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心寒

“唯独这一件，我不可能答应。”语气冷冷，不容置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程白在一旁呵呵笑着，似乎早就料到了陆廷琛会这么做。

        “陆大哥，你果然还是那个样子没变。什么都觉得可以掌控在自己手里，自己做的什么都是对的。”程白啧啧叹息，“你和师妹之间，注定走不到一起。就凭她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你以为真能事事如你所愿？”

        “够了师兄，你不要说了。我自有打算。我和陆廷琛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顾微安没好气，程白还要在这里横插一道，她脑袋都乱成浆糊。

        这会儿还未等陆廷琛在说什么，会场一阵骚乱，刚刚还都分散在会场四处观赏着作品的人都聚集起来，往一个方向处涌去。

        “林先生，您老终于露面了。我可是每一年都过来这里，但都没有那个运气能见您老一面。”有人已经唏嘘着跟那引起骚动的人搭上话。

        林儒呵呵一笑，声若洪钟，听起来中气十足。

        “怎么，还真是有人盼着我这个老头子露面不成？好话倒是说的多，但每一年我真的挑中好苗子，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护着。怎么，难道我林儒还真能把她吃了不成？”

        那人讪讪一笑不再说话了，林儒这会儿露面，果真就是心中已经有了所谓“好苗子”的人选，先来这会场探探风头，看看自己想要找的人在不在。

        陆廷琛的脸色瞬间一变，命令的口气对程白道：“带她走，这七天之内都不要让她出程家大门。”

        程白一怔，不可置信的表情看陆廷琛：“陆大哥，你这可是软禁了。师妹不会愿意的……”

        顾微安当然不会愿意，凭什么陆廷琛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揽着，她永远都是被蒙在鼓里最后知道的那一个。等到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也有选择的权利。陆廷琛，我不愿意逃避。”顾微安看着陆廷琛的眸子，一字一句。

        陆廷琛额上的青筋已经暴起，“顾微安，我最后说一次，这是为了你好。这趟浑水你淌不得，我自有安排。你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程家磨练技术。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陆廷琛说的决绝，丝毫不再理会顾微安的任何话，侧过脸去不再看她。

        “程白，带她走。”陆廷琛真的生气了，怒意逐渐蔓延，似乎对方有一丝违抗，暴风雨就要当场来临。

        程白一咬牙，拉着顾微安的胳膊往门外带。

        “好，我就带她走，你可不要后悔。”程白脸上表情扭曲，“你心里明白的很，师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叫不醒你。”

        顾微安近乎麻木，眸中全都是失望，而陆廷琛却根本不看她。

        她竟然连陆廷琛一个眼神都得不到，这么多年过去，陆廷琛不愧是陆廷琛，仍旧是那么独断专横，连同她也一样，都成了没有思想的机器罢了。

        她不过也是陆廷琛随意操纵的木偶，一丝反驳的话都不给她机会说。

        怔愣的被程白抓着手腕往外拖，顾微安的耳中已经隔绝了其他声音。

        在临离开会场的时候，她似乎捕捉到会场上一阵唏嘘的声音。

        在骚动的中心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容拒绝的道：“陆廷琛，听闻你的另一半在设计上的造诣极深，领悟力也高。这会儿老爷子可就想见识一下这位小辈了。她人在哪儿呢？”

        果然，那人确实盯上了自己。

        顾微安精神恍惚，只听得陆廷琛隐隐传出的声音：“她受伤了，没办法见人。”

        此时已经刚刚出了会场，冷风瞬间打在顾微安脸上，让她清醒了些许，从刚刚的事情当中慢慢走出来。

        耳朵被带着些粗茧子的手覆住，隔绝了会场的所有声音。

        顾微安抬眼，程白眯了眯眼，对她露出了个笑。

        “回去吧。”

        顾微安只能看到程白的口型在对她说。

        “究竟怎么回事？师兄，你全都知道。”顾微安笃定道，把他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扒了下来。

        程白耸耸肩，捏了捏顾微安鼻子。

        “本来我倒是也不清楚，只是现在全都明白了。”程白冷哼。

        顾微安便无论如何都想要程白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自己，程白把她塞进车里。

        “回去，这里不方便。”

        灰黑色的车绝尘而去，顾微安在车上坐着，全程绞着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

        她隐隐已经猜到了些许，只是还不能确定，对于这些事情没有办法全部串起来。

        刚回到程家，却是发现灯火通明。外边已经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点路灯照着亮。更显的程家有些显眼。

        程白却是暗叫一声“不好”，拉着顾微安就要从另一个小门进去。

        “站住！”

        程白和顾微安被生生的吼住，那声音仿若催命，听着就瘆人。而且声音的主人还正是程老爷子。

        他怎么会这时候过来？顾微安回忆了一下，这会儿已经是接近晚上十点了，按道理程老爷子早就该睡下了。

        抬眼一看，程老爷子正穿着中式纯黑厚褂子，头上戴着黑色皮帽子，手中拄着拐杖。

        脸紧紧的绷着，还隐含着怒气，也怪不得让人觉得瘆人。

        本来这天就黑漆漆，他还突然出现，浑身也是黑乎乎一片。再配上脸上黑成炭的表情，真是绝了，好像是来索命的。

        “师父。”程白先开口，“您大晚上的好兴致，来这儿巡逻呢？”

        顾微安差点笑死，程老爷子的脸黑的更像煤球了，看着程白的眼神带着无比的锋利，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程白，我看你真是胆子越发大了。和屿山那混小子在一道儿久了，学了一身不三不四！”程老爷子拎着拐杖狠狠的杵了一下地面。

        “咣当”一声，地上的冰都被他这一下给震碎了。

        “师父哪儿的话，您一向是最了解我的。我不过是看师妹新来的，带她出门见见世面罢了。”程白梗着脖子说瞎话。

        程老爷子的目光投向顾微安，看她老老实实站程白边上，一副“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狠狠叹口气。

        “胡闹！这一周都不许给我造次，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学东西！”程老爷子啐道，“若是我不赶过来看看，你小子怕是要给我翻出天来！亏我还以为你稳重些，真是瞎了老子的眼。”

        “滚回去！”程老爷子暴躁，不容插嘴，最后又拎出来顾微安说：“你是最小的，又是个女孩子家，最好知道些分寸。有些地方该去，有些地方就不该去！你资历尚浅，去了也是白白葬送自己。”

        顾微安心中一紧，觉得程老爷子话里有话，抬眼看他，却发现他已经转身拄着拐杖往庭院里走去。

        “我老爷子话便点到为止。”程老爷子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庭院，铁门打开便再无声响。

        程白松口气，拽着顾微安从另一个门往里走去。

        “哟，师兄，怎么才回来？还有师妹？”屿山佯装路过，看着程白身边跟着的顾微安更是怔了怔，看程白脸上也没有什么被训斥的尴尬，还有些可惜了。

        本来他就是来看个热闹，谁知道热闹没看成，却是发现师妹也在这。

        “你要是来看好戏的，就算了，没什么好戏可看。”顾微安没好气的说，看着屿山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自然而然开启回怼模式。

        他那副表情都已经挂在脸上了，就算顾微安再瞎都能看出来。

        “师妹，你别生气嘛。”屿山吊儿郎当的，呵呵一笑，“我也是担心你，这一阵子可是不太平，我还以为你和师兄二人幽会去了呢。”

        程白却是脸色变了变，劈头给他一巴掌，屿山无辜的看了看他二人，不可置信的走了。

        送走了屿山，顾微安便更加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猜测着，那盛会当中引起骚动的老人，就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而身为陆廷琛的另一半，她才不可避免的撞上了这次危机。

        而所有人似乎都想要让她躲着，避之不见。可她的第六感明白的告诉她，躲着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和程白二人并肩走着，顾微安把自己的猜想和他说了，程白久违的沉默了半晌，点点头。

        “你倒是聪明，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老人叫林儒，和顾老、师父都算得上海外设计界的扛把子。外界传程老爷子脾气最为怪异，殊不知那林儒才是。他想要挑弟子，可几乎没人能入的了他的眼。就算是有幸被他选中，也不知是不是幸事。做的一点不和他心意，后果不堪设想。可就算是这样，仍旧有人前赴后继的扑上去，把自己的儿子女儿推介给他，想要一下子飞黄腾达。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病。被他刷掉的人，自然就是从设计界除名。”

        顾微安听着，心底愈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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