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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援兵


明显感觉到这伙贼人不敢对自己下手,向士特意转向人多的位置,他背后的那人向士记得他的名字,唤作牛大,原先跟着位落魄公子四处奔波,后来那位公子累病去世,牛大却还是始终守着,直到遇到了向士。

那时向士见他甚是可怜,手上也有些功夫,于是予了些钱财给他安葬旧主,而后又雇其作为自家护院。

牛大是个黑皮汉子,膀大腰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永远忘不了向士对他的恩情。他还记得当时向士亲自扶棺椁安葬旧主,特别是当他得知向士的身份后,对这位向家庄少庄主更为钦佩。

此刻眼前众贼人围着他们,牛大也丝毫没有畏惧,他早将自己视为已死之人,在旧主入土后,他仍苟活于世上的理由便只有一个:报恩!

“少庄主!”牛大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平日里的话并不多,“俺知道俺嘴笨,蹦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但俺知道,什么叫做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俺这条命是你给的,只想少庄主知道,俺非常感激你……打心底的……”

向士鼻头一酸,他向来义字当先,在他的眼中,从来没有主仆之分、尊卑等级的,与人相交都是抱诚守真,这群人,不仅是他向家庄的仆人,更是他向士交往的异姓兄弟!

向士咬牙说道:“莫要再言丧气话!我们都会活着出去!活着!听明白了吗!”

牛大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嗯”了声。

就像是群狼遇见了羊群,永定寨的贼人们眼睛发亮,主导权那些本来被吓傻了的小喽啰身上,他们盯着仅存的四人,并不着急斩杀,只因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如今已是在劫难逃了。

“你这家伙方才不是甚是凶猛嘛,杀了老子几个弟兄,现在怎么不再跳脚了!”

“你给老子跪下叫几声爷爷来听,老子心情好说不准给你来个痛快的!”

“呦呦呦,咬牙切齿的干甚,有本事来咬我呀!”

面对这些挑衅的话语,柳承风并不在意,他盯着这些得意到狰狞的嘴脸,琢磨着怎么在三步之内尽数杀了他们。想了许久才发觉,自己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申武的亲卫喊道:“小的们,除了向士,送其他人上路吧!”

“好!”

柳承风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地说道:“张三!老子可都记得呢!你还少我一个人头!”

张三将刀送入扑上来的一人肚中,笑道:“嘿嘿,这他娘的不就平手了!”

柳承风怒喝一声,连连斩落两颗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他的脚边,红的、白的混坐一块沾到了鞋底,渗透鞋内,柳承风甚至能够感受到滑腻腻的感觉,他忍着反胃的冲动,抬腿扫向上前的小喽啰,横飞数米开外。

人杀不尽的,杀了眼前这一个,另外一个又扑了过来。

哪怕是再怎么健壮的人,气力总有用尽的时刻。

连续砍翻几人后,柳承风的手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他只感觉到发酸发胀,关节处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口干舌燥的柳承风猛咽口水,最后就连舌难再生津,他的眼睛望出去,到处都是一片红茫茫,血水挂在眼帘,他的、敌人的都混在一块儿,充斥鼻腔的不再有其他的的味道,难闻的血腥味已经慢慢习惯了,耳边除了叫喊声、惨叫声再不能听到其他的声音。

晚风拂面而来,抚过柳承风身上的每一道伤口,他已经记得不清身上被划拉出几道伤口。他麻木了,脱力到神志不清,侧方有人举刀砍来,他甚至抬手去挡,得了,又添道伤口。

感觉不到疼痛,柳承风心想,约莫是身上伤口太多了,新伤口来不及疼吧。

他将那人推开,费力地将大刀砍去,熟悉的叫声高起,那人的手臂还连在肩膀上,然而白骨已然袒露,旁人顾不得理会他,只是不耐烦地推搡着他,他们都想亲手宰了这几人,不过不是为了死去的弟兄,而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张三……还活着吗!活着给老子吱个声!”

没有得到回应,结果很了然的。

柳承风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回头看去,张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地,臂膀双股、身上的刀伤不尽其数,脸庞也挨了数十刀,早已经是面目全非,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否则还真认不出是他。

他的手死死地掐住一人的脖子,那个家伙手上的匕首沾满了血,张三的手腕被割到一半,看来死去的家伙没能割断张三的骨头便已丧命,柳承风眼圈红了,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果真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却再瞧向士那边,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

本身便不擅长于近身械斗的向士此刻也不过是在咬牙硬撑着,他挥刀的动作早已经是变了形,失去了准头,而他没有身死的唯一原因便是得到了“活捉”的命令。向士已经站得不稳当,裸露的肌肤淤青累累,几乎都是以刀背对其进行攻击的。

而他的脚边,牛大死相惨烈,已经成了个血人。他少了半边的脑袋,白红之物被人踩得不堪入目,他健硕的身子上承了几十的刀伤,基本一半都是替向士挨下的。伤口血肉翻卷出来,混杂着泥土,死之前见有人从背后接近向士,他伸手死抓住那人的脚踝不放,即便有人从背后疯狂地朝着他身上砍去,也不曾松开手。

他的目光投向向士,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心中默念道:“少庄主,恐怕要下辈子……再还您的恩情……”

回头看了眼倒地的牛大,又转眼看向仍在奋起击敌的柳承风,向士心中突感到阵阵伤悲,他连拿起来武器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说杀敌的欲望了,他松开了手指,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泥地上,整个人变得颓废,不想再有人伤亡了,这是他此刻的想法。

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些人的死去,都是自己的错。

于是他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他朝着申武所在的方向走去,周围的人本想上前将其扑倒,却听到申武大喝道:“住手!让他过来!”

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向士踩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前方走去,没有人再去攻击瓮中之鳖的柳承风了,得益于此,柳承风才能够俯身稍作休息,大口喘着粗气,柳承风叫住了向士:“少游!你这是要作甚!”

向士并未搭理回应柳承风,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盯着嘴角噙着笑容的申武,虚弱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生擒我借机吞下向家庄。今日我便站在这里,向家庄也可以拱手相让,只不过放了我妹妹还有承风兄弟,并保证不会伤及向家人!”

听着这些还算合理的要求,申武只觉得好笑,他毫不在乎地剔牙说道:“你觉得现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谈判么?你只不过是我们夺取向家庄的最后一道保险罢了,若没有你,向家庄我们也势在必得!”

“那你就去死吧!”

擒贼先擒王!这是亘古不变的制胜之法!

只见向士一个箭步冲向申武,提拳便朝着申武打去。

申武轻笑一声,笑向士的不自量力。

他将刀插在地上,握拳对上向士的拳头。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向士拉弓的手臂力量,对拳时感觉到关节略微有些发麻,但并无什么大碍。反观向士,龇牙咧嘴地捂着犹如碰撞在坚石上的拳头,渗出鲜血。

“少游!”

当下柳承风心中焦急,提刀便想往向士方向冲去,两旁的贼人岂能让他这般随意!他们再次团团将柳承风围住,毫不留情地朝身上挥舞着刀枪棍棒,柳承风应接不暇,哪里还有什么心思顾得了自讨苦吃的向士。

“向少庄主,这些年来,你向家庄可没少捞油水呐!”申武邪笑说道,“关于向家庄小姐的事儿,也是非常遗憾,今日我见到她了,果真是个天仙下凡的姿态,我们好好了结此间事,也好让我品品小姐滋味,你瞧如何呢?”

面对这般戏谑羞辱,哪怕是纵身粉身碎骨,也丝毫不能抵抗向士的怒火。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向士又出拳朝着申武而去,然而这次连申武的身体都碰不到,便被申武以一记扫堂腿扫得狼狈倒地。申武用膝盖抵着他的双臂,动弹不得,申武面目狰狞地说道:“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向家庄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了,也该让让位了!”

突然间,一道破弦之音响彻整条山道,众人只见道寒光朝着申武飞速而去,直中其眉心正中。

可怜申武还未邀功,便死得不明不白,成了恶鬼也不知向谁索命。

鲜血滴落在额头上,申武健壮的身躯直直压在身上,向士长松了口气,费力地推开申武,站起来回望。

一杆杆向字旗沿着山路盘旋蜿蜒,精兵壮马身影融入橙黄天色中,山风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马踏人行惊得地动山摇。

“贼人休要伤少庄主!”

当首白袍白甲小将,挺枪策马奔来。

向士吐出口血水,见来人欣慰地笑道:“有世龙相助,救出吾妹犹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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