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穷却温暖

　　那几个米粒是苍蝇的孩子——蛆。
　　身体是瘪的，干巴巴的，横七竖八躺在腌菜上面。身体上面有点点泛青的颜色，可见被蒸的熟透了，水分都流到了腌菜里了，肚子里的内脏从外面能看出来。
　　那泛青的颜色就是内脏。
　　农村有苍蝇有蚊子有蛆很正常，人们习惯了，见怪不怪。
　　前世，田心在乡下见过这玩意，但没见过蒸熟的，重生而来面对这玩意且是在腌菜里还是被蒸熟透了的，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田心爸爸——田大虎歪在座椅上，用筷子大头挑出苍蝇的孩子扔在地上。
　　两只老母鸡站在后门口，瞧见苍蝇的孩子蹬蹬飞奔而来，对着地面咚咚叨几下，吃完后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瞧着地面，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随时等待主人继续赏赐高蛋白美食。
　　田大虎有肾炎，因为长年吃无盐食物，特想吃有味道的。
　　筷子大头刚刚占上咸菜的咸味了，田大虎趁张桂芳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把筷子的大头放在嘴里唆着，美美地感受那点点咸味。
　　田心看见便宜老爸举动了，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先天性心脏病，肾炎，这些病都是慢性癌症，有钱治疗或许能延长生命，没钱就是等死，即使有钱没有好的治疗措施，医学水平跟不上或者因为没有合适的肾源更换也是干等着死。
　　田心想拯救便宜老爸，拯救前她必须挣到钱！
　　前世，田心985毕业，毕业后因为身体原因没再继续读下去，也没去单位上班，而是和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开了一家小菜馆。
　　这对老夫妻是田心的干爸干妈，干爸厨师出身烧的一手好菜。
　　小菜馆低处城乡结合部，生意非常好，每天中午和晚上固定只各做十桌，余下时间一家三口就休息，伺候伺候小菜园，日子逍遥自在。
　　田心是在干爸干妈的陪伴下离世的，走得不孤单。
　　干爸干妈有积蓄，加上田心的积蓄，晚年不愁生活，田心走得也安心，唯一遗憾的是，她没能养干爸干妈的老，让二老享受天伦之乐。
　　想到这些，田心眼圈渐渐泛红。
　　既来之则安之，不能再想前世了，一切往前看，珍惜眼前的家人。
　　这个家虽然穷却非常温暖。
　　田心把眼睛里的泪水压制回去，说：“爸妈，我不想读高中了，想在家务农。”
　　田大虎和张桂芳双双一脸错愕，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孩子什么时候主动放弃过自己的想法，这是第一次，是不是被她奶打怕了不敢读书了？
　　“你能这样想，妈妈非常开心。”孩子说不想读书了，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孩子说的是真话，定是被秦大凤打怕了才放弃读书的！张桂芳心疼哭了，将田心拉到面前观察孩子的脸色：“心心，别怕，你奶再也不敢打你了，因为妈妈帮你出气了，狠狠打了你奶奶！你奶现在走路右腿是瘸的，就是妈妈打的！”为了孩子张桂芳豁出去了，顶着不孝的骂名暴打了秦大凤。
　　那天如果不是田大虎及时从江湖医生家里回来，秦大凤就死在张桂芳手里了。
　　有亲生的妈妈疼着爱着多好啊！田心渴望的母爱得到了，幸福得滚出了眼泪：“妈，我说的都是真话，请您相信我，我不是因为挨了秦大凤的打才想起来停学的。我们家现在正是困难当头，我不能只考虑自己，得为这个家多想想。”
　　“哎哟妈呀，我家大丫头太会心疼人了！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懂事，心疼死妈妈了。”张桂芳太感动了张开手臂抱住田心抚摸她的后背：“妈知道，你的理想是读书，去大城市，做人上人，这没错，好孩子就该有理想有追求，无奈我们这个家……是妈妈没本事供你上学，是妈妈对不起你，妈欠你一辈子，呜呜呜……”
　　“妈，妈。”田心回抱住张桂芳在她的肩头闻到了妈妈的味道，一下子没忍住也放声哭起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
　　田美也哭了，默默地哭，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哭，是因为姐姐和她一样，因为家里穷不能上学了。姐姐挣扎了又挣扎努力了又努力，最终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放弃规划好了的人生理想。
　　田小龙八岁，见妈妈和两个姐姐哭也跟着哭，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嚎。
　　田大虎放下筷子，干巴得透亮的黑眼皮眨巴眨巴，一滴泪落在手面上。
　　在这个家里，他最没用，不如儿子田小龙，至少儿子是健康的，给点吃的穿的就行，不像他，病恹恹的，不能干重活还一年到头吃药，这个家被他拖垮了。
　　……
　　这个时候没通电，用的是煤油灯。
　　农村人为了节约煤油，吃过晚饭无特殊情况一般都会刷刷洗洗干净，关上前后门吹灭煤油灯上床休息。
　　趁家人都睡了，田心下了床借着外面的月光来到存粮食的厢房。
　　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早就没粮食了，两个稻箩里的稻子是妈妈从村长家里借的。
　　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亮光，田心发现稻谷里有很多草籽，也有比稻粒大很多的种子，有红的绿的灰的，还有小石子。
　　村长媳妇不道德，良心坏透了，在稻子里面混杂其他东西，妈妈还稻谷的时候村长媳妇肯定要求还干干净净的稻子。
　　田心用葫芦瓢舀一瓢稻谷进入空间，撒向黑土地。
　　稻谷往下落的时候，自动散开均匀落在黑土地上。
　　空间种稻子有点随意，工序非常简单。
　　田心记得农民伯伯种稻子不是这样的。先泡稻种，然后把泡够天数发了芽的稻谷均匀撒在事先准备好的秧田里，之后就是伺候管理秧田直到秧苗成熟连根拔出来，分成三四根一组的插在事先准备好的水田里。
　　田心不会种稻子，工序越简单越好，正和她的心意。
　　田心闪出空间，刚想再弄一葫芦瓢稻谷进入空间，张桂芳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心心，你进厢房干什么？”
　　“我上厕所，听见厢房里有几只老鼠在吱吱吱。”田心模仿老鼠的叫声。
　　妈妈神了，在房间里也能知道她进了厢房。
　　“这些该死的老鼠，良心黑透了，我们家粮食是借的还惦记着，怎么不去史珍香家？肯定是史珍香把老鼠赶我家来了！心心，赶紧的，把老鼠赶去史珍香家！”
　　她可以把老鼠赶走，但想把老鼠赶到左隔壁史珍香家难度有点大！田心随便吆喝几声，做做样子赶老鼠：“哦嗤，哦嗤……”
　　迷迷糊糊中，田心感觉身旁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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