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椒麻鸡丝试水

萝卜刻花的创意推出后，每日里可以多赚好几十文钱。馄饨摊的客源比较稳定，每日都可进账五百文左右。

        王大娘都是上午跟着卖馄饨，下午再挑担走街串巷卖杂货。大娘从早到晚都这么忙活，苏妙玉有点过意不去，便留老人家在自己这边吃饭。

        以前吊完鸡汤的鸡肉都拿来做菜，时间一长，也有点吃絮了。收完摊回家，苏妙玉看着吊汤剩下的鸡肉，突然灵光一现，这鸡肉也可以再加工加工摆出去卖的嘛。

        想起前世，风靡各大城市的鸭脖鸭头，都是禽类可以借鉴一下嘛，做个椒麻鸡丝。真是个小机灵鬼，苏妙玉在心里自己点了个赞。

        打定主意，歇完了午晌起来，她便拉着小阿珠去西市买佐料去了。去的时候阳光明晃晃的，谁成想才到西市，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她买了一把油纸伞让小阿珠举着，自己背着个背篓里面是采买的各种佐料菜蔬豚肉和鸡。

        远远望去，甚是狼狈，幸亏她这些日子出摊练的力气还不少，不然真是挪不到家了。

        她正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走着，小阿珠突然一指前面，出声道：“阿姐，前面有人昏倒了，好可怜哦。”

        苏妙玉抬头一看，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卧倒在街边，一身仆从打扮，看样子多半是染病主家怕麻烦扔出来的。虽然天气不好，但也有些人围观，却无一人上前，这年头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朝哪代皆如此。

        苏妙玉走到人群身后，把阿珠放下，让小妹举着伞，叮嘱她乖乖呆在原地。她走到少年近前，伸手一探鼻息，还有丝微弱的呼吸，要是再让雨浇下去可能就真危险了。她一点没犹豫，拜托个看起来面善的老人家帮他雇了辆骡车，众人七手八脚帮着抬上车。

        骡车走后，人群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这年头，捡个病人回家去，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对啊，看着就剩一口气，不见得救的活。”

        “小娘子看着眼熟的很，哦，想起来了，这不是民康坊东门口卖馄饨的苏小娘子，人原也如此善心。”

        ……

        苏妙玉把少年放到东屋床上，原来耶娘住的房间，请了个郎中来瞧了瞧，原来只是着了风寒感冒发烧，少年体质弱，这才昏迷不醒。

        幸好自己住的这条街上就有药铺，她把门锁了，留阿珠在家，出去买药，顺路还买了一包砂糖。回来后苏妙玉洗了条布巾搭在少年额头上，又给他灌了点砂糖水，虽然少年还不清醒，但感觉呼吸明显了许多，不再是那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小阿珠看床上的这个小哥哥，好奇得紧，咬着手指，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

        瓦罐里熬着中药，她便拿出佐料，开始鼓捣起椒麻鸡丝来。椒麻鸡丝最麻烦的就是鸡肉，而今鸡肉是现成的，只需要调好酱汁就得。她正准备忙活，门口传来脚步声，只见王大娘左手举着伞，右手抱着一盆花进来。

        “今日里有老主顾送我一盆花，老身哪有这个闲情逸致，还是配你们小娘子们相宜，妙玉啊，你看摆哪合适？”王大娘笑盈盈地开口道。

        一扭头她瞥见东屋床上的少年，面露惊讶，问道：“这是哪来的小郎君？”

        “下午采买的时候恰巧碰到的，当时他倒在路边，我看还有的救便雇了辆车拉回来了。”

        “哎哟，这孩子瘦的麻秆一样，想来也吃了不少苦。”王大娘打量了一下少年，重重叹口气，面露愁容，对苏妙语苦口婆心道：“阿玉啊，你这本身带着个妹妹，这再来一个，以后可怎么找婆家？等这小郎君醒了，抓紧打发走吧，也算仁至义尽了。”

        “大娘，我才多大年纪，不着急嫁人！添个人添双筷子的事，也不能任由这小郎君病死街头。他这小小年纪就要出来做工，临了还不得善终，也太惨了些。”

        王大娘见她心意已决，抿了抿嘴，掐了这个话头。

        苏妙玉仔细端详了一眼那盆“花”。顿时面露欣喜之色。这不是辣椒吗？还是小米辣，去西市找了半天找不见，原来在大齐这辣椒是观赏植物啊。

        接过那盆花，苏妙玉立马摘了几个下来，提鼻子一闻，没错就是辣椒的味道，真是让人怀念啊！大齐人民真不识货！

        王大娘都傻了眼，出言提醒道：“阿玉啊，那个是长着观赏的，你把它摘下来，这还怎么看呢，光秃秃就剩叶子。”

        苏妙玉冲她挤了挤眼，笑道：“大娘，这个可是宝贝，等我做完晚饭你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她兴冲冲地就去案板上忙活开了，当当得在案板上把葱和姜，小米辣都剁成蓉状。她把葱姜蓉放到一个大碗里倒入青花椒，酱油，糖，醋，芝麻油拌匀，这就是一碗味道十足的酱汁。小米辣放到一个小碗里备用，再起锅把油烧热后，倒入小碗中，一碗香气四溢的辣椒油就得了。

        一切准备齐当，她就把酱汁放一边，开始用手把鸡肉撕成丝。这个可是个细致活，但是苏妙玉干的很利落，不肖一会便撕了一大盘子，细细地用勺淋上做好的酱汁，再加入一点煮好的鸡汤，椒麻鸡丝便大功告成了！

        王大娘趁着她忙活的当，做了些粥，这会也熟了，正往碗里盛，屋里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

        大约香气确实太勾人，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郎，竟然睁开了眼，发出一声□□。小阿珠见状立马从床上蹦下来，跑来向姐姐报告：“姐姐，哥哥醒了！你快来看呀！”

        苏妙玉忙过去查看，少年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身体实在太虚弱，使了半天劲才起来一点点。苏妙玉略一弯腰拿了个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让他半倚着，又把被子给他重新掖了掖。

        苏妙玉轻声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不用说话，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

        少年刚醒来，见到陌生人有点愣怔怔的，但还是缓缓地点了下头。

        她去堂屋端了碗粥，放到床边，仔细搅和，手指碰下碗壁，估摸着可以入口了，便喂少年一口一口吃了下去。不知是热气的缘故，还是少年恢复了些，喝完这碗粥，他的脸开始有了血色。

        “你先闭眼歇息一下，我去吃个饭，吃完回来喂你喝药。大夫说这药专治你这个病，几服药就成，安心养病。”苏妙玉说完牵着小阿珠去了堂屋。

        等给少年喂完药，众人在桌旁坐定，发觉粥倒是正好可以入口了。苏妙玉专门拨了些鸡丝到一个小瓷碗里端到小阿珠面前，剩下的加入辣椒油。

        王大娘夹了一筷子入口，鲜，香，麻，辣！真是开胃的好吃食。

        “阿玉，你真能琢磨，这鸡丝这么一拌，太有味道了！老身今日必得多喝一碗粥。跟着你老身都变馋了，都不想吃自己做的饭了。”

        “大娘，您以后就在我这吃就行，这做买卖的本钱不还是大娘出的吗，您就跟亲娘一样的，儿给亲娘做饭那不是应当应分的。”

        “阿玉，我有个事想了好几日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王大娘望着她，有些踟蹰道。

        苏妙玉看小阿珠吃的小嘴巴发红，觉得小孩子麻椒也的少吃点，把她碗里的又夹出些来放到自己碗中。此时听到大娘要说事，她便放下筷子郑重聆听。

        “大娘，有事尽管讲来。”

        “那我就提这个非份要求了，阿玉我想认你和阿珠做干女儿，不知你是否乐意？”王大娘脸微红，眼神里满是期盼。

        “这有何不好，儿我也正有此意！以后您就是我干娘了！干娘！”说完拉着小阿珠郑重地给王大娘磕头。

        “哎，哎，哎，好，好，好。”王大娘喜的跟什么似的，乐的直抖搂手。

        行完礼后，王大娘拿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只精美的银镯子。

        “你而今是如花般的年岁，别人家的小娘子都打扮的体体面面，我们阿玉这么秀美，得有件像样首饰。阿玉一定要收下啊，这是认亲的规矩。”

        苏妙玉有心不要，但见说是规矩也只得收下了。干娘把镯子给她戴到手腕上，镯子银亮亮衬的她的胳膊愈发的白皙动人。

        吃过暮食，给少年喂完药后，苏妙玉就开始雕萝卜花。傍晚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明日应该可以出摊吧，烛影摇摇，苏妙玉就着那点微光，一点点细致地刻花。等都雕完，小阿珠已经睡着了，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给她做的布兔子，偶尔还冒出一句梦话，嘟嘟囔囔听不真切。她又去东屋看了眼少年，少年也已经沉睡，呼吸均匀，摸摸额头，烧已经退了。

        ……

        第二天起来，见没再下雨，全家便跟往日一样出摊，走的时候少年还在沉睡。今日里，椒麻鸡丝一推出就得到了食客的欢迎。

        有的食客会享受，一份馄饨，一份鸡丝，一个胡饼，吃的好不欢畅。标价十文钱一份，一共十份，很快就卖掉了。民康坊是个大坊，人流量大，这点鸡丝哪够卖的。

        买到的食客犹如中奖，吃的时候都面有得色了。还有个不讲究的吃的直吧嗒嘴，仿佛故意似的还长出了一口气，惹得有的食客皱眉。

        日头慢慢升的老高，人流散去，快收摊的时候，当铺的周掌柜迈着四方步，不急不缓的踱到苏妙玉面前，笑嘻嘻地开口道：“小娘子，听说你这馄饨做的不错，就是靠这做馄饨到期能赎回房子吗？二十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赚到的。实在不行我这也有一法子讲与你听，你日后也不用早起受这搓磨了。”

        周掌柜长的肥头大耳，一脸的横肉，眼睛绿豆大点，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不劳您费心，到时候还不上，我自给您腾地方！这天色也不早了，别耽误了您铺里的生意！”苏妙玉抓紧截住了他的话头，她知道他的心思，这个中年猥琐大叔！以前也是这样得了一房小妾，这是又要故伎重演。

        表面上还是淡然笑着，她在心里暗暗恼道：“什么东西！趁人之危！本姑娘睡大街也不能嫁给你这么个癞□□！”

        王大娘把抹布往桌面上一甩，瞪了周掌柜一眼，帮腔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吗，房子在那里也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碰了一鼻子灰，周掌柜默不作声，负着手，悻悻地走了。

        这一切正被着一身便服赶来吃馄饨的安王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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