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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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早早背完课文后，向尔百无聊赖地向四周看去：陈烨正用夸张的语调读着课文，声音扬得老高，脖子伸长了扭来扭去，跟只大鹅似的；睡神张洛文亲吻着平摊在桌上的课本；白胖子江洋和秦泽兀卷起课本来隔空打着枪战······
“于昊！出来！”老王沉着脸，立在门口。
于昊暗道一声不妙：“玩脱了……”
同学们的八卦之魂一下燃了起来：“啥情况啊？”
这事儿还得从昨晚说起。
深夜，宿舍的厕所还亮着灯。你以为是有人在熬夜苦读？放到二十七班来讲，当然不是！
于昊蹲在五谷杂粮轮回之所旁，手端一碗老坛酸菜面，热腾腾的气息扑在脸上，他陶醉地嗅—谁特喵拉的翔味儿这么冲，味道都从坑里返上来了！哦，不对，是这面可真香。
“学习这么辛苦，奖励一下自己不过分吧？”他叉起面，就往嘴里送去，发出“跐溜”的一声：“哎呀真不错！这酸爽才正宗！”在学校长时间吃清汤寡水，这种垃圾食品就显得格外诱惑。半碗下肚，他吃得面红脖子粗。
这时，他听到背后的开门声，想必是宿舍里的兄弟们闻香而来。唉，都没好好享受完，就被这些鼻子灵的发现了。他也顾不上回头，嘴里还叼着一甩一甩的面条，含糊不清地说：“先说好，只能给你吃一口啊！多了不行，我今儿太饿了。”
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应答。身后的兄弟怎么这么文明，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抢夺？于昊疑惑地转过头。
“咔嚓”，手机的闪光灯亮了起来，而后手机又被装回红棉袄的口袋。赫然出现在于昊眼前的是一张满是皱纹的丑脸，他吓得大叫：“啊！鬼啊—”哦，是宿管，那不是比鬼还可怕吗！“啊！我giao！”
宿管不满地磨磨牙，上前两步伸手就要夺了面，于昊忙往一旁躲，汤汁洒了一手。
宿管顶着炸毛的头发：“给我！”
花了六块大洋的面，怎么可能说给就给？何况还剩那么多！于昊想：反正都被你发现了，老王的一顿组合拳是肯定逃不过了！那就更不能再亏了！
他端起面，仰着头，带着壮士的豪迈，连面带汤一饮而尽—都没来得及咬断一根完整的面条。
第二天一大早，于昊蹲在厕所里吃泡面的照片就火遍了老师圈。
“于昊！我这张老脸让你给丢尽了！”
唉，好吃是真的好吃，后悔也是真的后悔。
几个座位靠门的人听得极其仔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在班里传开，大家都乐开了花。
“于昊这孙子！专挑我们睡觉的时候吃，真不仗义！”
“咱幸亏没跟着去吃，你看他被骂得狗血淋头。”
待于昊挨完骂和一记旋风腿回来，大家都小声地唤他：“翔哥！”
“吵什么！”老王怒着吼。
班里一下安静了。
睡神从始至终都还在睡着，所以没有听到翔哥的传说。他似乎提前进入了冬眠，直到老王一掌打在他背上。
下课后，大家还对此事津津乐道。说得差不多了，又各自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可还有人在不合时宜地提起。于昊一开始还笑着应和，后来那人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他脸色越发僵了。
乔知漾并没留意他：“咦惹，好恶心哦，居然在那种地方吃泡面，真的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吃东西。”她说话总是用嗲嗲的声音，但说出来的话一向不大讨喜。
“有完没完。”于昊有些怒火中烧。
乔知漾摇头晃脑起来：“怎么这么玩不起啊。”
向尔被她聒噪的声音扰得心烦：“差不多得了啊。”
“不是吧不是吧你居然这么正义呢？你勾引陆铭的时候我可没看出来！”
此言一出，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湘也罕见地抬起头来。
陆铭盯着乔知漾，目光寒得似要扎穿她。
“这话几个意思？”向尔的后槽牙咬紧，发出“吱咯吱咯”的响声。
“几个意思？就是勾搭，就是勾引！”
陆铭开口道：“请注意你的言辞。”
乔知漾并没怎么收敛，张嘴又要说什么。
突然，廖子忱起身，铆足劲儿一脚蹬向她的椅背，她猝不及防，随着椅子砸倒在地面“咣”的一声，她得到胳膊狠狠磕在地上：“啊！”
廖子忱漫不经心地揉搓了一下耳朵：“说话真恶心人，要吐了。”
这样的场面谁都没有想到，乔知漾坐在地上，几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溢出，委屈地嚎啕着。
“再哭？接着抽你信不信！”
谢清泓上前拉住他：“子忱，别打人。”
林北月默默戴上耳塞。
张洛文刚睡着，又被吵醒，睁着惺忪的睡眼，不解地看着他们。
班长周曜站起身来：“大家别闹了！说话做事都要有个度！”
乔知漾又故意借着软乎乎的鼻音：“周曜，你看是廖子忱先动的手，你让他给我道歉！”
周曜嘴角微微抽搐：别搞事情啊，我女朋友还在旁边看着呢。
幸亏谢清泓紧拉着廖子忱，不然他还得再补一脚：“为啥动手你心里没点数吗？”
“好了！子忱你少说两句！大家都不要吵了！”
“不！就是他的错！”她哭得更凶。
老王闻声而来，一进教室，就看见乔知漾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凳子翻了，书桌里几本书也掉了出来，廖子忱则在一旁嚣张地站着。
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老王才因于昊的事儿气不顺：“你们怎么回事儿？我一不在就要给我出点乱子？”
老王来了，乔知漾顿时不像刚才那么大吵大闹了，而是小声抽噎着。她撑着桌子站起来，火急火燎跑到老王跟前，露出胳膊上渗血的伤口：“老师，廖子忱他太过分了！”她可怜巴巴地掉着泪，哭腔里没有了阴阳怪调。
这反差还真是大呢。
陆铭提起笔，在便利贴上写下一行字，粘在向尔的桌上。向尔低头，一行娟秀的字迹就映入眼帘：她胡诌，我们无须在意。他的安抚总是那么有效果，向尔顿时不那么气闷了。
同学们看热闹的眼神很是热切，老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眉头紧锁。
廖子忱本就是个惯犯，一上初一，便和陈烨打了起来，不过两人不打不相识，反倒成了朋友；还有后来，为了打抱不平，又把隔壁班的小混混揍得鼻青脸肿······此类事件不胜枚举。
老王盯着廖子忱：“这么有力气，去操场上跑十圈。”
乔知漾在听到对廖子忱的惩罚后，眼底的灿烂没有逃过老王的眼睛。老王当然清楚，廖子忱性子直，心却不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女生出手，必然是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许廖子忱的立意是好的，但动了手就是错的。
老王一挥手，让乔知漾回了座位—那点伤实在没有严重到要去医务室的地步。
“周曜，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进了办公室，老王泡了壶茶：“周曜，说说吧，刚才怎么回事儿。”
“于昊同学违纪的事儿在班里传开，乔知漾对于这件事发表了一些不恰当言论。”
“你们啊，学习上的事儿不多操心，就在这种事儿上可下功夫了。然后呢。”
“然后向尔劝说了几句……”
“怎么不接着说了？”
“嗯……乔知漾就说了点令人误会的话。”
“令人误会的话？”
“就是关于向尔和陆铭的……”
就知道乔知漾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么向尔和陆铭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吗？”
“没有。”
“虽然没有，但是既然会被说出来，肯定有缘故吧。班里头传得多？”
“是。”
“如果班里有任何同学交往过密，及时向我反馈。”
周曜不由得捏了把汗—那位“班长夫人”还在教室里等着他呢。他若真的向老王汇报了别人的恋情，那岂不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伴君如伴虎啊！他不敢在老王面前表现出一丝异常：“嗯。”
回到教室，周曜坐回座位，柔声地说：“放心啦，没什么事儿。”
莫霖点点头：“嗯。”
周曜把椅子往莫霖那侧挪了挪，牵起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好可爱。”莫霖的脸上一片绯红，指腹在他手心里划来划去。
向尔“啧啧”了两声：“老王知道得气死。”
另一边，老王望着窗外，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喽……”他思忖着，按照多年的经验，尽管没有早恋，可班里若传得过分，两人也没准儿就成了。看来向尔和陆铭，最好是不要再坐同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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