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死亡

婉曦迎着伏玑不可置信又充满悲伤的目光，疯狂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因为不确定，她已经下了很小分量的药，保证即使不能立即效果，也是对太子妃和府中胎儿无碍的。

        然而现在——

        即使不用御医告知结果，在太子妃身下大出血时，她就有了预感，现在只是得到证实，那孩子，保不住了。

        婉曦呆愣愣的，好像只会摇头了一般，然而此时伏玑已经顾不上她了，太子妃因为流产，又是大出血，十分危险，他全都陪在太子妃身边。

        一个人被丢在角落里，婉曦孤零零的站着，她从门外看不到里面的忙碌，但可以想象。

        小半天的时间过去，最终太子妃保了下来，身体注定要靠药石来维持，而腹中的那孩子，自然是没了。

        太子从房间中出来，俊脸上满是疲惫和哀伤，衣袖上还带着两片红色，他对太子妃的重视可想而知。

        “王婶，罢了，应该是我和敏儿命中无子，您不必自责。”伏玑说着宽慰的话，语调低低的，不过是强撑着与婉曦寒暄而已，他心神凝聚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却得到了失子的结果，心中悲戚，若不是惦记着婉曦还在府中，也不会即可就从太子妃屋里出来。

        婉曦是第一次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怀着救人之心，却治死了人，即使伏玑说了不计较，可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太子妃在吃了她的药物后，出了问题。

        “我、我……”她咬着自己的下唇瓣，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合适的话，道歉对伏玑无用，安慰由她这个杀人犯来说好似讽刺，婉曦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一个尖锐又带着独特意味的声音响起，“圣旨到——”是传旨的太监来了。

        婉曦一愣，身体随着伏玑等人跪了下来，等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那传旨太监说完，脸上也带着适度的悲伤。

        伏玑接过圣旨，并没有提反对意见，虽然说了不怪婉曦，可他心中未尝没有一点怨恨的想法，他忍不住想，如果婉曦没有开那副药，敏儿的身体会不会垮的没有这么快，那腹中的孩子，会不会还能够多留一段时间，指不定就保住了呢。

        从太监身后出来了两名侍卫，他们将霜华拉了一段时间，婉曦才反应过来，她悲怮的大喊一声，追了上去，“不，你们不能这样，不管霜华的事，这件事中她一点都没有关系，怎么能够打她呢，要打你们就打我吧，不能打她。”说着婉曦非常倔强的抱住的霜华的身体，不让她被两人带下去。

        刚刚那圣旨先是感叹了一番皇孙意外死亡，皇帝心中甚是悲伤，又宽慰了伏玑两句，尔后就说到了处罚上，因为婉曦虽然是无心之过，但医术不佳是事实，就让她身边之人代为受过，乱棍打死，给她一个警示，以后万不可随意就开药。

        霜华心中感动，然而害了太子的孩子，这件事在她心中就是大过天的罪名，如今只是让她代婉曦受过，她只觉得很是认同，只要王妃没事，纵然没了她这一条命，又如何。

        “王妃，您松开奴婢吧，奴婢这条命就是您的，此时就当做是还了您，下辈子奴婢还做您的婢女。”

        婉曦大喊着说不，抱着霜华的手臂收的更紧，然而圣旨不可违抗，那两个侍卫依照圣旨行事，只是不甘轻易碰触到婉曦，一时间被束缚了手脚，没能将霜华给拖出来。

        “放开手吧，此事已成定局。”伏溯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一只手按上婉曦的肩膀，在上面点了一下，婉曦双臂松软无力，落了下来。

        那两个侍卫只当是婉曦听了他的话，趁机赶紧将霜华拖了下去行刑。

        婉曦在伏溯怀中大力挣扎着，她恳求的望着伏溯，眼中流着泪，“王爷，是我错了，不关霜华的事，她是我的好姐妹，不能代我受过啊，我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妹妹，王爷，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啊。”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倒是将意思表达了出来。

        伏溯看着自己青色缎面的马靴上杂乱的脚印，“有你这么求人的吗？一边踩我，一边请我帮忙？”

        婉曦一听，以为他有办法，立刻停了下来，乖得像小兔子一样依偎在伏溯的怀中，双眸盯着伏溯，无声的祈求着。

        伏溯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心中酥软，但婉曦要他性命的事还没有忘记，他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本就是求了皇上，才能够免了你的罪罚，圣旨一下，万不会再改，哪里还有其他的办法。”

        “啊！怎么会这样？竟然是你，是你害了霜华！”婉曦听是他在其中运作，一点都没想着感激，她宁愿是自己受罚的，至少看在她是溯王妃的份上，不会要了她的命，可霜华不同，那圣旨直接就提到了死字，可见是跟本没将霜华当回事的。

        伏溯脸一沉，抓住了婉曦不断捶打在他胸膛上的手，厉声喝道，“够了，婉曦，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一个丫鬟而已，再者如果不是你开错了药，圣旨又怎么会牵扯到她身上，不过是代主受过而已。”

        婉曦一下子停了下来，是啊，她有什么理由埋怨伏溯，一切都是因为她，霜华会被打，都是因为她，她猛地反应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突然一把推开手臂圈着她的伏溯，转身朝外面跑去。

        冰冷的寒风中，霜华被直接摁在一张板凳上，两个侍卫双手举着手腕粗的木棍，已经一下下敲落。

        木棍敲在肉tǐ上的声音很是沉闷，并不大，婉曦在里面时没有听到，还以为行刑没有开始呢。

        霜华也是个硬气的，不想让婉曦担心，在没有堵住嘴的情况下，挨了四棍子，她竟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小小的闷哼出声。

        因为见血不吉利，在太子妃失去孩子的档口，侍卫们自然是小心的，敲在霜华身上的棍子用了十足的力气，却没有出血。

        圣旨上并没有说要敲几棍子，只一个结果，死，在看到伏溯进去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两个侍卫都用尽了力气，此时霜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婉曦大喊一声，扑了过去，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摸上霜华惨白的脸，这时婉曦还以为她只是疼的，没成想，霜华已经去了大半条命。

        “霜华，霜华，你没事吧？”婉曦颤微微的含着，一只手抓住霜华的手，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转身对着两个侍卫道，“侍卫大哥，你们要打就打我吧，不要再打她了，她快承受不住了。”

        婉曦想着承受一半的刑罚，如此霜华还能够留下半条命，谁知那两个侍卫竟然点点头，在她欣喜之际，丢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是快承受不住了，不用我们再出手，一息之后，她也要魂消命陨。”

        婉曦大惊，她慌乱的握上霜华的手腕，在感受到她已经若有若无的脉搏后，不敢相信的哭了，“你们怎么这么狠啊。”

        那两个侍卫站在一边，虽然婉曦在不方便行刑，但霜华已经快要死亡，他们只需要确定她确实是没命即可。

        没有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凄惨，婉曦以为霜华还不是很严重，谁知，反倒是这种才最为严重，伤筋动骨，她小心的碰上霜华的鼻子，“霜华，霜华……”不停的念叨着霜华的名字，更多的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是她害死的霜华，婉曦悲怮的无以复加，她刚治死了太子妃肚中的孩子，就又要害死自己情入姐妹的霜华了吗。

        泪水朦胧中，看到霜华睁开了眼睛，婉曦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气，这分明是临死前的最后了，她吸了吸鼻子，顾不得将眼泪抹去，只双手捧着霜华的脸，“霜华，你要说什么，我听着，我都听着。”

        霜华的气息已经极微弱，她张了张嘴，血腥味从嘴中冒出，刚刚的行刑中，为了不喊出声，她咬着自己的牙坚持着，最后将舌头都咬破了，吐字有些含糊不清，但霜华说的却是十分坚定，“王妃，不怪你，奴婢愿意，来生还做你的奴婢。”

        她是用尽了剩余的生命来说这句话，最后一个字落下，了却了心愿，霜华的头一歪，睁大的眼睛再无一丝光彩。

        婉曦悲怮的再次痛苦出声，抵着霜华的额头，哭了好一会儿，她伸出手轻轻的将霜华的眼睛闭上，踉跄了两步站起来，尔后弯腰将人抱起。

        抱起一个人来说还很吃力，但婉曦此时却注意不到这些，她看了一眼那两名侍卫，又望了一眼里面，自顾自的抱着霜华往外面走去。

        路过的人，看到她这幅模样，都纷纷绕开了路。

        婉曦一步步走着，累了就抱着霜华在路上停一停，歇了之后再抱着人往前走。

        交代了伏玑一些事后，伏溯就跟随在婉曦身后了，他不屑去抱一个女婢，但让身后跟着的杜飞抱，婉曦也不愿意，或者是说，哪怕是他亲自来抱，婉曦也不会愿意。

        所以两人就那么跟随在婉曦身后，慢慢的走着，停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出了太子府的大门。

        伏溯看着婉曦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叹了口气，“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不是你害死的。”

        婉曦徒然瞪大了眼睛，猛然转过身，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盯着伏溯，“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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