登时心生不服。

        他说：“牛马市上最便宜的一头小牛犊都要六百钱，这人才一文钱，养好了之后不比小牛犊好用？牛犊还得喂一阵才能下地哪。”

        看着胡父振振有词的样子，胡琴琴也是一阵无语。

        “爹啊……第一，便宜没好货；第二，这人昏迷不醒，焉知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若是第二日死了，咱们家是不是得吃挂落？第三，他来路不明，牛马市的商人又不是人牙子，可曾给你他的卖身契？”

        胡琴琴不紧不慢举例三条，当下就让胡父哑了火。

        “卖身契……”胡父支支吾吾的说，“牛马市的贩子给了我一张牛马文书，应该算是他的卖身契？”

        胡琴琴当即伸手：“拿来我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她能看懂文字，或许这是撞到头带来的福利？

        一张纸被送到她手上，上面只简略写着“人畜一头，名曰阿墨，年齿廿五，卖断一文。”

        一时之间，她也有点做不得准，这到底是不是卖身契呢？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一道电子音突兀的在胡琴琴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绑定者的名字出现，“零食供应系统”启动中，宿主请稍候……】

        胡琴琴全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是谁？为什么在她脑子里说话？

        【本系统可以从绑定者身上获取幸福值，有了幸福值，宿主可以兑换各种零食】

        机械音不紧不慢的回荡在胡琴琴脑海里。

        【目前绑定者幸福值：0。可兑换商品：无。请宿主努力刷绑定者的幸福值，早日开启你的兑换之旅】

        “慢着慢着，”胡琴琴急促的问，“绑定者在哪？怎么刷幸福值？还有，啥是零食？”

        系统：【零食是正餐过后填补胃袋的东西】

        胡琴琴：可以兑换金银财宝么？

        系统：【你在想桃子吃】

        胡琴琴：？

        桃子？她没想啊。

        旁边胡父担心的看看闺女：“女儿，你咋啦？怎么发起呆来了？我忘记你也不识字了，这卖身契……要不咱找村里的秀才给看看？”

        胡琴琴暂停与系统对话，对胡父胡母说：“那个明天再说，爹娘，你们先回屋子歇歇，我要审审这‘人畜’。”

        莫名其妙的胡父胡母摸不着头脑，但依然选择相信女儿，都回屋里休息去了。

        借着这个功夫，胡琴琴终于从系统口中问出来一些东西。

        绑定者：阿墨。

        幸福值的获取：让阿墨感受到幸福，即有幸福值到账。

        系统商城目前只是05版本，简而言之这系统是个半残品，可兑换物只是初级零食中的初级品。

        “阿墨？”胡琴琴皱起眉头，吃惊不已，“刷这个人的幸福值？”

        他哪怕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就刷他的幸福值……她又不是神仙！

        “换个绑定者不可以吗？”她满含期盼的问，“比如……我爹？”

        系统冰冷无情的回答：【不可以，除非你死，否则无法更换绑定者。】

        胡琴琴：……

        这又是什么见鬼的道理？

        “道理我都懂，”她喃喃的说，“可这个人估计命不久矣，你叫我让他感受到幸福？”

        那不就是白费力气？

        【请宿主努力救活他，哪怕是为了你自己】

        系统的回答，就是那么冰冷无情。

        “可他还昏迷着，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取他的幸福值？”胡琴琴皱眉不已，

        【这需要宿主自行探索】，系统说。

        “……”胡琴琴低头看着窝在柴草堆里的男子，仔细观察可见他嘴唇焦枯，那么，他是不是很渴？

        “我先喂他一碗水，”她试探着自言自语，“试试他还能吃东西不。”

        能吃东西，起码代表还有想活下去的念头。

        想到就做，她去厨房舀了一碗清水，而后小心的蹲到阿墨身边，把碗凑近了他的嘴唇。

        清水打湿了阿墨的双唇，他于昏迷之中嗫嚅着嘴唇，动作微弱的祈求着甘霖。

        胡琴琴屏气凝神，一点一滴的把一碗水给他灌了下去。

        期间，她不小心碰到他的肌肤，发现他体温低得吓人，冰到浑然不似活人，直令她心惊肉跳。

        好在，一碗清水下肚，阿墨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胡琴琴的视线就恰好和他对上。

        瞬间，一股宛若上古洪荒巨兽的凶戾，从他卜一睁开的双眼中迸射，直接让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简直，简直像是在面对一只狂暴凶狠的狼王！

        然而紧跟着，阿墨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继而挪到她端着空碗的手上。

        他眼中的凶戾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很快的，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幸福值+2】，系统报账。

        胡琴琴心中一喜，自己猜对了，危难之中，就连一碗水都可以令人倍感幸福！

        “我可以兑换什么？”她迫不及待的问系统。

        【奶糖，每颗花费幸福值1点】

        胡琴琴：好羞耻，居然有叫那什么名字的糖？！

        系统：【……】

        把刚到手的幸福值全部兑换，获得了两颗奶糖。

        ——就是在现代喜宴上经常出场，结果大家碰都不会碰一颗的那种奶糖。

        印刷粗糙的糖纸包裹着乳白色的糖块，一股淡到几乎闻不见的牛乳味道传来，胡琴琴小心翼翼的在系统指导下打开包装，舔了舔糖块。

        香甜的很，香浓的出人意料！

        “爹，娘——”她跳起来，手里拿着奶糖往屋里跑，“快快，来吃糖。”

        将两颗奶糖孝敬给父母，胡父胡母这两个傻白甜完全不问奶糖来路，接到手里就开吃。

        “老天，这么香，这么甜！”

        “这，这简直比八月的桂花还香，这到底是什么香味？”

        “比蜂窝里掰出来的蜜还甜，这到底是什么糖？”

        ……

        两人吃的津津有味，终年劳作、困顿木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在吃糖的这一刻，他们是天底下最高兴的两个人。

        看着胡父胡母感慨万千的表情，胡琴琴极小声地说：“吃吧，吃吧，以后还有很多，很多……”

        就为了父母此刻的表情，她也要想办法救活阿墨！

        院子里的柴草堆上，阿墨的耳朵接收到了屋子里的动静，他吃力的侧了侧头，继而动了动手指，努力想站起来。

        但，结果是他往柴草堆里更深的陷了进去，根本没有起身的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阿墨突然看到刚才给他喂水的少女又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这一次，她手里是一碗热粥。

        她似乎没注意到阿墨睁大的双眼，径自蹲下来把碗凑到他的唇边。

        “吃吧。”少女轻轻的说。

        粥很寡淡，却有不容人抗拒的魔力。

        阿墨麻木的眼神落在少女的脸上，嘴唇轻启，睫毛半垂，慢慢就着她的手喝完了一碗粥。

        当他的睫毛再度覆盖到脸上，少女却突兀的蹦了起来。

        “10点幸福值！哇啊！这人的幸福值也太好刷了吧？”

        阿墨听不懂少女话中之意，但他能感受到她语调的鲜活，和对生命的热爱。

        他诧异的抬起眼睛，看向少女，可是她却已经转过身去，拿着空碗蹦蹦跳跳的走了。

        胡琴琴新进账10点幸福值，高兴到走路都是飘的。

        她飞速兑换了10颗奶糖，然后把它们交给胡父：“爹，你去找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把这些糖卖给他们，不用太贵，一颗糖用一斤粮食来换就行。”

        胡父高兴的接过奶糖：“嗳，交给爹吧！”

        说罢，他兴冲冲的拿着糖走了。

        胡母弱弱的问：“那……我呢？”

        胡琴琴微微一笑：“再煮一锅粥，我得犒劳犒劳咱家的‘人畜’！”

        这次，煮出来的粥是稠嘟嘟的。

        胡琴琴取了一柄木勺，端着碗拿着勺子还带着小板凳，庄重的的坐到了墨卫度身边。

        “来，接着吃。”她殷切的对陷在柴草堆里的男子说，“这可是我娘特地熬的稠粥，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我都没吃上两顿呢。”

        这是实话，胡家大房一直以来就是穷困到底的样子，饭都吃不饱，尤其是春夏交接的时候，更是几乎天天饿到前心贴后背。

        闻着碗里的粥香，胡琴琴自己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木勺送到阿墨唇边，他惊诧莫名，眼神麻木中带着疑惑。

        直到热乎乎的粥水硬喂进他口里，他才惊觉自己吃得如此贪婪。

        他慢慢的含住一口热粥，看着少女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星光。

        胡琴琴毫无所觉，努力的刷着人家的幸福值。

        她喂得很小心，避免浪费的同时，又尽力不让对方难受。

        因此，木勺便频繁的在阿墨唇间磨蹭、擦拭，她的手指也会时不时的捏住人家的下巴，强势掰开人家的嘴唇，把粥飞快的塞进去。

        如此，一碗粥慢慢的吃完，阿墨毫无血色的脸上，不知为何起了一抹淡淡的绯红，就连刚才还惨白的嘴唇，似乎都没有那么惨淡了。

        他悄悄打量着少女，眼中的星光渐渐扩展，逐步倒映了满天星辰，再不见刚睁眼时的凶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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