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喜欢半途而废

这次的沉默没有持续很久，依旧是由许厌率先打破：“白芷同学很喜欢白色？”

        李白芷不知道许厌这定论是从何而来，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许厌：“老师看你好像有很多条小白裙。”

        李白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来穿的好像也都是白裙。

        自己的衣柜里除了这个颜色好像也少有其他的了。

        但她，并没有很喜欢这个颜色。

        李白芷回话：“这都是我妈妈买的，她觉得白色比较符合学生的气质。”

        “嗯，白芷同学确实很适合。”

        许厌眸色扑朔不定，想在思考问题，又像在审视：“白芷同学，很听妈妈的话吗？”

        昏黄的路灯迸出暖色光，像是在她眼前蒙上了一层纱，带给了她不确定。

        听林月的话吗？

        好像是听的，但现在她每天做的事又好像是在违背她的话。

        她其实有时候也很不理解林月，正如林月不理解她一样。

        好像只要不按她的话去做，那就是误入歧途。

        她记得儿时的自己看到电视上的钢琴家用着自己最美好的热爱去享受弹琴的每个瞬间时，她第一次满心欢喜地告诉了林月自己的愿望：她想成为一名钢琴家，像电视上很厉害的那位一样！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林月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相反，她将她训了一顿。

        从那以后，林月也没再让她接触过跟音乐有关的一切东西。

        李白芷：“妈妈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至少，在我看来不是。”

        意料外的回答，意料外的坚定。

        许厌嗫嚅地吸了口气，带着自嘲的意味：“嗯，老师也这么觉得。”

        “到了。”李白芷指了指前面的那片小区说道。

        “就到这儿就行，我先回去了。”她边朝前跑边回头向许厌挥手。

        看着小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许厌才开始往回走。

        想到刚刚的对话，许厌低头插着口袋，神色冷了几分。

        仔细算算，从春节过后再没与她相见过了。

        真快啊，大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白芷同学可比老师乖多了，她的话老师可是一句都没听过呢。”

        听见开门声，李玉萍从厨房端了碗热汤出来，“阿芷，二姑炖了点儿汤，过来喝点。”

        “嗯，谢谢二姑。”

        李玉萍将她的包挂到壁钩上，随口问道：“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人是谁啊？”

        李白芷舀着汤的手悬在半空，李玉萍刚刚都看到了？！

        “是我老师。”她强装镇静地说道。

        李玉萍温柔地说道：“阿芷最近是在学琴吗？你妈妈同意了？”

        李玉萍知道先前林月是极其反对这些东西。

        “她不知道…”李白芷默认了她的问话。

        李玉萍眉头发皱：“那你学费怎么办，钱够吗，要不二姑给你点。”

        “不用不用！”李白芷连忙打消她的顾虑，“他就是看我喜欢弹琴，顺便教一下而已，平常也没怎么教的。”

        李玉萍这才松懈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那既然老师愿意教，我们阿芷也可得认真学才行。”

        “嗯。”李白芷头微抬看向李玉萍乞求道，“二姑，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妈妈。”

        李玉萍笑道：“二姑你还信不过啊。”

        “那谢谢二姑！”

        一整个暑假，李白芷几乎都是在许厌的店里度过的，除非偶尔许厌他们去演出，她就在家补作业。

        开学前一天，李白芷练琴时有些心不在焉。

        许厌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白芷同学今天怎么了？”

        “老师…”李白芷头低低的，只觉鼻头发酸，“我以后，还能继续…”

        开学后，她还能继续学吗？

        她没敢说出口。

        她知道这样很不好，可她有些舍不得了。

        似是懂了她的顾虑，许厌说道：“白芷同学日后要想继续学的话，也可以到音乐室里找我，老师基本每周六晚都会在。”

        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爽快，李白芷错愕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许厌：“你觉得自己钢琴弹得怎么样？”

        李白芷：“很一般。”

        许厌满意地点点头：“嗯，我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

        开学第一天，虽然班级人员没什么调动，但一个假期未见，总觉得生疏了不少。

        当然，除了某位徐同学…

        “你假期都干嘛去了，消息回的慢也就算了，连约你出去玩你都拒绝了！”徐小小将书包放到李白芷的邻桌说道。

        “我，当然是努力学习啊！”李白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徐同学，你该收收心了。”

        徐小小把头扬得高高的，一副“我会信你的鬼话”的表情。

        “同学们先回位置上坐好，我把课程表贴墙上，你们等会儿要看自己来看。”陈志恒扬了扬手中的课程表喊道。

        作为全班最没有威信的班长，当他还在贴时，一堆人二话不说直接涌了上去，某位爱凑热闹的徐同学也不例外。

        对于这种事，李白芷向来不感兴趣，反正都是要上课，上什么也都一样。

        “哎哎哎！”看清课表后，徐小小从人堆中挤出来，敲了敲李白芷的桌子说道：“猜猜咋们音乐老师是谁？”

        李白芷漫不经心地答道：“许厌啊。”

        她记得许厌是教高中的，而整个高中就只有高一有音乐课，老师除了是许厌还能有谁。

        除非他被调年段了，但这事的概率不大。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徐小小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单数张起航，双数许厌，咋们班，一班。”

        李白芷顿觉一道响雷劈下，两耳嗡嗡：“我现在申请换班还来得及吗？”

        徐小小看着李白芷满是失落的样子，十分仗义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祈祷张起航临时有事，然后许厌来代课；二是祈祷张起航中大奖，然后对学校给的工资嗤之以鼻，不干了，然后许厌来代课。”

        “不过好像都不太可能哈。”徐小小歪头合理地分析了下。

        虽然不太可能，但李白芷还是照做了。

        每晚睡前，她都会在心里默念三遍“保佑周六许厌来上课！”

        甚至在周六音乐课前的那一小段休息时间，李白芷都还在心里祈祷着。

        可当看到张起航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恰好二班这节也在上音乐课。

        隔壁时不时地传来欢呼声与掌声，宛如大型文艺汇演现场。而一班，张起航正讲着枯燥无味的古典乐理知识，真正认真听的没几个。

        李白芷同学更是直接写起了其他科作业。

        “好无聊啊。”徐小小手掌撑着头，眼皮半闭不闭，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睡过去，“我也想申请换班了。”

        李白芷低头写着作业，没回答她。

        徐小小又道：“哎，你等会儿下课要不要出去和你男神来个偶遇啊。”

        这回李白芷回答了：“谁说他是我男神了，我只是比较欣赏他的才华罢了。”

        听着李白芷这略显激动的语气，徐小小觉得这货真当她傻一般。

        “今晚不用晚自习，咱放学要不要先去小卖部快乐一波，然后再去操场走走？”徐小小问道。

        今天是…周六。

        她记起那日许厌说的话。

        他是真的会在，还是单纯为了安慰她？

        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不了，我今晚有事。”

        “你不会谈恋爱了吧？假期约你没空，今晚也没空，有点奇怪哦。”徐小小将头凑到李白芷耳旁，低声问道：“你不会真有男朋友了吧？”

        李白芷将她的头推开，“你在想什么呢，单纯有事而已。”

        虽然徐小小与她从小一起玩到大，她有什么事也都会主动告诉徐小小。可独独这件，她不太乐意让其他人知道。

        其实，不止徐小小，她也觉得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总希望自己和他能有更多的见面机会。

        即使是路上偶遇不搭话，她好像也会很满足。

        她也曾问过自己，是喜欢上他了吗？

        但下一秒她会立刻否定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的事，她是学生，他是老师，她对他更多的就只是仰慕之意罢了。

        傍晚吃完饭，到教室写了会作业后，李白芷独自去到上次碰着许厌的那间音乐室。

        门没锁，她推门进去，里边一片漆黑。

        她看了眼手表，七点半了。

        果然，只是为了安抚她吗？

        不过，她也没资格要求人家一直教她吧。

        这个暑假已经是上天为她准备的最好的礼物了，她又怎么可以奢求更多呢？

        李白芷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她打算离开之时，“啪嗒——”一声，顷刻亮光四起。

        她转过身，正好对上身后那人的眼睛。

        “白芷同学来的这么早啊。”许厌笑着说道。

        一瞬间，心里的阴霾都散去，突如其来的欢喜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待反应过来后，李白芷如往常那般自然地应了声：“嗯。”

        “老师，你今晚不用看店吗？”她问道。

        许厌将琴布掀开，拿了把椅子让李白芷坐下，“今天周末，何泽他们没课，他们在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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