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顾清瞳不知道的是,  随着她主动将这一吻落下。

        却也将言迟多年前故意“遗落”在她那里的某件最珍贵的东西，重新物归原主。

        但此刻，不管什么,  都没有这个吻让人沉醉。

        两人的吻一开始只是唇瓣相贴,  由顾清瞳主导的，格外青涩纯粹。

        顾清瞳仍旧什么都不会，但仅仅是这柔软和温度都足以让她克制不住的开始颤动着。

        苏麻的感知一直传递到指尖，让她捧住言迟脸颊的手心在片刻间灼烧起来。

        她一边悸动，一边还要大着胆子加深这个吻。

        仿佛只有这难耐之感，才能再一次让顾清瞳确认,  她现在拥有着自己的全部。

        而片刻之后,  言迟却像是回过神了一般,  气息一下变得强势。

        明明是她被顾清瞳捧着亲,  首先撬开对方唇齿的人却是言迟。

        一下便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引导着顾清瞳一点点攀上感知的巅峰。

        察觉到言迟要做什么，本来还青涩迷蒙的顾清瞳的脸瞬间一羞，浑身都软了一半。

        仿佛只是羞的不行一般的欲拒还迎，此刻，她们都想要肆意地占有对方。

        片刻后她唇齿间脆弱的防线被言迟攻破，舌尖也就此纠缠一起。

        顾清瞳开始颤栗，几乎承受不住舌尖传来的过电般的触感,  但却半分都不愿躲开。

        执意迎上去，回应着言迟的每一次探寻。

        她还是那般,  在亲下时将自己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看向言迟的眼底，浑身的感知都要因为对方而动。

        要呼吸不了了……

        顾清瞳被这猛烈的吻亲到只能发出一点喘不上气的呜咽求饶，眼底也是薄薄一层雾气。

        原本捧住言迟脸颊的手此刻也像是抓住了什么稻草一般。

        也正是此时,  摩天轮外竟然传来烟花的声音。

        彩色的流光映在两人迷离的双眼中，终于带来了片刻的清明。

        那烟花正是言迟被分到的综艺任务，被定时到此刻燃上摩天轮外的夜空之中。

        言迟这才将顾清瞳松开，双眸却是一直紧紧盯着她，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顾清瞳一边小口急促呼吸着，一边怔怔看向玻璃窗外的烟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笑着看向言迟的晶莹眼睛里，烟花的倒影绽放无数繁花一般：

        “摩天轮重新动了呢。”

        听到这句话，言迟的眸光忽然一颤，本来就横在心中的猜想再次得到了确认。

        “嗯，永远不会再停下了。”

        这看似轻易许下的诺言，却是两人磕磕绊绊才走到的彼岸。

        “瞳瞳，”言迟舌尖抵在上颚，轻声唤出这算不清究竟叫了多久的缱绻昵称，“你也想起来了，对吗？”

        之所以知道顾清瞳会比自己先想起来，只因顾清瞳的觉醒和记忆和言迟脱不了干系，甚至是她一手安排的。

        言迟当然不会任由二人被完全抹去记忆，从此沦为陌生人。

        早在当初一切停摆重来的那一刻，她就想办法在顾清瞳身上埋下了记忆的种子，等待它开花结果的一天。

        而就在顾清瞳吻上自己，言迟也终于将那些属于自己的意识觉醒和记忆再次回收。

        正是言迟前世最后故意“遗落”在她那里的最珍贵的东西。

        这便是为什么顾清瞳之前能一次次在梦境和片段闪回中。

        窥探到从前的一角，却根本无从知晓全部的原因。

        她所有对于原著记忆和从前的觉醒回忆，都是这种子生根发芽的结果。

        “想听听我们所有的从前吗？”

        言迟看着顾清瞳，眼中浮起一点温柔和暖光。

        这些自我觉醒的意识和记忆本就是她的东西，在回想起来时也没有半分错愕和惊讶。

        所有和瞳瞳有关的回忆，都是她最美好的珍宝。

        顾清瞳虽然能从自己知道的片段中七拼八凑出起那段故事，但却第一次和真相那样近。

        她点点头，心中的紧张也因为言迟陷入回忆后轻松带着点笑意的语气而消散开来些。

        “故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看来还得从那本言情小说开始……”

        言迟和顾清瞳都是那本言情原著中的配角。

        她们一开始所处的世界也根本不是真实的，而是生来就在被设定好的小说世界里，按照剧情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但不同的是，言迟是被作者所“丢弃”的角色。

        本来她是作为男主登顶路上最大阻碍的反派而存在的。

        但仅仅出场一次以后，作者就觉得这个角色设定太强大完美了有bug，甚至将男主的光环都就此盖过，从此便刻意“忘记”了她。

        这就是为什么顾清瞳在车祸后，第一次记起原书的大致剧情时，发现言迟根本鲜少出现，除了开头后面根本没提过。

        正是因为这“忘记”，言迟不像原著其他被框定死的角色，她从记事之初就萌生出了自我意识。

        也成了整个世界最大的变数，只有她一个人能脱离原著设定剧情，肆意做自己的事。

        言迟虽然没有明确地知晓这是个虚假的世界。

        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或物，都无法引起她情感的波动。

        她冷眼旁观父亲背叛，母亲疯癫，后母私生子排挤的一切童年不幸，仿佛在看别人的经历。

        每天所做的一切都只觉得无聊，她没有选择继承家业，进入了娱乐圈。

        却并没有体会到什么跟这个空洞豪门圈子不同的地方。

        学业，事业，奖项，她成为了所有人口中完美到触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却愈发的觉得空荡。

        无聊之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发现这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子言松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不管出了怎样的荒诞意外，都能走向既定美好结局。

        言迟从来不相信什么天命的说法，却难得在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中找到了点破坏和改变的乐子。

        于是，她开始从暗中插手言松的事。

        不是为了争家产，只是单纯地看在自己的为难下，他还能不能靠着“意外”躺赢了。

        这便是顾清瞳曾经梦到的，两人在酒会初遇的起因。

        言迟在酒会停车场偶遇按照剧情被下药的顾清瞳。

        知道她是即将和言松联姻，给他带来巨大利益和机遇的顾家大小姐，言迟便将她带走了。

        便有了那一夜的无度。

        她其实一开始对这个陷入药效的女人并没有任何兴趣。

        一如既往的冷漠，更没想到会和她发展成这样的床上关系。

        只是顾清瞳在失神时，那双泫然欲泣眸子和那要灼烧起来的泪痣，似乎让她展现了和大小姐刁蛮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她笨拙地抱着言迟的脖颈亲着，想要取悦面前这座冰山。

        破碎的哭腔中，顾清瞳难受极了，哭红了眼睛，一声声娇娇软软地求着：

        “姐姐，帮帮瞳瞳吧，瞳瞳好难受……”

        软绵中带着甜味的小哭包，的确让言迟有了点从未有过的欲望。

        娇气又怕疼，就是纯粹来躺着享受的。

        下手也狠，精心保养的指甲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药效过了直接翻脸不认人，穿上衣服就跑了。

        味道倒是出奇的好，像是长在了言迟的喜好上，让她有些回味。

        下一次见面甚至是在和言松的订婚宴上，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言迟倒是笑了。

        胆子不小，刚和未婚夫的姐姐上完床，就跟什么没发生过一般照常订婚。

        即使知道言松有白月光，和顾清瞳不过是商业联姻，言迟还是前去轻而易举地搅黄了那场订婚。

        正好借此机会，如愿地第二次尝到了那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梦中的味道。

        这一次顾清瞳没有中药，在床上也不乖的很，明明想要极了还嘴硬。

        被锢住了双手的指甲凶器，她就只能咬踩言迟，不想自己这些不痛不痒的反抗，还能培养成言迟变态的喜好。

        不过大小姐也的确只是嘴硬而已，贪欢只知享受，也沉溺其中。

        一次两次后，便有着无数次。

        在这一次次的亲密和相处中，言迟却发现顾清瞳一点点地变得鲜活了起来。

        从那个无理取闹的大小姐外壳下，露出了截然不同柔软生动的一面。

        这本来只会出现在意识迷蒙的下药和高朝之时的“瞳瞳”，逐渐出现在了生活中，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此时的她，不会因为嫉妒给别人使坏，只是闷头傻傻努力着。

        她怕打针吃药，会为了想要的东西小动物一般缠着人和你撒娇，也会心虚到什么情绪都显露在脸上。

        不管是谁遇到什么危险，第一反应永远是去救人，也不思考是不是自己能够摆平的。

        仿佛黑白世界中的一抹彩色，一下吸引了言迟所有目光和关注。

        言迟也渐渐意识到，是因为是在自己的身边，她的浇灌培养，才“养成”出了这样真正鲜活的顾清瞳。

        于是，她更加靠近纵容着那个女人，本是想要看看还能不能带来更多的惊喜和改变。

        言迟却不曾想过，这样的距离，她终是会被染上对方的色彩。

        她也在不自觉中被顾清瞳改变着。

        从前冷漠薄情的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所有的情绪就会随着那抹彩色跳动着。

        她第一次知道了占有欲、担心、悸动是什么滋味。

        也有了一分自己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一颗心脏在为人跳动的实感。

        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言迟有了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奢望，她想要顾清瞳吻上自己。

        只因她说的那句：“亲吻是要给喜欢的人的。”

        言迟索求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当言迟开始有奢望时，去向顾清瞳争取时，意外却降临了。

        顾清瞳终究和言迟不一样，她不是自由自在可以肆意妄为的角色。

        甚至是推动剧情最关键的一环“恶毒女配”，这就是她存在在这个原著所掌控设定好的世界里的全部意义。

        在剧情下线后的第三个月，随着顾清瞳自我人格完全苏醒，原著自动启动了强制修正剧情程序。

        跟天下所有的小说一样。

        “恶毒女配”当然只能对男主爱而不得，一次次介入男女主的爱情，为他们感情添加挫折。

        顾清瞳最先被磨灭的，就是对言迟才刚刚生根发芽的一点连自己都没及时发现的喜欢。

        所以，在后来顾清瞳重新梦到的那个，让她看清自己心意决定勇敢起来的梦境中。

        面对言迟落寞脆弱的“亲我一下，可以吗？”请求。

        她仿佛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在无尽的挣扎和颤抖中，只能说出那句一模一样的僵硬答案：“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当时的言迟还不知道顾清瞳已经陷入了原著的掌控，在无尽失望和晦暗中。

        她绝望于顾清瞳的一次次莫名后退逃避，甚至动了强行将顾清瞳留在身边的偏执念头。

        直到她发现自己和顾清瞳都开始病了，才发现一切的不对劲起来。

        言迟开始整晚整晚的发热，痛苦地在梦境和现实间的缝隙游离着，所有的梦无一例外都有着顾清瞳的存在。

        在梦中看着女人的每一刻，都像是冰火两重天一般对身体的煎熬。

        而顾清瞳的病更加显著，每次两人春风一度后，她就会发烧。

        甚至其他人来照顾都比言迟照顾要好的快得多。

        像是……她们的关系是不被允许的一般，才会降下这样的“惩罚”。

        在言迟开始探究真相，暂时离开顾清瞳身边时，原著对于顾清瞳的修正更加直接了。

        从前那个小太阳一般的存在，被无数黑暗笼罩，骤然失去了色彩和光芒。

        身边和互联网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开始谴责身为“恶毒女配”的顾清瞳，铺天盖地的恶意。

        不管这些是不是她做过的，亦不管真相如何。

        祸不单行。

        顾家人接二连三的出事，顾爷爷的生病倒下，甚至让顾家在短短几天之间直接跌入谷底。

        只因这是原著中恶毒女配要经历的。

        剧情强制修正将这些都提前，让什么都没做过的顾清瞳直接沦落到人人喊打落魄的女配下场。

        言迟永远也忘不了，她匆匆赶回到顾清瞳身边。

        看见从前那般爱哭的双眸中，此刻只剩漆黑一片，像是真的被无边的恶意和黑暗盖住了。

        帮她平息风波安顿好家人，言迟紧紧抱着顾清瞳。

        甚至想过一辈子就这样默默在身边守护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下一秒却对上顾清瞳泪眼迷蒙的双眼。

        她困惑又难过地问自己，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一般：

        “言迟，是不是有人生下来……就是什么都不被允许的？”

        言迟的心像是被刀剐着，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自己悉心浇灌栽培下成长出自我的顾清瞳是多么向往自由。

        这种犹豫一直持续到了一个夜晚。

        每晚只有在她怀抱中才能被安全感锁笼罩睡着的顾清瞳突然动了。

        从她的怀里猛烈地挣脱，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

        她死寂空洞的眼睛看着言迟，这闪着寒光的刀子不知道是想要刺向言迟还是自己。

        言迟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反应迅速，就将她的手狠狠扣了下来。

        水果刀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顾清瞳的目光重新回神，迷茫又精疲力尽地再次看向自己时。

        言迟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对方可以肆意控制顾清瞳的身体，甚至直接……这样悄无声息磨灭掉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自己想护好顾清瞳，唯一的办法是去对抗打破这个虚假的世界的规则。

        哄着顾清瞳睡下后，言迟将她的手脚捆缚，将她锁在自己的房间中，确定即使醒过来的人不是顾清瞳也没办法求死。

        言迟绑架了自己那个“天命之子”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么久的观察和分析，她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在，也是可笑，所有人都是为这样一个卑劣的人存在。

        就由她来亲手覆灭。

        她不信，主角都要死了，对方还会不出现。

        言迟知道，对方作为掌控这个世界的存在，肯定也有其他办法能救下言松。

        但言迟只需要让对方忌惮，从而不得不来谈判。

        毕竟对方一天不出现，她就不会停下对这个最好接触到的“世界中心”的迫害。

        带着点报复的心理，言迟甚至套用了自己“童年不幸”中的一环。

        母亲强行将七岁的她和自己一同锁在了地下室里烧炭的经历。

        言迟赌对了，随着一氧化碳数值越来越危险，在暂停的时间中，她见到了“对方”。

        但那根本不是施暴者，不过是个在各种世界里维系规则的调解员罢了。

        他说出了真相，每个小说世界的自动修正程序都是在存在之初就设定好、自动修复的。

        自动觉醒的言迟和被动觉醒的顾清瞳截然不同。

        和几乎已经可以直接作为真正的人进入真实世界的言迟不一样，顾清瞳好不容易培养的人格只会一步步被修复甚至磨灭掉。

        唯一的办法是，言迟拿出自我觉醒的意识支撑这个世界，从此切断原著和所有人的联系。

        她可以让顾清瞳觉醒，自然可以辐射影响到更多的人，让这个小说虚拟的世界成为一个独立存在的真实世界。

        代价是，这个已经被原著渗透的千疮百孔的世界，必须重启到原著时间线以前，才能规避影响。

        而且包括言迟在内，没有人会记得这个世界曾经发生的任何事情、知晓原著内容。

        言迟明白这代价的意思，若世界重启，自己和顾清瞳将不会记得彼此。

        甚至在重启的一世中，再也没有交集，从此错过。

        调解员知道这些，便让她再好好考虑。

        不料却听到言迟轻轻道：

        “我所求的，不过就是她能够自由自在的，像寻常人一样，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似乎是因为她这句话被触动到了，调解员沉默许久，才提示道：

        “还记得你和她互相带给对方的病吗，不出意外，如果没有解药，病会被带到重启的世界，直到被彻底治愈。

        或许，你可以靠这个病再次注意到她。”

        调解员不说，言迟也明白，解药就是两人互相克服心魔爱上彼此，终于得善终。

        ……

        重启的一天就是顾清瞳所回忆起的模样，是两人都知道的。所以，言迟的故事在这里似乎就结束了，看向时不时就在惊呼或伤心的顾清瞳。

        “怪不得我昨天和你做了，今天却并没有生病。”

        听到“病”的解释，顾清瞳红着脸颊道。

        这个故事太长，为了说完，两人甚至没有下轿厢，在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中，跟着旋转的摩天轮又转了一圈。

        “所以瞳瞳对我的喜欢，不是因为从前的记忆，而是在这一世又重新爱上了一遍吗？”

        言迟即使没能听到表白，却知道顾清瞳上一世对自己的喜欢是在摩天轮上显露的。

        那被言迟打断的表白，也是因为原著的影响在减弱，没有了强制修正。

        顾清瞳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对于言迟的全部依赖在意，都是名为“喜欢”的感情。

        这就说明，至少在昨天综艺前，顾清瞳这个怎么也不开窍的木头就已经在心中深埋喜欢了。

        那么……今天这个表白，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想起刚才顾清瞳一直不愿意在节目组规定的时间内表白，还将自己嘴捂上的模样。

        言迟的心头一跳，一点一点将她两世的心意就此私藏。

        顾清瞳羞的不愿回答，只是带着浓浓的落寞道：

        “都怪你打断我的表白，要不然之前那一世你就知道我的喜欢了，也不至于等上这么久……”

        显然，因为上一世被影响，自己这一世又太晚开窍，言迟从始至终都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应吧……

        “不是这样的。”

        言迟看向顾清瞳，笑容里满是温柔之意，讲出了顾清瞳所不知道的最后一个故事。

        “瞳瞳你知道吗？我们刚刚的接吻不是初吻哦。”

        “早在摩天轮上，我说完那些，我们开始消失时，你就不顾一切过来吻了我。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所有的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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