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五章虚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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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认真面对和解决之前,一直都是问题,所有被逃避遗忘所掩盖的表象都会滴水穿石一般,在某一天形成无法弥补的孔洞。
人如此,事亦然,不过因人而异,有人看重人多过于事,有人偏重事多过于人,两种选择,路径和结果都会不一样。
初四,上午九点,许曼戈睁开眼睛的时候,先是被窗前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对方侧面对着她,窗帘缝放进来的一缕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刚醒的神志支撑不起清晰的视线,昨晚睡的太好,脑子也慢了半拍,当下居然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惊慌这类情绪,只是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房间里出现了另外的人!
又过了几秒,她蹭的一声从被窝里坐起身来,不带任何缓冲的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完好的衣着,又看了看对方,合身的灰色毛衫,衬衫领子系到顶上最后一颗,整整齐齐、毫无破绽。
不对,她是从来不会穿着酒店的睡袍睡觉的,但身上裹着的,明明白白就是挂在衣柜里的其中一件。
不会吧?难道昨晚……
神思回转之后,总算认出面前的人是肖意,随即心里涌上一股接近后悔和愧疚混合的情绪,脑海里闪过自己抱着红酒瓶的样子,喝醉了会短片,但总不至于一丝痕迹都不留下,她也很清楚自己鸵鸟的个性,伤心的事情过不去的时候,会用喝醉和放纵来麻痹,只不过,这一两年自己很少做这种事了,更何况,这里不是开放到没边可以无所顾忌的上海。
没等她理完头绪,窗前的人已经回过头来冲她挥了挥手:“醒了?起床吧,我们聊聊!”
许曼戈难得的纠结了一下,在她脑子里,被别人看着醒来是极为少有的经历,尤其这个人可能与她发生过亲密关系,两人又并非萍水相逢、无需再见,如何自处、如何应对,脑子里全然没谱。
但有一点是没错的,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
空白,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喝完牛奶吃了果酱吐司加半根烤肠,大脑还是空白。
如果是真的,当没发生就好了,这样最好。
没滋没味的吃完酒店早餐,正要开口,面前递过来一只手机:“有人一直在找你,你先回个电话。”
语气生硬不带任何情绪,肖意从刚才起就是铁板似的一张脸,严肃的要命,一丝笑纹也无,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别的什么。
难道是觉得自己吃了亏?
这想法在她脑子里险险的闪过,电话有好几通未接,从早上七点半开始,每过十几分钟就是一通,越往后间隔越短,都是阿诚,密密麻麻让人心焦,让她很快把肖意的反常情绪驱逐出境。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跳快要跃到嗓子眼,所幸那头刚响一声就被人接起。
“曼戈?”
“阿诚?”
两人的话声几乎重叠在一起,随即又同时问了句“还好吧?”
肖意递完电话之后就走到远一点的窗边去了,窗帘已经完全拉开,冬日晴朗,路边的绿树叶片发亮。
“你怎么没睡觉?昨天不是很晚麽?”许曼戈先开口,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你去睡吧!我没事。”
“曼戈!我……”阿诚梗了一下,将两个字咽了下去,”你在哪?我去找你,我想见你。”
许曼戈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眉心:“我跟你说过的,我回老家了,出什么事了?”
阿诚时不时流露出的孩童般的情绪和表达,许曼戈几乎已经习惯了,她进退维谷,只能原地不动。
“我……”阿诚原本急切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你真的没事吧?”
缠绕的疑惑终于浮上心头,阿诚的不安、肖意的躲闪,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归想,她还是尽力安抚阿诚的情绪:“阿诚,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一再保证自己完好无损并承诺隔天回上海之后,阿诚总算是放弃了要过来找她的念头,放下手机去休息了。
许曼戈太阳穴突突的跳,像是要炸开似的,觉得自己一大早就在进行一场全无准备的考试,题目不是同一科,着急忙慌、一头雾水,解决了这题还有那题,偏偏还都是必答题。
“许小姐,麻烦坐过来!”肖意起身将沙发让出示意她坐,“我们聊一聊!”
公事公办,绝无私情。
许曼戈潜意识里觉得大概是自己在情绪脆弱的时候做了什么旁人误会乃至失控的事情,否则不管是从为人还是专业素养的角度,两人都不会过界。
“肖意,如果我昨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我向你道歉!”
肖意声色不动,将她原本坐着的木凳拉过来在她对面落坐,两人隔着小茶几。
“道歉我收下,但你我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没有靠背,他只能挺直肩背端坐着,面容紧绷,带着许曼戈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你昨天怎么了?”
咯噔!许曼戈心里一沉,觉得今天太阳再好也不是个好日子,连续两个人都来问她好不好怎么了,但她真的满心茫然。
怎么了?昨天扫墓吹了半天风,心情低落加失眠于是喝了酒,然后醉了睡了难得的好觉,早上醒来就是这一场没头没尾的考试。
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
内心戏已经唱了几场,但面上仍是丝毫未露,或者仍带着侥幸,迟疑道:“额,你指什么?”
肖意原本正在翻动笔记本,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往她右手上示意。
她顺着看过去,先是不解,随后发现了指尖上的创口贴,毫不犹豫的撕下来,伤口细小表皮泛白,大概比被a4纸划破的伤口深一点,按上去有细微痛感:“嗯?”
“我昨晚因为这个打了120。”肖意的语气波澜不惊,“你还记得吗?”
许曼戈茫然的啊了一声,眼里全是迷茫不解:“为什么?”
肖意除下钢笔帽,直视她的双眼足有一分钟,确认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于是三言两语,将昨晚的事情交代了。
条理清晰,步骤分明,像在派出所做笔录似的,只是略过了那些他单方面心情波动的部分,就事论事,没有任何修饰。
许曼戈目瞪口呆,觉得整件事都有些奇异,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和自己的记忆盲区不带任何怀疑的接受了事实,然后为了缓解尴尬和轻松交杂的情绪,选择了整件事里关键却容易令人忽略的细节发问道:“你有我房间的房卡?”
在她心里,这只是单纯的疑问,就算因为别人轻易进自己房间有些不安,将心比心,抱歉和愧疚比重更大,她不会计较房卡这种微末小节。
但肖意却不这么想,未经他人同意持有房卡,就算出自善意,也算不得光明,于是嘴上打了个磕绊:“我…那是…前一天,找前台拿的,抱歉!”
“哦,你说要聊的是这个?”确认两人之间并无越界,她心情放松了大半,“一大早的吓我一跳。”
“不是。”肖意停下转动笔帽的手,回复到淡定自如的样子,“你有事情没跟我说!”
“说什么?”许曼戈莫名其妙,不知这话从何而来。
“心理学上,所有人的都离不开原生家庭的影响,心理问题加以回溯,基本都能在过往回忆里找到对应,尤其是心智尚未成熟的童年阶段。”肖意语气沉沉,与之前大不相同,多了一份难言的压迫感,“许小姐的睡眠障碍和情绪失控固然是由于父亲病逝引起,但只是表象,之前的治疗,我一直试图帮你缓和失去家庭护佑的孤立脱节,以及因此产生的负面情绪。”
这长长的一段话,好像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出于礼貌,许曼戈只能应了一句:“所以呢?”
“虽然有一定的效果,遗憾的是,我可能错误理解了你对家庭的态度,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就没有问过,现在看来不够。”肖意没看她,注意力全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既然来了这一趟,我希望你能坦诚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眼望住了她,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眼神带钩似的,紧紧拽着她,不让她有逃开的余地。
从一开始就说,以朋友身份交往,注重情绪疏导而不是治疗,所以方法途径都有限,但此时,肖意显然已经改了主意。
话说的不重,也没有说全,但许曼戈还是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语间挣扎了一下:“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吧!我…”
“有没有关系我会判断,你相信我就是,”肖意没给她空隙,立即堵了她的退路,“不透露病人任何信息,这是专业素养。”
相信自然是有的,但信了有多深谁也说不清,许曼戈盯着他头顶几根翘起的头发,思绪有些许飘离,他们相识半年,单论见面次数比一般朋友多,若是不信任,两人就不会坐在这里,在这个场景下聊天。
想到这里,许曼戈也就不再坚持:“好吧!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我告诉你!”
其实更重要的是,纵然她不为当年与苏戚的事情后悔,而是因为带累妈妈去世心怀愧疚,这些事情都不足为外人道,父亲去世之后,连歉疚的表达对象都没有了。
但她其实也感觉到,自己在某些方面是有问题的:遇到感情有关的人和事,最先想到的是拒绝和逃避,与其他事情相比,怯懦胆小的宛若两人。
他人在忙碌工作之外的那些消遣和爱好,她并不热衷,若认真论起来,她是一个无趣的人,或者说,她将自己绷的死紧,不肯露出常规人际关系之外任何的情感端倪,而且这种趋势,时间越久越明显。
这些事她以前不会多想,但生病以来,她看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杂七杂八,鸡汤类、学术类都有,看的多就想的多。
久病成良医,虽然不能说十分精进,却总归是从无到有,从认识问题到解决问题,也算迈出了不短的一步。
所有的事情,切掉那些细碎敏感的情感触角,封闭那些四处游荡要涌上来的情绪,时间地点人物,横平竖直、钩提撇捺,一点多余的勾连都没有,再复杂都会变的简单。
云淡风轻的,像讲故事一样,说了苏戚、说了妈妈、说了父亲、说了那些曾经指指点点的邻居亲友路人,人和人相交、事与事相连,笼成她头顶十几年躲不过去的阴雨。
过往皆是前尘,可忘怀、可宽宥,说与不说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十几年过去,从任性肆意自私到骄傲冷静独立,不必向谁交代、也不因他人过于介怀,这种成长若说与过往无关无疑是自欺欺人。
肖意一直垂首聆听,少有插话,只在许曼戈略有停顿时发言引导,偶尔眉头紧皱,望见许曼戈不断摩挲伤口的手指。
他想,她从来不像她自以为的那么清醒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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