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萤火虫与兄妹

今天他还没来得及去放牛，牛儿们正在院子里悠闲地晃悠，时不时吃点杂草。甩甩尾巴赶走苍蝇。

        “哇～牛儿长得真好看，眼睛又大又圆。脖子上还有铃铛诶，叮铃叮铃的，我都没有铃铛。”妹妹很少在阳光下见过牛，它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毛发在妹妹看来也很好看。

        “哼，眼睛大就好看啦？这么大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世面。”牧牛童嘴上说着，抱着妹妹往牛儿的方向走了几步。牛儿们都认识牧牛童，虽然他怀里抱了个妹妹也不慌张。

        “哥哥平常放牛一定很辛苦。这些牛儿们乖吗？”妹妹看着牛儿说。刚刚还有点不耐烦的牧牛童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有点疼。

        “当然乖啦，它们可比你乖多了！你像个小猫儿，一点都不乖。”

        说完这句话，妹妹的情绪又有点低落，她垂下头来，“我明明很乖的。哥哥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一定会改的。”

        为了补偿这样像瘦猫儿的妹妹，牧牛童问妹妹：“你要不要骑一下牛？”

        “啊？”妹妹呆住了，“我……我不敢，会被它摔下来的吧，我摸摸它就好了。”

        “哼……有点胆小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胆小的妹妹。”牧牛童看着妹妹，怕牛儿突然发脾气。

        妹妹看起来并没有在意哥哥说的话，而是小心翼翼地抬手摸起了小牛。

        原来牛的皮肤这么粗糙啊，摸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好像牛还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它的眼睛水汪汪的。远处的阳光和麦田都如此美丽。

        画面逐渐扭曲，牧牛童和妹妹的身影都融在了阳光里，化为一道光环，这是过去的回忆。

        整个世界都是苍白而无序的，好多东西都是散乱的妹妹的小手最后垂落在苍白的病床旁。牧牛童耳畔的是父亲母亲压抑的哭声，妹妹最终还是没能留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家里的牛也没了。

        程白有点后悔，本来是想带苏童出来散步的，谁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正好扎在了他的伤心事。程白轻声问：“我们要不要先出去，我有点饿了。”

        苏童有点惊讶，因为程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提前离场？还是因为肚子饿了，这样的原因，何况他们晚饭明明就吃的很饱，怎么会饿呢。程白是在为了自己考虑。其实自己一开始也有点感伤，后来看到这萤火虫，忍不住被吸引。苏童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故事。所以心情其实还很好，很平静，苏童也用轻声回答：“再等等吧好吗，我想看完，待会请你吃宵夜。”说话间两人气流交错，带着一点点的暧昧和温存，绽放在这黑夜里。

        屏幕画面变暗，已经过去十五年了。牧牛童最终还是她在小山村里，娶妻生子，今天晚上妻子就要生产了。牧牛童等了七八个小时出院子来透透气。这十几年间，小山村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并没有工业入住，环境还是很好。萤火虫又从草丛里串出来，一层层一重重，像莹绿色的柔软云。

        恍惚间，牧牛童又想起瘦猫儿样的妹妹，要是现在妹妹还在，她就是孩子的姑姑，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姑。她一定会给她的侄儿侄女买最好看的小衣裳，最好玩的小玩具。

        “憨儿！快来呀！孩子生出来了！”母亲在大声地呼唤自己，牧牛童拔脚就往院子里跑去。

        “你婆娘云儿好好的，就是没力气了，这是个女孩儿。”接生婆把那个小小的孩子递给他，她这么瘦，这么小，像个猫儿一样的，皱巴巴的皮肤，张嘴要哭。

        萤火虫居然不害怕走廊里的光亮，积聚到牧牛童身旁。牧牛童看看身边的萤火虫，再看看怀里的女儿，突然就抱着女儿大哭了起来。

        母亲一头雾水，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了，父亲倒是笑了，“憨儿可能是太开心了。毕竟是第一次当爸爸。”

        “憨傻憨傻的，从小就这样。”

        画面的最后，是夏天的傍晚，天空的边缘被染成了蓝紫色，云彩则依依不舍地告别太阳。牧牛童的女儿，小名叫猫猫，正在院子里和小牛犊玩耍，萤火虫看着太阳落下了，也渐渐从草丛里钻出来。

        终于结束了，下一场实景4D电影。中间妹妹过世的时候，程白听到场馆里兴许的抽泣声。他一直担心身边人的情绪。

        场馆里灯亮起来了，观众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场。程白发现苏童虽然眼尾有一点红，但是大体上情绪还是稳定的。苏童见程白在打量自己，知道程白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关于我哥哥这件事，我不后悔，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

        “好的，我觉得你做的也是正确的。就是怕你心情不好，本来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的。”程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手底下是柔软的头发。

        “我觉得这个萤火虫还是很不错的呀，走吧，你不是说你饿了，想吃宵夜吗？我请客。”苏童俏皮的笑了笑。

        程白见苏童确实心情不错，就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说：“那你就请我就喝一杯奶茶吧。”

        两人一起走出美术馆，门口却站着一人，好像等待多时，来人静静的看着苏童。是苏沐，自己的大哥。苏童心想今天自己的日程可是太丰富了。同时脑壳开始疼了起来。

        程白不认识苏沐，就静静地站在苏桐身边。苏童给两人人做介绍，“这是苏沐，我的大哥。”“这是程白，我的朋友。”

        两人目光相接，各不相让。气氛一时火花四射，电光闪乱。苏沐咳了一声，很明显是有话要和苏童说。程白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人家和哥哥之间的私事，说：“那我先去喝一杯奶茶，待会我过来接你，送你回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男朋友？还想来接你？还要送你回家？”苏沐感觉那小子在和自己宣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欠揍的意味。

        苏童想不到大哥一开口就是这个，顿时哭笑不得，“不是啦大哥，是我的好朋友。今晚只是碰巧一起出来玩。”

        “哼，我看这小子浑身不舒服，我就特想揍他。”苏沐还是忍不住吐槽。

        “好了，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苏童只想快点和大哥谈完，然后回家休息。

        “弟弟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大哥言简意赅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今天父亲还来找我了，他打了我两个耳光，说我把二哥送进了牢里，是他一生的污点，他不打算认我这个女儿了。”梳头简略的吧，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哥哥听。

        “我竟然不知道父亲做出了这种事？！”苏沐简直无法置信，“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苏童轻轻地拉住了哥哥的手，“大哥，我知道你很疼我，从小到大都是。我和父亲决裂，你不要再去他跟前质问他了，他一定会连你一起发火的。”

        “而且我太明白了，他是不会变的，他不会改变对我的任何看法。他觉得我就是个物品，不是他的女儿，我应该安照她的想法去做一切事情。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二哥的事情之前还是父亲在包庇的。”

        “所以你不要这样，你有空来我房子那看看我就好了，你和二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最疼爱我的人。”

        苏沐现在羽翼未丰，还没办法挣脱自己的父亲，独当一面，知道妹妹现在被父亲这样打骂欺负，心要疼死了。

        “是哥哥没用。”苏沐痛苦地捂住了脸。

        “不是的哥哥，苏氏企业本来就不全是爸爸一个人所有的，我现在住在外公送给我的小房子里，很舒服。而且我现在有了很想干的事，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以后还想开自己的工作室，我会过的很好的，你放心。”苏童为了宽慰哥哥，还拥抱了一下大哥。

        “大哥现在还没办法扛得住父亲，成功脱离苏氏。你一定要好好的，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跟大哥说一声，大哥给你买过去。如果父亲还想来找你的，你一定要历史我说一声，我一定控住他。”苏沐给妹妹发了个誓。

        “好的哥哥，你现在学习管理公司一定很辛苦，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不要和父亲硬碰硬。”

        苏童和苏沐告别，就给程白打了个电话，“喂，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我现在还在美术馆门口，你过来吧！”

        程白根本没走远，就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一直望着兄妹两人。发现他们俩只是在交谈，然后各自安慰拥抱了对方，苏童看起来情绪还是很正常的。

        苏童现在已经彻底想开了，既然自己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待会儿去，担心什么呢？就在这一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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