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玻璃片

婉曦带着霜华和杜飞两人，来到了她之前定制放大镜的那家工匠铺。

        她拒绝了思琪和十二的跟随，不是不想让伏溯知道这些，而是她打算晚上回去，亲自和伏溯坦白。

        咳咳，当然，只是坦白这些玻璃水晶的制造出来的工具，并不包括其他。

        婉曦找到店铺的掌柜，“掌柜的，丁师傅在吗？我找他再制作一些东西。”

        这家工匠铺里有着不少数量的木匠，铁匠，鞋匠等等聚集在一起，是由掌柜的统一管理的，由工匠制作东西，而客人的钱则交给掌柜，掌柜再分给工匠工钱。

        她第一次进来这里时，感觉很惊讶，难怪这里能够成为京城中第一的工匠铺，比起其他店铺老板即位工匠，一个人单打独干，这种类似于请了职业经理人，工匠只做技术人员的模式，显然更占有优势，同时种类的齐全，也为客人提供了更全面的服务。

        婉曦在惊讶过后，就是全然的兴奋了，这家工匠铺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是缩小简化版的工部，官员只有掌柜一个，匠人则各有分工，有这家店铺在，她想做什么，只要提供想法，不用再到处找技术宅，真的是简单的很。

        “是杨公子啊，真是稀客稀客。”掌柜的看到婉曦来，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那批定制的东西实在是有特色，即使是丁师傅做出来的也不知道用途，实在是让人好奇的紧。

        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掌柜的走到婉曦身边，讨好的笑着，“我说今天早上起床说有喜鹊在叫呢，原来是杨公子您来了啊，老丁当然是在了，您这边请。”顺手给小二打了个手势，让在这里看着，他就抬手侧身引着婉曦往后院走去。

        婉曦囧囧有神，这掌柜的拍马屁也拍的蔫有意思，这么老套的借口都用得出来，也亏得他能够同各阶层的人打交道，难道她看起来就是这么爱听虚话的人？

        却不知是掌柜的见了她太过激动，一时间脑袋打了结，想不出更为精妙的说辞。

        掌柜的相信婉曦制造那些东西肯定有大用，不只是他，丁师傅也相信，就是因为相信，丁师傅这些天在工作之余借助店铺的东西琢磨那些玻璃片，他才没有反对。

        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些天，却丝毫进展都没有，在掌柜的就要绝望放弃时，婉曦突然过来了，他能够不激动嘛。

        婉曦跟随着掌柜的来到丁师傅工作的地方，只见他的门口，穿着一身工装，衣服有些破烂，褶皱颇多的丁师傅坐着，手中把弄着几片玻璃片，也是婉曦制作放大镜，显微镜等物的关键材料。

        “丁师傅，我又过来请你帮忙啦。”婉曦高声喊了一句，加快脚步，走到干瘦老头的身边。

        她的身影遮挡住了西边射过来的阳光，老头暴躁差点的跳起来，“干什么呢，赶紧给我让位置，我都快弄出来了，快点给我让位置。”

        婉曦慢了一步，丁师傅彻底火了，他将手中的玻璃片往地上一搁，立刻就站了起来，手握成拳头，作势要朝人身上砸去，却在看到婉曦的脸时一愣，赶紧收了回来。

        鼻中喷了口气，不爽的道，“你来干什么？”

        婉曦鞠了一礼，笑着道，“丁师傅，小子来找您帮个忙。”她不是没有看出掌柜的对于玻璃片的窥觊，所以也不敢再找别人，找的人越多，败露的可能性越大，不如专门找丁师傅这个固执的小老头，万一发生了事，以他的脾气，也能够减少一点她的风险。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婉曦对待丁师傅的态度自然不同。

        然而，即使是这样，丁师傅也只是冷哼一声，断然道，“不帮。”哼，臭小子，都不跟他说这些玻璃片的用处，凭什么让他帮忙？

        掌柜的见婉曦吃瘪，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看着身边站着的婉曦道，“杨公子，您看这——”

        他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能够从婉曦这里挖出玻璃片的秘密，哪怕是一点也好，毕竟丁师傅是他手下的，即使脾气再犟，也得给他点面子。

        权贵阶级多特权，而控制了他人的经济命脉甚至是更多时，由不得他人不屈服。

        毕竟能够达到粉身碎骨浑不怕、留的清白在人间这种境界的人极少，人都是惜命的。

        婉曦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又对丁师傅陪着笑脸道，“丁师傅，刚刚您是在做什么？我可是打扰到您了？要不要给您帮忙？”

        她姿态放低了一点，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说在了丁师傅的心坎上，“杨小子，你要给我帮忙？”

        虽然语气还带着狐疑，但丁师傅确实是心动了。

        在婉曦点点头之后，他拉着婉曦蹲下身子。

        婉曦冷不防被他一拉，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杜飞惊呼一声，已经上前扶住了人，丁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吹了吹胡子，瞪着眼道，“年轻人身体这么不好，真是的，唔！”

        杜飞眼神变得凌厉，婉曦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阿飞，霜华，你们两个区旁边喝茶吧，我在这里同丁师傅做一些小玩意。”说着瞪了杜飞一眼，将两人赶走后，她又对丁师傅道，“可要晚辈做些什么？”

        这位丁师傅绝对是匠人中的翘楚，他现在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放在平均寿命偏短的这个时候，丁师傅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不过因着经常做体力活的原因，身体倒是比一般好生养着的富贵之人要好。

        他年轻时候也是在工部干过，正经的匠人世家，可惜得罪了人，就被打压了几年，后来遇到掌柜的，就弃了公职，干脆窝在了这个铺子里，反正他现在就剩下一个人，吃饱后全家都不饿。

        婉曦一问，他一点都不客气的吩咐道，“喏，你拿着这个，将凹面向上，对着太阳，太阳转你就跟着转，一定要对准咯。”

        因着玻璃片的边缘并不是完全平整光滑的，婉曦的手又嫩，只是擦了一下，就流出了血迹。

        丁师傅一瞪眼，“你怎么弱的跟个女人似的。”嘴里骂归骂，却是关心着婉曦，“掌柜的，我要药，手流血了。”

        这里的匠人受伤，是可以向掌柜的申请药物，待月底结算月钱时，再将之扣出来。

        丁师傅这时候要药，自然是为了婉曦的手，掌柜的呵呵一笑，戏谑的说，“老丁啊，你不是铁公鸡吗？杨公子不过是一点小伤，你就舍得给他买药了？”

        婉曦听了赶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随身带的有药。”

        说着从袖子里的夹袋里摸出一瓶云南白药，用绣帕将伤口处擦了擦，洒上药。

        她一系列动作马不停蹄的，倒是让另外两个人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婉曦随意的包扎好伤口，也就是用帕子在手上缠了两圈，就问道，“丁师傅，你这样放在太阳下，可是因为能够聚温？”

        丁师傅原本还在和掌柜的小眼瞪大眼，一听婉曦的话，就不再管掌柜的了，他顺势又蹲在地上，“你果然知道！我这几天把弄的时候，发现这玻璃片在太阳下，放的时间长了，下面的温度就比别处的高。”

        他拿着玻璃片在太阳光下面，动了几下，指了指下面形成的一个光点，“喏，就是这里，温度比别处的要高，我想着，会不会烧起来。”

        纵然婉曦心中一惊有所准备，也为他的实践能力和想象力吃惊，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我想您要是将土堆点燃，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在夏天，凭着这个，将小纸片或者是稻草点燃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最好这玻璃片能够再大几倍。”

        听着婉曦的话，丁师傅露出了深思，婉曦也不打扰他，任他在那里想着。

        她自己倒是在丁师傅工作的地方随意转悠着，遇到玻璃片就捡起来放在一处，应该是丁师傅这些天对于这个分外痴迷的原因，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玻璃片竟然弄出来了一堆。

        婉曦心中一喜，在里面挑挑拣拣的，估摸着大笑，凹凸度，还有薄厚度等方面，捡出来了近二十片。

        掌柜的看着她动作，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站在婉曦的身后，婉曦眼角瞥到他，稍微抬头笑了笑，“掌柜的，我今日来就是要这些的，你给估个价吧。”

        上次她定制的时候，因为没用人做过，而且时间上催得紧，被掌柜的狠狠宰了一次，这次直接就有材料，她不过是捡拾了过来，若是按照上次的价格算，婉曦怎么可能答应。

        掌柜的诗歌人精，见微知著，只从她的话中就明白了意思，脸上灿烂的笑了笑，“看杨公子您说的，这些不过是老丁他空闲时做的，您要是要，给个成本费，再给他一些加工费就好。”

        婉曦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看得掌柜的手指一紧，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她才道，“掌柜的，这可是您说道，到时候可不要嫌我占了您的便宜。”

        掌柜的呵呵笑笑，连道不敢。

        丁师傅这会子也回过神来，看着婉曦抱着的一些玻璃片，脸上有些扭曲，“杨小子，你不是说要大些才好吗？怎么还挑这些小的？”

        婉曦挑拣出来的，大概有三分之一个掌心那么大，和老花镜的镜片差不多大小，和丁师傅手里的比起来还要小些。

        看他的目光不善，婉曦赶紧将霜华和杜飞叫过来护驾，这老头的杀伤力有点大，她一个人吼不住，“丁师傅，我要这些是另有用途的，这些玻璃片用途不止一种，就好像木桩子粗壮的可以做横梁，细点的可以做支柱，再不济还能够晒干了当柴火烧，您可以多开发开发用途哈。”

        说完最后一个字，婉曦就赶紧将杜飞朝着丁师傅推了过去，丢下一句，“不要伤他。”然后就拉着霜华跑了。

        杜飞和丁师傅面面相觑，两人都以为她那一句不要伤他说的是自己呢。

        丁师傅还尤其愤怒，婉曦勾起了他的兴趣，却不说清楚，着实是急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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