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祁星回从睡梦中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意识还没有回笼，整个人懵懵的。

        他撑着手坐起来，头剧烈的疼，像是无声的控诉。

        听见屋里有动静，房门打开，一个陌生的女孩推门进来，

        “你醒啦，先喝点水吧，你要不要洗个澡，或是直接下楼吃早餐？”

        小姑娘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祁星回疑惑的看着她。

        对上他的眼神，小姑娘脸红了红，赶紧解释道，

        “哦我是这层客房的服务生，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说，老板特意交代过我。”

        老板，祁星回的记忆回来了点儿，他和那个谜一样的顾老板干了杯酒，又被她的朋友刺激了一下，很没形象的晕了过去。

        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宿醉来带的影响太多了，

        “我这是在哪？”他开口，声音沙哑地吓了自己一跳，

        小服务生在偷偷盯着这个帅气的年轻男人，虽然他头发乱乱的，看起来很疲惫，状态也很糟糕，到丝毫不影响他的整体的观感，反倒显出了一种慵懒的气质。

        等到她回过神，祁星回已经在看着她了，她赶忙回答，

        “这是蝴蝶酒吧的三楼客房，是老板专门为喝醉的客人准备的，你昨天晚上喝醉后就被老板叫人送到这里来了，老板说你醒来之后可以直接去二楼吃早餐。”

        小女生一股脑的回答他，脸红透了，不敢看他。

        祁星回但是没有注意到她，他满脑子里都是那句“老板叫人把你送过来的”。

        那就是说，她没有过来看他。

        那可能在能扣卡住往地上栽的他，是出于本能吧。

        “我先洗澡吧，谢谢你”，祁星回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床上拖鞋往卫生间走。

        “祁先生卫生间里有老板交代准备的一套新衣服，都是刚买回来的，你可以直接换上，然后直接去二楼就行了。”

        服务生说完这段话，低着头匆匆跑出去了。

        祁星回在浴室里慢吞吞地洗了个澡，脑子逐渐清醒起来，他突然开始后悔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

        应该扔下杯子钱就走的，跟她上楼去说什么，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说了什么，只是拿你来了个玩笑。

        还是说完就忘的玩笑。

        祁星回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来到矮柜上打开衣服的包装，穿上后，闻到了若隐若现的熟悉味道。

        是并不浓烈的薄荷香，猛的一闻，瞬间提神醒脑。

        那是顾阎姮身上独有的味道。

        祁星回心头一暖，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迅速收拾好自己，拉开门走向二楼。

        二楼楼梯口就是一个简单的早餐点，此时只有零零散散的三四个人在那用餐，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宿醉后的倦意，没有人交谈。

        她不在这。

        服务生看到祁星回站在那发呆，以为他不知道在哪拿餐，迅速装好一份早点放到他身旁的桌子上，对他说:

        “先生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早餐，种类比较单一，请您谅解，不够那边还有。”

        祁星回低头看着餐盘里的牛奶包子咖啡甜点，并不觉得这很单一。

        他和服务生说了谢谢，慢慢地坐下来，拿起一个包子嚼着。

        很好吃的小笼包，但他总觉得自己吃不出来味道。

        慢慢把一整个餐盘里的食物都吃光了，他起身把餐盘送到餐车上，下了楼。

        走到大门口，那个他熟悉的调酒小哥哼着歌在擦酒杯，看见他下来后愉快地想和他打招呼，手都伸出来了突然发现并不知道还怎么称呼他。

        “我姓祁，祁星回。”他介绍了自己，顿了顿，“24岁。”

        “祁哥！”他冲他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笑容，小声对他说:

        “祁哥不好意思，昨天的杯子是我放在那里的，你不知道，不关你的事，杯子钱我赔给你。”说着就摸出了手机。

        祁星回抬手按住了他，“不用，”他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你们老板没用我赔，你别放在心上。”

        小哥先是愣了愣，随后憨厚的笑笑，附身过来和祁星回说悄悄话，

        “祁哥你运气真好，可能是今天老板过生日心情比较好吧，没有计较，你都不知道平日里，老板最讨厌有人摔碎了店里的杯子，瓶子啊，因为这事开除了好几个员工呢。”

        祁星回突然想到了什么，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们这待遇怎么样？”

        小哥以为他问福利，马上欢快地回答：

        “特别好，老板给我们包吃包住，还总会送我们各种小礼物，我听楼上的小雪说都是大牌呢……”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祁星回觉得这个小伙子是真的有点天然呆，想打断他又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祁哥我叫陈峰，今年20，你叫我小陈就行”，陈峰回过神来，“哦对了”，陈峰从吧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纸袋，

        “这是老板要我给你的，里面有你的外套和手机，还有老板放在里面的一把雨伞，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你要是走的话可以打。”

        祁星回盯着纸袋里叠得整齐的外套，和一把全黑色的伞，思绪纷飞。

        什么嘛，一样样的事情都安排的好好的，但她人就是不出现。

        他从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发现竟然被充满了电，看看时间，现在是2021年7月17日中午12点46分。

        也就是说，距离他倒下过去了大概十一个小时，现在还是她的生日当天。

        他突然不想走了，想去找她，不是说好了当朋友过生日的吗。

        但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抬头看看依旧快乐擦杯子的陈峰，一句你知道你们老板联系方式吗始终问不出口。

        算了，萍水相逢一场，何必呢。

        和陈峰告了别，祁星回拿着伞出了门。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祁星回撑着伞往公交站走，中午的天气闷闷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来气。

        走到公交站，雨停了，太阳一下子钻出来，晒得人皮肤发疼。

        祁星回没有收起伞，直接用它来遮阳，等了10多分钟都没有车来，他突然不想等了，直接沿着小路往前走。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不过他也不想回家，就在街上走走吧。

        祁星回低着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他抬起伞，发现自己走到一处施工的工地旁了，临时围栏围着一栋大概有三十几层的楼，工人们在里面忙来忙去。

        “每个人都有工作啊”，他在心里感叹着。

        身后传来两声喇叭响，祁星回回头，发现自己今天醒来就心心念念的人坐在敞篷的跑车里，带着大墨镜，手撑着车窗，笑着看着他。

        “帅哥迷路了吗，我送你回家啊。”她笑的没心没肺的。

        祁星回没有犹豫的走过去拉开车门，做到了副驾驶。

        “去哪儿啊？”顾阎姮动也没动，依旧撑着头看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大楼。

        祁星回突然想让她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于是把手里的雨伞递了过去。

        顾阎姮感觉到触碰，转过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地用伞戳着自己胳膊。

        “你怎么这么可爱，一把伞计较什么，就当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了喽。”她的语气懒懒的。

        谁要和你保持友谊。他想。

        “我换下来的衣服忘在三楼客房了。”祁星回开口。

        “还要么，要的话我让陈峰上去给你装起来。”

        “那不用了，扔了吧。”

        顾阎姮整个人转过来打量着祁星回身上的衣服，最简单的白t黑裤子被他穿的很有型，宽松的衣服下面能看到明显的胸肌，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腰细细的。

        今天凌晨看见他时顾阎姮就发现了。

        她突然对他很感兴趣。

        “你这身衣服穿着很合适嘛，姐的眼光一向很准，盲买的衣服就没错过尺码。”她仰着声调夸了自己一句，

        “这件比你昨天那套大西服好看多了，你穿着它怎么可能找到工作。”

        原来她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找不到工作来买醉的穷鬼了。

        祁星回突然正色，问到：“你帮我买的衣服？”

        “对啊，怎么了？”

        “你帮每一个喝醉的客人买衣服吗？”

        “嗯？”顾阎姮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昨天许又言不是告诉你了吗，你是第一个，不一样的人。”

        原来那个男人叫许又言。

        “不是昨天”，祁星回看着顾阎姮，“是今天凌晨，今天还是你的生日那天。”他说的认真。

        “看起来你还没喝到断片啊”，顾阎姮还挺诧异，“那今晚过来接着喝喽。”

        祁星回没有接她的话，问她：“你帮很多男人买过衣服？”

        “当然。”她回得坦荡。

        祁星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两个坐在车里相对沉默了几分钟，祁星回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试探着问了句：

        “你在看什么？”

        “看那栋楼啊，我没事就来监督他们。”

        “监督？”

        “哦，这是我家公司的新址。”

        祁星回不说话了，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两人的差距。

        她说一句话，他应该就能得到个很好的工作。

        如果他能成为她一个小小的朋友的话。

        顾阎姮没有感受到他的沉默，问他：

        “你觉得这栋楼好看吗？”

        祁星回看着眼前窗户还没安的毛坯房，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不想再和她聊这件事了。

        “你的朋友们呢？”他岔开了话题。

        “他们去给我布置晚上的场地了。”顾阎姮随口答应着。

        她每年这天晚上都有个固定的生日趴，一向都是由朋友们白天布置，她晚上再去参加，美其名曰给她的惊喜。

        “你有事吗一会儿？”顾阎姮终于不再盯着那栋楼了，她转过身问祁星回。

        “没事，今天都没事。”他没什么语调平静地回答。

        “那我们开车兜兜风吧。”她瞬间开心起来，大眼睛里闪着光，像是在征求祁星回的意见。

        “可以。”他坐直了起来。

        顾阎姮刚发动车子，又直接熄火。转过身来，正对着他，拿下墨镜，把头发都撩到了耳后。

        她今天是素颜，只涂了口红，混血特征更明显了，但此时看起来像一个偷用妈妈化妆品的小丫头。

        原来她不止声音像小孩子，长得也像小孩子。

        她的瞳孔真的是很暗的红色。

        祁星回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看着她。

        “还么有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顾阎姮，从今天开始22岁，你也可以叫我花环，这是我的小名，你可能觉得我长得样子看起来有白化病，但是没有哦，我这是家族遗传基因导致的，我妈我姥我太姥都长这样哦。”

        顾阎姮说完看祁星回还在盯着她，以为吓到了他，用手在听眼前摇了摇，嘴里念叨着别怕啊。

        祁星回突然有点想笑，就真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你是不是嘲笑我，觉得我长这样就是个怪物，我告诉你我一点病都没有！我很好看的你看不出来吗？”

        顾阎姮对他的态度很不满，用手戳了他的肩膀，

        “我还完全不认识你呢，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啊。”

        “我叫祁星回，今年24岁。”他干巴巴的说完，发现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顾阎姮倒是没觉得什么，听到他24岁，她说：

        “你比我大诶，那你也可以叫我姐姐，我身边比我大的人都习惯喊我姐。”她完全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直接给他下了结论。

        一看就是个固执又蛮横的大小姐，从小所有人都顺着她的心意。

        “好了我们现在正式认识了，走吧，姐带你给一圈，系好安全带！”

        她的话音未落，一脚油门，跑车飞了出去。

        围着工地飞速地转了好几圈，顾阎姮好像过够了瘾，慢慢降下了车速开始在市区马路里转。

        路过一个冰淇淋店，顾阎姮指挥着祁星回下车买了两份甜筒，两人在车上飞速解决到它后又继续沿着路瞎转悠，都没有说话，顾阎姮抬手打开了音乐，开始放和这个跑车很不相符的钢琴曲。

        两人听着钢琴曲，开着跑车，以40km/h的速度在市区里转了四个多小时才停车。

        后面一直有一辆黑色奔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祁星回觉得奇怪，但看着顾阎姮明显知道它的存在也表态，就没说什么。

        祁星回觉得，停车后的顾阎姮明显比中午时的她开心了不少。

        “饿了吗？”顾阎姮问他。

        祁星回摇摇头，意识到她没有看他之后又急忙开口：“不饿”。

        “那晚上你也要来我的生日趴哦，那有大餐，还有好多酒，保证你喜欢。”

        祁星回看着女孩神采飞扬的眉眼，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是要回家换衣服休息一下还是跟着我一起？我要去换礼服做造型了。”

        原来生日趴这么隆重啊，祁星回有点震惊，他选择了和她一起。

        “爽快！”顾阎姮一拍手，解开安全带朝后面招招手。

        祁星回不知道她在和谁招手，一回头，发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车也停在后面，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黑衣男人，他快步走到顾阎姮面前，微微低头，

        “五小姐”，他叫她。

        祁星回懂了，电视剧里的情节照在他身边，那辆车里应该是跟着保护她的司机和保镖。

        “我们直接去隋姐那换礼服，你把这辆车开回家吧，记得去加下油。”顾阎姮交代完黑衣男人，回头拍了拍祁星回的胳膊，“走，我们下车，坐后面那辆去。”

        祁星回点点头，和她一起下了车。

        往后面走时司机已经下车给她打开了后座的门，用手拦着车顶送她进去。

        “你坐在副驾驶吧，我太困了像躺着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顾阎姮进了车就瘫在了后座上，一把扯过了条毯子盖在身上。

        祁星回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对司机说：

        “花环说去隋姐那里。”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抬头看了祁星回一眼，笑眯眯地说了就知道。

        “谢谢。”祁星回小声回了一句。

        车子平稳地往前开，顾阎姮睡了一路，半个小时后，停到了一个三层小别墅的院子里，司机大叔回身小声叫了句五小姐。

        毯子下面的顾阎姮哼唧着答应了一声，过了一分钟左右才爬起来。

        她睡得很好，连梦也没有做，一路睡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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