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裂盟

山中无日月，粗粗算来又是将近两年‘小阿修罗道’中一如往昔只是那一批少年已经不再局限于秘境外围活动，随着能力变强他们已经开始慢慢向着秘境深处探索。

        同时为了应付越来越多的危险他们形成了多个联盟：

        以南方丽水宫女弟子萧媚、曲非烟为首的‘虹影’；

        乾国国宗武神宗弟子谢归为首的‘破道’；

        离国焚天观弟子止观道士为首的‘求道’；

        大佛寺弟子觉行为首的‘菩提’等等。

        他们相互竞争但有时又相互协作，共同探索这个秘境却又希望自己是那个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幸运儿。

        七年多的探索‘小阿修罗道’的基本情况已经不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六道令’的存在以及道主的试炼，只是护道八兽太过强大，纵然众人合力也未必可以胜过其中任何一只。

        况且四圣兽在外四凶兽在内，若是真的击杀一头圣兽使得平衡被打破那四凶出世他们恐怕更是死路一条，所以暂时来说四圣兽是他们的屏障。

        界中各处势力都保持着一个相对的平衡，等到有一天人类少年们的力量足够强大或者他们的耐心被磨灭，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前者无论四凶四圣都将成为狩猎目标，后者也许只会造成一场疯狂的混战。

        这一日秘境深处一位赤衣少女缓缓从山洞走出，她身后跟着一魁梧青年，那青年突然开口道：“魅儿首领肯屈尊服侍我这么个大老粗必然所求甚大，可否先告诉一下我，省的到时候突然要我配合我会手忙脚乱。”

        走在前面的少女闻言一声娇笑回过身来抓住那青年手臂说道：“游副手现在才问我所求为何是不是太晚了？刚才动手动脚之前怎么不问？”

        魁梧青年讪讪一笑不作回答，那少女也不追问嘻嘻一笑继续道：“游副手，我们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七年多了，这些年来有人死了，有人疯了然后也死了，到现在还活着的绝超不过五十人，这些人中又有多少已经在疯的边缘了？”一边说着少女语气逐渐严肃，也越发紧地抱住青年的手。那魁梧青年本来已经快迷失在手臂传来的柔软触觉中但听着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愈发僵硬了！

        赤衣少女叹口气继续说：“大家都想着先变得更强再去想办法出去与其说稳妥不如说已经认命了，反正能出去的只会有一个，那拼命干什么？还是好好活着比较实在，到实在受不了这种囚徒生活的时候人也疯了也无所谓了！”

        那青年听着脸色愈发难看，他努力争辩道：“现在动手只是送死，再过几年实力有了，再动手成功机会更大！”

        “哼！是吗？”少女不屑道：“那你告诉我最近这段时间可有人突破？你的功力境界又有多久没有寸进了？每个人都有瓶颈有极限，也许我们当中有天纵之才，但那不是你我，如果时间越长高手越多外面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一辈子都没能踏入先天的庸人！

        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只会更加拉大我们与那些更天才的人的距离，到那时候我们就真的一点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一边说着少女整个人都缩到青年怀中瑟瑟发抖。

        魁梧青年一边被少女的话惊得心神不守，一边看着那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住激起了强烈的保护欲！

        他断然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此时他却没看见怀中少女眼中闪过的一丝狠辣。少女低笑一声在青年怀中抬头眼中已是一片柔情。

        “我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办法，只是想着到底是要搏上一搏的，不过有你这么结实的依靠在又何需我来考虑如何一搏呢！”

        魁梧青年已经完全迷失，现在在他的认知中少女说的没有任何错误，而他也愿意为了少女去死！他紧紧抱住少女又点点头开始考虑有哪些人可以同盟又该如何开展计划。

        半日后赤衣少女独自一人出现在某处遗迹中，现在谁都知道有些遗迹有一定守护作用不容易被古兽攻击。

        “不错不错，你的‘媚形’和‘种心魔’用起来越发得心应手了，可惜这里人太少，不然配合上‘阴阳和合功’你也不用担心什么瓶颈了！”墙上的一只金刚鹦鹉口吐人言。

        少女眼中尽是厌恶，她愤然道：“外面！如果在外面我何必不知自爱地要练这些东西，我又不想天下无敌！只想活下去就够了！”

        那鹦鹉展展翅膀又道：“这才是你出现瓶颈的原因，无论是‘心魔魅影神功’还是‘阴阳和合功’都是损人利己的掠夺型功法，可是你这姑娘总是瞻前顾后有所迟疑，不过也没办法丽水宫总算是名门正派，‘曲水问心诀’又最重心意不染一尘，让你出卖肉体来提升修为的确太难为了。”

        萧媚脸色变化一番突然说道：“当年你要我放弃‘曲水问心诀’而练这两种武功就是认为它不适合在这里练，曲师姐也的确被我追上还比我晚入先天，但再后来她的修为就稳步前进几乎未有什么瓶颈，也许当时我就选错了。”

        鹦鹉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萧媚才重新打起精神来，“这一次我借游迅之手搅乱局势，只要老怪物你说的没错我一定可以得到‘六道令’，如果运气好的话集齐八兽之血也是很可能的！”

        “肯定没错，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六道令’的位置是当年我们几人一起推算得来，当中甚至有天机阁的通天姥姥！”鹦鹉肯定地说道。

        “很好，经过前几次的准备，这次只要游迅在联盟会上提出搏一搏的想法，就会有人拿出具体方案，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主意，殊不知这只是我的‘种心魔’之术！”

        “你就不怕像你师姐，谢归之类的强者不参与？”

        “不怕，那批强者会有人不参与的，但也肯定有人参与，只要有人参与我们就有机会伤到一只圣兽，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些凶兽会把握机会的！”

        “好吧，那你早做准备，混战一起你就要借故脱离战场独自行动了。”鹦鹉点点头道。

        “还用你说，我已经有打算了，不过可惜了，本以为那个谢归不是佛门道门弟子应该比较容易拿下，结果那人尽然心坚至此！否则只要‘破道’与我们合力就可以重创一只圣兽了！”萧媚叹口气遗憾道。

        “那个武神宗弟子还有那个水寒都应该练过乾国于廷益的‘凝心决’，不过谢归杂糅了‘神武策’没有水寒练得精纯，但此人天性英武、锐不可当，这样练反倒更加相得益彰，你迷惑不了他很正常。”

        “哼！老怪物你再把上次那篇‘浮柳身’给我讲解一下，我要尽量在短时间内习成，也算多一道保命手段！”

        “没问题，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今天获得的纯阳之气分我一点啦！”那鹦鹉晃晃脑袋道。

        “哼，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吃亏！”萧媚杏口微张吐出一道真气，那鹦鹉忙不迭地飞过去一口将其吞下，而后全身翎羽舒张很是享受的样子。

        “快点！你等会再炼化先给我讲解！”萧媚脸色微白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催促道。

        那鹦鹉无奈，只好飞到少女肩头落下开始缓缓讲解‘浮柳身’。

        

        半个月后秘境一处塔形遗迹中总共四十八人分成四组正商量着什么。北面以一背负长剑手持浮尘眉清目秀但体型略胖的青衣道人为首，那道人青色道服上还印着火焰标记；

        东面为首男子身着玄色长衫相貌清冷气宇不凡，看似平静的眉宇间透着一股锐气；

        西面分着赤、白衣服的两个女子并肩坐在前面，赤衣少女身材婀娜相貌俏丽中带着些妩媚，肩上的鹦鹉又添加了其一分天真，白衣少女清秀异常，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淡然若水的感觉；

        南面首座坐着一个穿月色僧服的和尚，那和尚宝相庄严只是低首念经，露在僧袍外的一双手晶莹剔透仿佛可以从中看到血管。

        四方中西面人最多而且几乎场内所有女性都在其中，道士几乎全在北面和尚几乎全在南面，只有东面人员最杂，僧俗男女皆有。

        每三个月外面会用动物单向地送些衣物之类的秘境中无法替代的东西，不过入口时常变化，经过开始几次为了物资的争斗后所有人都达成了协议，同时趁此分物资的机会聚在一起分享情报、交换所得和讨论合作。

        突然其中一个魁梧青年站了起来，他周围的人都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青年闭上眼冷静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诸位，我们上一次聚会是三个月前，那时还有七十五人而现在又少了二十七人，下一次在坐的又会有多少人来不了了呢！”

        青年顿了顿，场下众人脸色各异，漠然、哀伤、恐惧、不屑尽皆有之。

        坐在北面的青衣道人将众人脸色尽数纳于眼底，摇摇头不得不出声道：“游兄此言差矣，虽然最近我们损失颇多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的，附近区域已经探索得差不多了，危险地域也已标注，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可以修养生息没那么多危险了。”众人听闻脸色稍稍缓和。

        “止观兄所言有误，那修养一段时间后就不探索了？我们要想出去还是要继续探索，继续探索就会继续死人的！当然像几位那样的首领高手肯定是最后死的，甚至有机会出去也说不准！”就在此时南面人群里的一个阴厉少年突然出声。

        月色僧衣的青年和尚闻言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地看向东边的锐气青年，那青年自游迅出言后就一脸不解，现在见和尚看过来便缓缓摇了摇头。

        和尚眉头皱得更紧，青衣道人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叹了口气出言道：“我等几人虽谈不上次次身先士卒，但也未曾躲在诸位身后坐享其成，李兄此言诛心了！再者游兄之前说那话不会只是为了恐吓我等吧！”很明显那道人不想继续那种有碍团结的话题赶忙重新把话题引开。

        魁梧青年点点头继续道：“不错，在下如此说就是想着，乘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好好搏一把！”

        锐气青年眉毛一挑问道：“何解？”

        魁梧青年道：“道主，我想利用四凶四圣的敌对关系让它们两败俱伤！”

        “什么，游迅疯了吧！”

        “以我们的实力怎么挑起争端？”

        “力量不行我们可以用智啊，也许游迅有什么好办法呢？”

        “成功了又怎么样，就可以出去了吗？”

        ………

        “阿弥陀佛！”月衣僧人执佛珠站起喧了声佛号，声音不大却完全压住了底下众人的议论，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月衣僧人缓缓道：“游施主欲让四圣四凶互斗两伤，不知要打什么算盘？”

        “就是问你，你冒这个险对我们离开这有什么用处！”青衣道人古怪一笑补充到，僧人闻言苦笑着看了道人一眼。

        “觉行师父，其实这个提议对你、止观道长、谢归兄还有另外几位是没什么好处的，只是对我等来说是个机会！”西边一绿衣女子突然说道。

        “哦？还请赵姑娘明说。”止观道人轻笑一声问道。

        “我等比不上你等天纵之才，这些日子以来功力进展缓慢多多少少遇到瓶颈，再继续熬下去要么在某次探索中死去，要么疯掉。

        你们也许会越来越强，甚至最后可以匹敌四圣四凶，然后你们中的某个抓住机会离开这里。但我们早在此之前就已经失去了争夺这个机会的资格，因为我们与你们的力量对比会一天比一天大，人数差距会一天比一天小！

        那我们为什么不乘着现在实力差距还没那么大，而且我等人数还占优的时候搏一搏呢？”绿衣女子缓缓站起道来。

        塔中众人闻言一时安静，似乎被这种观点吓到了，而止观谢归等人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过了一会以绿衣女子、阴厉青年还有游迅等为首的一部分人稍稍退后了数步离开了原本所在的阵营，余下的诸人见此情景心中也一阵迟疑。

        此时一直微笑着听众人争论的赤衣少女突然站起走入退后的人群中，原本在她身侧的白衣少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离开。

        她的这一举动也让未曾退后的众人一片哗然，跟着又有多人退后。至此还仍旧呆在原四大阵营的人只余下八人，‘虹影’的曲非烟、‘求道’的止观、云虚、‘菩提’的觉行、无尘、‘破道’的谢归、莫忧、孙芷兰。八人中除莫忧孙芷兰外尽是先天高手，这也占了场内先天高手的三分之一，而且是修为最深厚的那三分之一！

        “莫兄，孙姑娘，以你们二位的功力还是来我们这比较有个照应。”赤衣女子萧媚看了看那八人突然开口道。

        “不必了，以我二人的修为加不加入都一样，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去找水寒小弟，他独自探索‘小阿修罗道’已经多年，说不定有什么可以让大家都离开的办法。”莫忧断然拒绝，他心知对方提起他二人看中的是与其相熟的水寒的力量，故而并不擅自决定。

        众人闻言又起骚动，毕竟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受过水寒救助，若说真有人有可能取得在场众人的信任，也就只有他了。

        萧媚见此娇笑一声说：“莫兄真会想，若是水小弟真有什么办法早就提出来了让大家合作进行了，还会等到今天！”

        此言一出骚动渐平。莫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谢归突然上前一步看着游迅问道：“游迅，此事你们肯定不是准备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一出手就将我们孤立，可笑我们只注意秘境的变化，却没有想过周围人的心思！算了，你们之前怎么串联分化我不管，但我想知道你们带着这么多人接下来会怎么办？”

        “谢老大，我们没有串联，这是大家的想法！”游迅争辩说。

        “哼，你傻吗？大家的想法？你一提出来就会响应到这种程度！算了，如果你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就找个知道的来和我说！”谢归一挥手打断游迅，目光冷利地看向萧媚。

        萧媚展颜一笑，“谢兄果然找上小妹了，不过不管我们有什么打算似乎都和谢兄无关，难道谢兄想要知道我们的具体计划然后暗中图谋什么？”

        “你！哼！好个巧舌如簧！”谢归剑眉一立整个人气势一边犹如出鞘利刃般直指向萧媚。

        萧媚脸色顿时惨白，身子接连倒退，她身前突然出现一灰衣男子手拿一只铁笛轻点向谢归，铁笛竟发出一声嚣叫，将那无形气势化为有形之气，又以铁笛导出，灰衣男子以笛音消弥气势的手法也可谓别出心裁了！

        谢归冷着脸道：“欧阳西华！”

        那灰衣男子拱拱手回答：“谢兄请见谅，上回我与萧小姐共同发现了一副古阵图可以集众人之力布阵迎敌，叫做八门锁龙阵！后来我二人各留半幅阵图，此阵对我们此次行动至关重要所以我是不容萧小姐有失的！”

        止观道人突然上前拍了拍谢归的肩膀无奈道：“别多说了，人家早就做足了准备，根本就没想带我们，他们说的没错，我们太强了，他们自己之间可以拼一把，对上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说句实话我们六人联手就抵得上对面大半战力了，要我是他们我也不放心，他们之前没有联手突袭我们，我已经很意外了！”

        谢归闻言想到若是刚才手下那些人暴起偷袭，自己当真危险了，顿时脸色发白。

        一直未曾言语的云虚道人突然开口道：“走吧，耗在此处做什么！他们有他们要商量的，我们也要看看今后何去何从。”言罢一挥袖率先离开。

        觉行、无尘二僧也喧了声佛号飘然离去，曲非烟面色复杂地看着萧媚说了句：“师妹你好自为之！”同样转身离开，谢归冷哼一声在止观劝说下领着莫忧二人退出大殿。

        萧媚见状一笑，说道：“好了，闲杂人等已经离开，我们商量一下具体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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