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落云寨

迷迷糊糊中水寒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就像在于府的时候府里有人出征归来大家伙替他接风一样热闹，只是后来出征的越来越多回来的越来越少了，于爷爷说大伙其实都没走只是在一个地方等着，等着他去了以后再一块胡闹，那个地方还有没见过面的奶奶、于叔叔、于夫人。

        水寒想着也许自己也到了那个地方，他可以见到于爷爷然后告诉他玖玖已经交给独孤前辈了，他可以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也在，他还没有完成母亲的遗愿还没脸见她。想着想着又沉沉睡去。

        过了好久水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简简单单就只有一副桌椅和一张比自己身下之床更大的床，床上躺着的竟是董相！此时的董相脸色不再赤红呼吸也恢复如常，水寒见状心下一喜爬起身来却发现身上被藤条磨破的伤口都被绑了绷带，也未多注意下床径直走到董相身边抓起董相的手，见董相体温亦恢复如常，水寒放下心来。

        “你醒啦！放心，他没事只是蛇毒刚去身体受了些损伤正在自行修复，再有一天半天就可以醒了。你也没事，之前是太疲劳又精神紧张才晕过去的。”那个青衣女孩拿着长短两柄刀推门而入，那刀却是董相和水寒的兵刃。

        “呼，谢谢你了，但这里是哪里？”水寒长出了口气问道。那女孩却不答话只是把刀放在桌上，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水寒。

        水寒被看得全身不自在，脸上慢慢开始发烧，没多久就满脸通红通红。

        “啧啧，看不出来你还会骗人啊！明明是你们杀了那两条肥遗，竟然还和我装无辜？要不是西西姐在刀上发现了一点残留的气息还真让你们蒙过去了！”女孩坐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继续盯着水寒道。

        “我可没骗人，我们是见过肥遗，叔叔也是不小心沾上的蛇血，我可没说过蛇不是我们杀的，你也没问这个。”水寒转过头去喃喃道。

        “哼！狡辩！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解决了那两条肥遗也算帮了我们大忙。爷爷要见你问些事，你的问题也可以问爷爷，你跟我来吧。”女孩跳下桌子向门外走去。

        “喂，等等，就把叔叔一个人丢这？”水寒看看董相忙喊住女孩。

        “我不是大姐也不叫‘喂’，我叫拾羽，这里很安全也不会有人对你叔叔不利，你叔叔只要躺着就好暂时也不需要人照顾。现在可以走了吧？”拾羽停下无奈道。

        “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水寒再看了一眼董相后出了房间又关上房门，这才紧跟着拾羽离开。

        水寒一路走着也不说话只是四面看看，他们所处之地像是个山寨，四面被雾气包围看不出具体地貌，而沿途所见此处居民奇形异状者甚多，像是各族杂居之所，于是更好奇那位‘爷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人走到山寨中央一座竹屋前，那竹屋周围全是放满各种奇花异草的药架，屋内也漂出阵阵‘药香’（这味道非常提神）。拾羽面色古怪道：“爷爷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我不陪你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小羽你们来了吗？那就一起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拾羽面色纠结了一阵咬咬牙回身推门进屋，水寒紧随其后。

        屋里烟气缭绕中心一座大药炉，附近是各种制药用具，角落还有一张不大的木床，一位须发洁白身材矮胖的老者盘腿坐在药炉边上，白色长须大半垂在地上。拾羽进屋后面色愈加纠结，她看了眼没事人一样的水寒然后又看了眼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水寒的老人，忍不住回头问道：“你闻不到味道吗？”

        “你怎么知道？小时候鼻子被冻坏过，分不清味道。”水寒摸摸鼻子点头道。拾羽一脸果然如此。

        “不错不错，的确天赋异禀，他们都嫌老人家我的屋子味道太大，等闲不愿进来的，哈哈！”老人闻言大笑，拾羽则翻了个白眼，显然对‘天赋异禀’的说辞很是不以为然。

        老人挥挥手继续道：“小朋友先坐下，老夫本来是想等董相醒后问他的，不过你先醒了就先问你一下。”水寒依言坐下问道：“老爷爷您认识董叔？”老人笑笑道：“当然，小董当年与我有一面之缘，这次他经过一线天是要去大雷泽吧？不过若他是要去找他的半个师傅‘雷神’楚狂生那就白走一趟了，半月前楚狂生已离开大雷泽前往江南坎国了。”老人见水寒有些疑惑又解释道：“当年楚狂生曾经教过小董一个月武功，还带他找我讨过丹药。”

        水寒点点头道：“那爷爷您是谁？这里又是哪？您又想问我什么？”老人哈哈一笑抚了抚胡须道：“以前名字早忘了，现在嘛老夫我是白须客，你可以叫我白老或者白爷爷。这里是我隐居的地方，这里的人大部分不是我收养的就是逃难来的，我们称这里叫落云寨。我想问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小董他怎么跑这来了？你又是谁？”

        水寒眼珠转了转就从离开乾都开始讲述这一路经历，但并未提及劫囚之事只言乾都相遇而后一起离开。

        老人听完已大概明了稍稍思索一阵道：“你们暂时等不到楚狂生就现在这休整吧，董相醒了再决定去留。拾羽你带他回去顺便介绍一下这里，等董相醒来再带他们过来，老夫先收拾收拾那两条肥遗，等此事了结就帮留羽开炉炼丹。”

        “没问题，他们就交给我好了，爷爷您忙我们先走！”拾羽站起身拉着水寒就往外走，说到后半句时人已在屋外了。

        水寒被拽到了屋外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喊道：“松手松手！男女授受不亲！”

        “你才多大，还男女授受不亲？笑死我了！哈哈哈！”拾羽先是一愣而后松开手盯着水寒掩嘴笑道。

        水寒脸色更红，像要滴出血来的样子。他也不去理睬快笑弯腰的拾羽自顾自地离开，拾羽边笑边跟上，但也不再故意去看水寒脸色，只是笑嘻嘻地替他介绍：“和你说过了我叫拾羽，是羽族人，不过不是贵族所以没有姓氏，名字是爷爷取的，他说他捡到收留了两个羽族所以给我和弟弟起名拾羽和留羽，这里还有很多爷爷捡的孩子。

        爷爷在九州被称为‘医仙’，他从前喜欢游历各方，每到一处都布医施药，也会收留一些孩子，其中大部分都交给普通人家收养，但像我这样的异族爷爷也不放心把我们交给普通人家，所以就把我们聚在一起扶养，后来爷爷年纪大了不想到处走动了就带我们进这太华山修寨隐居。

        这里还有些人家是逃避战乱误入太华山被爷爷救下的。你也知道了这叫落云寨，因为外面布有幻心阵，远处看来就像云雾落下一样。寨里自给自足，一般出去也就是为了捕猎、找草药或者收集消息。我们这每人都要参与劳动，所以如果你们以后住下的话也别想偷懒！对了，你多大了？看看该叫我什么？”

        见拾羽不再注意自己，水寒的脸色好了些，仔细听完介绍后说道：“我叫水寒，今年八岁，以前就是骑奴，干活什么的也是习惯了的。”

        “那你比我小，我可是十二了！以后就叫我羽姐姐吧！今后姐姐罩着你！哈哈！”拾羽闻言拍了拍水寒肩膀笑道。水寒一脸无语径直走开，拾羽跟在其后继续絮絮叨叨地介绍落云寨……

        

        春去秋来，转眼大半年过去董相身子早已回复但一时不知该去何处便和水寒在落云寨住下。这大半年中最适应寨子生活的不是董相反而是水寒，他在于廷益身边生活近三年时间，于廷益本人三教九流百家杂学无一不知，连带他这位小弟子也是无书不看，加上他本人天资聪颖对机关巧簧一途更是禀赋卓然，兵部机巧阁又大师云集，至使他小小年纪在这方面已略有所得，先前无处施展而在这偏僻山寨却是大放异彩，无论是取水、运输还是贮藏、警报处处都与之前大为不同。

        寨中演武场，身形高瘦头戴黑巾的小北步行大圈手中一根木杖舞得犹如狂龙不停地从各个方向轰向水寒，而水寒则在杖影笼罩的大圈内小步腾挪手中木刀每次出击或扫或拨或削或捺尽以旁敲侧击之法格开木杖，两人来来回回交手近百招小北始终攻不进水寒的防御，而水寒也无力突破木杖形成的攻击，远远看去就像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环。

        “无聊啊！每次都一样除了换上东子哥就都是围着他边打边转，边转边打看着都眼晕！就算换上东子哥也是边打边追，就是不和你好好干一场！”站在场外的拾羽到这哈欠道。

        “小羽你仔细看看，真没有不同吗？”董相站在一旁一脸笑意。

        “小北已经用上六成功力才把小寒防御圈压制到这样！半个月前小北才用上四成就有这效果了！”东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场内。

        拾羽撇撇嘴，她又何尝没有看出这变化，当时初次较技大家就被水寒那种防守反击的战法给刺激了，一开始寨中兄弟顾及其年幼不使内力，水寒倒是全力以赴，很快大家发现无论如何攻不进其身前五尺，而且越接近五尺范围阻力越大反击越凌厉，当仗着力大也已经阻挡不住那反击时大家都开始运转内力协助了，可是慢慢的这样的切磋似乎压出了水寒的无穷潜力，从初开始最多动用相当于水寒五倍内力就可以击破其一丈防御圈到现在小北用上的内力强度已经几乎相当于水寒的二十倍了！

        拾羽想到自己别说五尺了，似乎最多只逼近到一丈，年纪小没办法，她的内力比水寒强但也没到十几倍的地步，想要逼近其周身五尺没有十倍往上的内力根本别想，就更别破开了！而且自从白须客知晓水寒是于廷益的半个弟子后便收其为徒还传授了其‘寂照法’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内力修为是一日千里，拾羽已经完全不确定自己可以保持平手多久了。

        此时场中传出一声大吼，只见小北突然后跃换单手持木杖中部，然后随着吼声掷出木杖，那木杖脱手便化作一道狂飙劲力所致如同一面墙体压来！

        “夸父弃杖！小北虽是夸父族后人，但这一式一直练不好，现在终于初具其形了！”东子惊喜道，董相则悄然准备随时下场救人。

        此时的水寒不慌不忙只是身形不住转动掌中木刀竖起化作层层刀影如铁桶般将自己罩住，木杖激起的气流被旋转的铁桶防御不断卸掉，水寒也借此寻找藏在气流中的木杖真身以避开正面硬接这式‘夸父弃杖’，好在小北这一式也是将将练成只是初具其形。木杖攻到水寒已勉强错开身位以刀面格住杖身向外推去，只是木杖上还带有小北真气一推之下水寒也被反震得倒飞出去落到场外，木刀更是脱手而出。

        木杖被改变轨迹‘砰’地钉在演武场外的木栏上。一系列动作发生迅速几乎是东子说完这一掷一转一格一钉就已完成。董相拍拍手喝了声彩，既为了小北那手‘夸父弃杖’的激昂凌厉，也是为了水寒的临场应变。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喝彩一边叽叽喳喳开始议论。

        董相招手示意水寒小北过来，又把周围众人也喊道身边开始点评指点这次的切磋。作为寨子里除白须客外的第一高手董相自然而然的担负起‘教头’的职责，毕竟白老于其有恩又醉心医术没太多精力指点众人。

        这大半年里众人中除水寒外进步最大的是阿南，他的天赋在原本山寨就十分出色又是使刀的人族，路子也十分贴近董相都是杂学派，因此董相的到来可说让他脱胎换骨！其余诸人中天赋相当或更优秀者的都属异族，功法气脉不同董相可以指点的有限，只能像现在这样在招式实战上多做说明。不过就算如此众人进步也十分明显。

        水寒在这里也学了不少，大伙都很喜欢这个年纪小小却善良聪慧的男孩。而且有他在大伙再不用抓阄进白须客的药房打下手，水寒鼻子不好正好可以胜任。这大半年里白老已收其为徒不止教了他‘寂照法’这种对他这样的初学者堪称第一的筑基之法，还把很多医术传授，特别是针灸刺穴之术，水寒仅半年便已堪堪入门，白老对此也是惊喜不已自觉上天待其不薄，隐居世外也会有这么好的徒弟送上门。

        除此之外西王母族的山神经残篇、黑齿国的浴日锻体术、夸父族的逐日神功、羽族的乘云枪诀等等水寒皆有所涉猎。而先前在于廷益军中习武，周围都是人族功法也基本一致，不像此处千奇百怪各法皆有，开阔他眼界的同时也刺激着他的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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