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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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某一年暑假,林智诚和同学去了花莲的海边,遇到一只搁浅的白鲸,暴烈的阳光下像是已经失去生机,他们齐心协力将它送回了海里,眼看着它毫无生机的随着海浪翻腾许久,最终苏醒,游向海洋深处,一群人在沙滩上欢饮鼓舞。
第二天他们乘船出海,一大群白鲸突然出现,几乎铺满视线内的海面,白鲸群绕着船列队翻腾,时而跃出海面,发出欢愉的叫声,总是一脸严肃的船长摘下墨镜,手抚在心口默默行礼,说白鲸群现是难得的奇景,是上天的馈赠。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白鲸跟昨天搁浅的那只白鲸有什么联系,但阿诚就是觉得这是白鲸的报恩,跨越物种的差别,生命的善意和分享是共通的,即使被朋友们亏单纯到傻气,也只是默默的将这想法埋在心里。
他执着的相信世间的善意,总是很宽容的对待他人的过失,从不恶言相对,就像很多人对台湾男生的印象一样,温柔到仿佛没有脾气,但事实上,所谓的没有脾气只是因为不重要罢了,面对看重的人和事,谁都逃脱不了失控的魔咒。
在野草露出头之前,谁都不知道那里有一棵草。
人与人之间隔着距离的时候,每个人看起来都衣着光鲜、积极向上,宽容、耐心、善良,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能排上用场,只有在靠近之后,才能看到对方身上皱了的衣角、拉丝的线头,看到他温文面具下掩藏的那些敏感、执拗、暴躁,像是温柔月色背后粗劣的阴影面,发现他原来没有那么淡泊、那么坚不可摧。
如果是半年前,阿诚可能就笑一笑,让这件事过去了,但此刻,许曼戈明亮带着笑意的眼睛、温热的手心,却像是在他心里烧起了一把火,明明应该已经平息下去的那些疲惫、不快、怨气,沉渣泛起,数月忙碌的疲惫、一晚上的忐忑,尽数化成堵在心里散不去的委屈。
“我不原谅你!”阿诚轻轻拉下许曼戈的手,飞速的转开视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了这句话,“请来的都是你的客人,你却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多难受吗?”
前半句语气还很平静,后面音量不自觉的高了一大截,生生将许曼戈吓的一耸肩,差点跳起来,记忆里阿诚从来不曾对谁这样大声说话,当下不知如何反应,两人就僵在当下。
这种尴尬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外面当当的敲门声响起,随即有人问:“店长,你在里面吗?”
阿诚迅速起身开门,来人说外面的酒用完了过来取,见怪不怪的跟发愣的许曼戈打了个招呼,径自穿过房间去酒库了。
门重新关上,阿诚自觉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呐呐着想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所以迟迟没有转身,而是一直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许曼戈。
“我……”
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许曼戈接起电话应了两声,突然脸色大变:“什么?我马上回去。”
说完挂了电话就往外走,动作之快,阿诚还来不及发问,她已经拉开门走进大厅,阿诚只得疾步跟上,顺手捞起她挂在休息室门口架子上的大衣。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眼看许曼戈就要冲出酒吧,阿诚只得趋前几步,拉住她的手臂,挡在她面前。
许曼戈眼睛发红,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语气急切的欲推开阿诚:“你让开,我有急事!”
阿诚比她高出半头,但当下竟被她推的一踉跄,一晃神她已经掀开门帘出了大门,只得紧赶几步跟在身后。
酒吧所在的巷子很窄,基本不能行车,最近的停车场也在几百米之外,他不怎么费力,就找到许曼戈仓皇奔跑的背影,因为穿着高跟鞋和裙子,跑的不快。
“你先把衣服穿上,小心冻着。”阿诚没再急着拦她,先将大衣递给她,“事情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你喝了酒,又不能开车,你要去哪?我送你。”
许曼戈略显狂乱的神情被冷风一吹冷静了些许,任由阿诚将大衣披上肩,自己将围巾围好,随后盯着阿诚看,眼睛渐渐升起一股雾气,在寒风中微微泛红。
阿诚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是一根针扎在上面,丝丝拉拉轻微发疼,但他当下来不及思考这痛感的来源,许曼戈已经挣脱他的手,重新往前奔了,他正要追上去,她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隔着几步的距离,拒绝他靠近:“你别管我了!”
“你喝了酒,我送你吧!”阿诚不明就里的趋前欲拉她,她却后退了几步,全身戒备的样子,眼眶已然红了,“我求你,你别管我了。”
阿诚愣在原地,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不知该进该退。
就在这愣神的几秒钟,许曼戈已经几步走出了小巷子,伸手拦下一辆亮着绿灯的出租车,红色的车尾灯飞快消失在阿诚的视线里。
他记得她方才的眼神,慌乱褪去后涌上来的清冷,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就像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她清醒着对着酒吧里的那些陌生人一样。
纵然阿诚有一颗温柔热切的心,此刻也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尖透上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从熟客到熟人,从朋友到伙伴,熬夜睡着的时候盖同一条毯子、商场挑不同颜色的家具,偶尔有争吵、又心照不宣的和好,好像已经形成了齿轮一般契合的关系,以为是亲近的、可以关心彼此的关系,可这一切原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是随时可以甩开的手,是会躲避的眼神,是想要拒绝的人,此刻,他才想明白,许曼戈或许就是不想要那些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和热切,只愿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安全距离之外,一旦危机到来,她就将所有人推开。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自行车铃声不厌其烦的响了又响,阿诚才突然惊醒一般,将本就不宽的路让了出来,挥手致歉。
十二月的上海,空气湿冷,每呼吸一口,就像冰凉的水冲进五脏六腑,阿诚急着追许曼戈没有穿厚外套,此刻觉得整张脸都冻的发木了,原地跺了几下脚,缩着身子跑回去在吧台喝下一杯伏特加,整个人才还魂般精神起来。
常年的习惯使然,休息室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十一点,阿诚反而越来越精神抖擞,酒喝的太急,此刻酒意上涌,浑身发热,更没有睡觉的意思,索性打开电脑开始做餐厅的开业方案,试菜已经做了好几波,得到的反响还不错,应该可以在这个月开始试营业。
上个月,在许曼戈半劝导半威胁的攻势下,阿诚晋升了一名酒吧的老员工做了店长,将日常管理交了出去,原本还是有些不放心,但餐厅的事忙起来顾不上酒吧,偶尔过来看发现结果也还不错,对酒吧的日常运营也就放手了。
新上任的店长早早提交了圣诞节的活动方案,此刻就在桌角放着:清吧除了推出圣诞季特饮之外一切照常,重头放在夜店,轰趴、假面、倒数,该有的一样不少,一静一动,原先两家店之间的通道完全关闭,互不打扰。
总有些人不喜欢节日欢闹的气氛,希望它像往常的日子一样,也有人需要这样的仪式感,尽情狂欢仿佛只为此日而活。
原本的方案是两边联合,做一次大型的跨年趴,许曼戈恰好在场,随口说了一句,单身狗大概是所有节日的敌人,但是也没人在意这些。阿诚听在耳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有戚戚焉,虽然以前他自己都是节日必过的那一派,端午、中秋、元旦,情人节、感恩节、圣诞节,传统的、西方的,有时候还加上各种纪念日,想着法子要跟同学朋友出去浪,不到天亮不回家的那种。
但如今这一两年,可能是年岁渐长,也可能是酒吧昼伏夜出,事情多了,休息的时间就真的是在休息,同学星散、朋友渐少、女友分手,活成了孤家寡人,那些节日全成了生意营销的节点,若没有他人张灯结彩的庆祝,都不会想起来有任何不同。
酒吧重新开业之后,有一段时间的冷清,但因为地段不错,酒也声名在外,老客回流,慢慢带动起来,已经成为区域首屈一指的酒吧,上海十里洋场,消遣地自是数不胜数,能在区域里闯出名声,其实也不错了,阿诚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因此,各个节庆他都不会拿出太多预算出来做活动,推出特饮特价是常规动作,像这次圣诞节的轰趴,看似热闹,对于夜店而言只是增加了一部分安保成本而已,装扮自备、酒水付费,整个预算下来也不过一两万,收支相较,其实是比较合算的促销方式。
钢笔在文件上浮动许久没有下笔,等阿诚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一滴墨水落到纸上,他匆匆忙忙就着墨迹签完字,拿出手机,拨通了秦音的号码,手机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阿诚怎么了?”秦音声音压低,带着明显的睡意,还有一丝被吵醒的不满。
“你能不能给曼姐打个电话,她刚走的时候状态不对,我联系不上她。”阿诚尽量简洁的省略了前因后果,隐去了他不愿说出的部分,直接奔向结果。
离许曼戈红着眼睛离开不过十分钟而已,尽管阿诚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圣诞节的方案上,脑海里许曼戈的影子一直飘来荡去:
不该让她一个人走掉的,毕竟她状态很不好,可是她不想让他走近,他们也不过是熟悉一些了的朋友而已。
许曼戈像是一个黑洞,一个闪神间,就吸走他的心思,直到挂了电话,他才感觉自己一直浮在半空中的思绪终于定了下来,落在面前的虚空上,脑子里突然有一根红线亮起:
如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有恒定的距离,那么他们从这一天开始,到底是靠近了,还是离彼此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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