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魔分机

　　机械工会总部在平民工薪阶层聚集的洛斯区。

　　洛斯区和霍尼顿区都是沿着费雷格仑河而建，两者一南一北，与银星区隔河相望，雷恩以前的公寓就离机械工会不远。

　　汽车一路疾驰，只用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机械工会。

　　波洛克没等车停稳就跳下车，想要冲进去。

　　雷恩和弗丽达跟在后面。

　　他是第一次来机械工会，抬头就看到一座十几层高的大楼，高度近百米，在隆杉德城里鹤立鸡群，仅次于巫师塔。

　　大楼脚下还有几座建筑，都是那种只有一层高的大厂房，里面传出一阵阵机器轰鸣的声音。

　　雷恩看到这种布局，顿时想起了前世的大型制造厂。

　　工会的大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三米多高的人形机械傀儡。

　　它们通体银灰，外壳是以金属铸成的厚板甲，双手拄着一柄巨剑，威风凛凛，沉重而又肃穆，极具威慑力。

　　波洛克靠近门口，两个傀儡的眼睛立即亮起红光，内部隐约有齿轮转动的声音，背后喷出白色蒸汽，极其快速的举起巨剑，互相交击，“锵”的一声，挡住了去路。

　　“请止步。”

　　“出示你的身份。”

　　机械傀儡的头部传出生硬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波洛克赶紧后退两步，掏出自己的除魔队身份卡，高声喊道：“除魔队办事，赶紧给我让开。”

　　左边的机械傀儡转动目光，看向了身份卡，似乎无法识别，稳丝不动的站着。

　　大门后面匆匆跑出来一个身穿制服，护卫模样的超凡者。

　　波洛克把身份卡扔给他，叫道：“紧急案件，我要见你们会长，开门。”

　　那个护卫只看了一眼身份卡，顿时脸色微变。

　　“是。”他不敢耽搁，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盒子，在盒子上按了按，两个机械傀儡立即退回原地。

　　同时，机械工会的大门迅速打开。

　　波洛克飞快抢回身卡，直接冲进了大楼。

　　一楼大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正在忙碌的人们的注意，波洛克扑到前台，对着柜台后面的人的快速问道：“特拉维奇在哪里？他还在工会吗？”

　　被波洛克追问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一身干净利落的工作装，面容姣好，她被这阵势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差点转身就要逃走。

　　波洛克一阵无奈，只能再次高举自己的身份卡。

　　“我们是除魔队的，谁知道特拉维奇的行踪？”他把声音提高，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能听到。

　　周围沉默了几秒钟，终于有人回道：“特拉维奇先生早上就离开了，还没有回来。”

　　波洛克看向回话的男人，追问道：“你确定吗？”

　　“是的。”那人十分肯定，好像也是个机械师：“我亲眼看到他走的，当时还没到下班时间，他早退了，所以印象很深刻。”

　　“操！”

　　波洛克忍不住骂了出来，很显然，特拉维奇察觉到异常，已经逃走了。

　　一个五级机械师，专心藏匿在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想找到太难了。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这个堕落者，后果不堪设想。

　　“治安队的蠢货，暗中查个人都不会，不但没查出问题，反而把自己给暴露了。”波洛克一想到特拉维奇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不禁破口大骂。

　　旁边的雷恩却没有乱了方寸。

　　特拉维奇诅咒发作至少有两个月，他潜伏这么久，肯定有所图谋，说不定利用自己在机械工会的职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能把家里的线索处理干净，但是在工会就不行了。

　　他早上察觉到暴露，立马就逃回家里，来不及处理工会中的线索，也不敢有大动作，以免被机械工会抓到现形。

　　雷恩看向柜台后面，问道：“特拉维奇的办公室在哪里？”

　　“五楼，升降梯出来左转第一间。”

　　波洛克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带头冲进升降梯。

　　砰的一声，门被直接撞开。

　　特拉维奇的办公室不小，除了一套豪华桌椅之外，还有几个放满了书籍资料的大柜子。

　　雷恩三人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中年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刚要厉声质问，语气却是一变，“雷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凯涅吉先生。”

　　雷恩放下手中的抽屉，飞快解释道：“我现在是除魔队的成员，特拉维奇诅咒发作，成为堕落者，已经逃走了，我们正找他的行踪线索。”

　　凯涅吉本来还想跟雷恩叙旧几句，听到这话，不禁神色大变：“特拉维奇堕落了？你们确定？”

　　“九成以上，我们刚从他家里过来，那里没有活人了。”雷恩回道。

　　“这都是什么东西，根本没用。”波洛克扔开手里的一堆书籍，他看向凯涅吉，不爽的问道：“你是谁？跟特拉维奇是什么关系？”

　　“我是机械工会的副会长。”凯涅吉保持着风度，“特拉维奇是我的属下，私下交集不多，但是还算熟悉。”他回忆了几秒钟，继续说道：“五个月前，特拉维奇在维修一艘魔法飞艇的时候发生爆炸，受了重伤，休养了两个月才回来。”

　　凯涅吉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特拉维奇应该就是在那次故事中堕落了。

　　“五个月前……”波洛克非常不满，“他受伤回来工作这么久，你们都没发现他有问题？”

　　凯涅吉摊了摊手，“我们是机械工会，又不是除魔队，反正他在工作上没出问题。”

　　波洛克心里冒火，但也知道一个超凡堕落者如果有意隐藏，确实很难被发现。

　　机械工会在这件事上有一定的责任，却不是主要因素。

　　雷恩赶紧打圆场，说道：“凯涅吉先生，你跟特拉维奇比较熟悉，觉得他会藏到哪里？”

　　“我不知道。”

　　凯涅吉想了下，挥手道：“不过我有个办法，你们跟我来。”

　　三人跟着凯涅吉到二楼，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刚进来，大家就被一台巨大的机械吸引住了。

　　这台机械的体积非常庞大，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空间，用无数零件组合成而，齿轮、立柱、摇杆、连轴，数以万计，每个零件都被磨得蹭光瓦亮，闪烁着金属的光芒，它们一排排的整齐组装起来，严丝合缝的咬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台复杂而又精密的机械仪器！

　　雷恩看到这台机械仪器的一瞬间，就认了出来。

　　“差分机？还是分析机？”

　　在前世的地球上，有人制造出了一台半成品的差分机，它跟几台复制品陈列在博物馆里，更先进的分析机只存在于图纸上，但是在艾伦厄斯，这种机械计算机却进入了应用领域。

　　雷恩瞪大眼睛观察起来，很快发现它与印象中的差分机有很大的区别。

　　这台仪器不是纯机械的，它与一部蒸汽机连接，提供动力，这部蒸汽机烧的不是煤，而是某种昂贵的魔法晶矿。

　　蒸汽机的表面上布满了符文与纹路，散发出魔法能量。

　　这些能量不但为蒸汽机提供了热量，同时分出一部分，沿着管线流向庞大的机械，不知是什么用途。

　　“一台机械与魔法结合的差分机吗？”

　　雷恩十分好奇，这台机器能用来干什么。

　　机械仪器的旁边有操作台，坐着两个像是操作员的人，在灵魂之中看到，他们都是机械师。

　　看到凯涅吉进来，两人起身恭敬道：“副会长阁下。”

　　“嗯，你们坐下。”凯涅吉从夹克中抽出一张白色卡片，卡片一侧有许多小孔，上面还印着凯涅吉的头像和简要资料。

　　他把卡片递过去，吩咐道：“把特拉维奇最近三个月的工作档案调出来，包括他经手的所有文件和出行记录。”

　　“是。”那个机械师接过卡片，插进面前的卡槽。

　　他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咒语。

　　声音低不可闻，雷恩没来得及细听，只是隐约听到几句：“鸣大钟……推杠杆……注入生命……齐声歌唱，赞美……”

　　然后，他推动了边上的摇杆。

　　嗡嗡嗡……

　　魔法的光辉闪耀起来，能量流动，那台蒸汽机发出轰鸣之声，推动活塞做功，动力传到差分机，驱动机器，一排排大大小小的齿轮转动起来，一个个刻有数字的零件滚动翻飞，庞大的机械仪器发出有规律的金属撞击声。

　　咔嗒咔嗒……

　　响声如雨点般密集，这不是音乐，听起来却有一种奇异的悦耳之感。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在微微振动。

　　看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幕，雷恩的心跳快了几拍，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机械之美，心里有些陶醉！

　　不止是他，波洛克和弗丽达也是满脸震撼，说不出话。

　　凯涅吉看到三人的反应，眼中露出几分得意。

　　那个机械师翻出一本书，打开书页，似乎在找着什么内容，然后在操作台上飞快按动，输入了一连串的数字。

　　机械连续运转了十几秒钟，啪的一声停住。

　　操作台上射出一道明亮的魔法光线，照在对面的墙壁上，形成一整页清晰的文字记录。

　　雷恩飞快浏览一遍，发现这些都是跟特拉维奇有关的内容。

　　他非常惊讶，原来这台魔法差分机是这样输出内容的，比想象中的更加神奇一些。

　　“输入，计算，控制，存储，输出……”

　　“除了计算速度很慢，操作复杂以外，这跟一台电脑没什么差别了。”

　　雷恩大为惊叹。

　　墙上显示的记录又多又复杂，已经归纳的很清楚，一项项，一列列，文字与数字并存，密密麻麻，总计有上百页之多。这种像数据库一样的东西，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不啻于天书，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波洛克看了几眼就觉得头晕脑涨，两眼摸黑。

　　弗丽达也是一脸的茫然。

　　雷恩却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脑中飞快转动，眼睛一行又一行的扫过去，同时开启了手机的拍照功能，暗中拍下每页内容，试图找出有用的线索。

　　凯涅吉让那个机械师走开，自己来操作。

　　他查看这些记录，每看完一页就推动一下杠杆，机械运转几秒钟，墙上的内容翻到新的一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只有机械与魔法发出的声响。

　　波洛克频频拿出传声表，焦急的走来走去。

　　就在他忍不住要发问的时候，雷恩和凯涅吉忽然不约而同的说道：“瓦伦港码头35号仓库。”

　　“什么？”波洛克一时没明白。

　　凯涅吉看向雷恩，脸上难掩惊讶，解释道：“这是特拉维奇过去三个月有过交集次数最多的地方，他利用自己的工作便利，购买了很多材料送到这个仓库里面。”

　　“尽管他做得很隐蔽，但是在魔分机的统计之下，还是暴露出来了。”

　　“特拉维奇现在应该就躲在这个仓库里。”

　　雷恩心道，原来这台差分机叫作“魔分机”，倒是挺贴切的。

　　波洛克根本不管这些解释，他只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找到特拉维奇的行踪了，大声叫道：“我们立刻赶过去。”

　　话音未落，他就冲了出去。

　　雷恩慢了一步，想跟凯涅吉告辞，却见对方站了起来，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特拉维奇是五级机械师，在我们工会里是最顶级的人才，实力很强，我怕你们不是对手。”

　　“那就麻烦凯涅吉先生了。”雷恩没有拒绝。

　　凯涅吉叹息一声：“我身为工会的副会长，同时作为他的上司，这是我的责任。”

　　两人没有再拖延，立即下楼出发。

　　除魔队的汽车驶出了机械工会大门，凯涅吉的座驾在后面跟上来，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了瓦伦港码头。

　　这个码头就在洛斯区的河岸边上，洛斯区里工厂林立，又有机械工会这个大势力在此，所以码头的吞吐量很大，数以千计的码头工人在忙碌着，一片繁华景象。

　　在路上，波洛克已经把情况报告给了总队长达文拉赫，支援很快就会到来。

　　两辆汽车穿过码头，很快找到了35号仓库。

　　这个位置离码头稍远，比较偏僻，周围的人很少，只有一条路通向仓库的大门。

　　众人坐在车上，已经可以看到仓库的大门紧闭，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

　　波洛克拔出魂枪，回头对两个队友说道：“先不要惊动他，我们……”

　　轰！

　　猛烈的爆炸将整辆汽车掀翻起来，炸飞到天上，变成一团大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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