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病急乱投医（1）

徐木升和秦若莹跟着冯大海来到江北大西门附近的派出所。黄志早已等在了门口。看到冯大海，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冯大海黑着脸，吩咐他带过来的两位警员把黄志架到会议室里。黄志已经听说了凌晨发生的案子，知道自己这次是摊上大事了，也不敢有所隐瞒，一边用力扇着自己大耳刮子，一边把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昨天带队来到天空苑之后第一眼就认出了徐木升，他知道徐木升和秦若莹在谈恋爱，出于讨好他随便问了一下情况就把那富二代押往派出所，本打算关他几天的，谁知道富二代一上车便小声说愿意用钱私了。黄志觉得事情其实不大，看徐木升也不像是要追究的样子，而当时跟在他身边的两位警员又都是他亲信。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的收了富二代两万块钱把他放了。而最让冯大海感到气愤的是，这个过程中黄志居然都没有问一下那富二代的名字。

        黄志说完扑过来抱着冯大海的大腿，痛哭流涕的求他不要把这事情报上去。冯大海嫌弃的把他甩开，问徐木升还记不记得那富二代的一些特征。

        “我们去青柠檬TV打听一下情况吧，从张韵直播间的聊天记录里应该很容易查到那个富二代，另外我也还有其他事情要调查。”徐木升依旧不觉得那富二代会是三起连环案的凶手，不过保险起见也得把他找出来。

        青柠檬TV方面依旧是他们的CEO张丰亲自出面接待专案组。听说青陌也被杀害后，张丰面色凝重的提出疑问，凶手会不会是专门针对他们公司旗下的女主播下手？徐木升和冯大海都有类似的疑问，但却找不到有力的依据。张丰是一个行事风格非常果断的人，他当即召集全公司的高层开了个现场会，宣布一切工作以配合警方办案为优先，谁敢推诿就开了谁。

        在青柠檬TV技术人员的帮助下，徐木升查看了青陌直播间最近一段时间的聊天记录，很快锁定了一位网名叫做“周家二少”的观众。这位周家二少最近两周几乎每天都在青陌的直播间发大段大段肉麻的文字示爱，送出的礼品价值23.7万并且声称会给青陌一个惊喜。他的种种表现都非常符合那富二代的形象。徐木升让青柠檬TV的技术人员提取他的IP，通过信息化办案系统很快就查到了这个IP对应的具体地址。侯靖迫不及待的带上两位警员去拿人去了。

        侯靖离开后，徐木升查看了张韵的合同及收入情况。她今年6月份和青柠檬TV签了一份为期一年的合同，月薪只有4300元，不过她直播效果非好，观众人数逐月攀升，随之而来的是所收到的虚拟礼品也急剧增多。刚刚过去的十月份，她的礼品分成已经突破了10万。对口她的房管是个叫王雯的女孩子，具她说青陌是她负责的三十几个主播里收入最高的一个，她已经向公司申请提高青陌的薪水跟她签一份长约。

        王雯的年纪和徐木升相仿，刚刚毕业一年。徐木升和她多聊了几句。就王雯看来，青陌是个很奇怪的人。这种奇怪具体表现为独立和冷漠。她在直播时不和观众互动，不参加主播间的私下聚会，也从不向房管要推广要资源。她的直播内容永远都只有弹奏钢琴，没有任何卖萌露肉的成分。最让王雯印象深刻的是，青陌刚签完直播合同时她说会尽快安排一位技术员去青陌家里帮她搭建直播环境，青陌却说不用，她自己能搞定，而她第二天还真就顺利的连上了直播平台。反观其他的女主播，新买个摄像头都恨不得让青柠檬TV这边排技术员上门调试。用王雯的话说，青陌外表是个不沾风尘的林黛玉，骨子里却是个十分好强的女汉子。

        ***

        侯靖作为冯大海的心腹爱将，虽然嘴巴滑了一点，不过办事效率确实非常高，不出一个小时他就打电话给冯大海说已经抓到了那个“周家二少”，而且那家伙也承认头天去天空苑向张韵表白就是他。冯大海、徐木升、秦若莹赶紧从青柠檬TV赶回公安厅。侯靖已经把人给带回来。冯大海做事一贯雷厉风行，虽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却是顾不上吃饭便对周家二少展开紧急审讯。徐木升也堂而皇之的直接坐进了审讯室。

        周家二少的真名叫周磊。他的父母在距离滨江不远的咸通市开了家钢筋加工厂，专门给天宫集团这类大型房地产公司提供钢筋链接套管，几年下来也是发了大财。他自己目前在滨江读大学，父母除了给钱不怎么管他。他承认自己昨天到天空苑向张韵示爱，承认自己和徐木升动了手，也承认向黄志行贿，但就是不肯说被黄志放走之后干了什么。冯大海不吼不骂也不打，把周磊一个人凉在审讯室里，带着徐木升和秦若莹到公安厅的内部食堂吃了顿工作餐，再回到审讯室就直接让周磊在口供上签字画押，跟他说两天后他将作为连环杀人案的首犯上法庭。这下周磊懵了，赶紧像倒豆子一样坦白了出来。后面的事情啊，还真就和马晓亮差不多，周磊也是憋着一股邪火没办法发泄便去找了小姐，并且一晚上都和那小姐在一起。只不过他去的不是洗浴城，而是一家四星级大酒店。冯大海立即带队到那大酒店进行调查，果然查到有人组织卖淫。昨晚周磊叫的小姐也找到了，证实周磊确实一晚上都呆在酒店没有离开过。这样一来周磊的杀人嫌疑便得到了排除。冯大海给张朝晖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市局来接手刚发现的这个淫窝，算是给老张送了份大礼。富二代周磊自然也落不到好，光一个嫖娼就能关他一阵子的，何况张朝晖还硬给他加了个聚众斗殴的罪名。

        然而女主播连环被杀一案却又断了线索，冯大海和徐木升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

        第二天一早，徐木升受冯大海之邀前往公安厅参加专案组的案情分析会。刚在天空苑小区的大门前拦住一辆出租车，他就接到秦若莹的微信说江陵又在微博上瞎BB，打开微博一看，果然江陵在几分钟之前发了条新博文。

        “第三位受害者出现！租住在天空苑的气质女主播青陌。又是青柠檬TV，什么仇？什么怨？”

        徐木升看到这篇博文的时候距离江陵发出来还不到十分钟，该博文已经被转发了十七万多次，这一数字还在急速上升中，他预感到网络上必然又是一场针对公安厅、针对青柠檬TV、还有针对他的暴风骤雨。

        算了，不管这些了，还是破案要紧。

        车来到公安厅大门口，徐木升老远就听到警卫室那边正发生着激烈的争执，走到近前一看，值班的警员拦着江陵不让进，而这位美女记者正在发飙。他有心想避开，可江陵那发现目标的能力比她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明明只是在她身后撇了一眼扭头就走，却还是被看到了。

        江陵抓住徐木升，各种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喷射过来。徐木升闭口不言，她就掏出手机开始拍照。要不是来上班的韩烨正好路过，板着脸把江陵给赶走，徐木升一时半会儿还真摆脱不开她。

        然而刚刚摆脱了江陵，专案组这边又碰到个难缠的主儿——张韵的父亲张建洲。本来通知被害者家属到厅里辨认尸体并配合调查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流程，然而这位张建洲的脾气却非常大，他一方面斥责警方办事不力，在已经出现两名被害者的情况下居然这么长时间没抓到凶手导致自己女儿被害；一方面强烈要求带走张韵的尸体进行火化，以免她再受侮辱。

        在没有结案之前，受害人的尸体是必须保留作为证物的，何况张韵的尸检还没有完成，专案组这边当然不会同意他把张韵的尸体带走。张建洲于是站在已经作为专案组指挥部的一号会议室门口大发了一通脾气，那用词、那神态颇有大领导风范。

        徐木升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心里愤懑，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的，为什么以前不呵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那么早就独自闯社会！

        专案组好不容易稳住张建洲的情绪，派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调查员带他到隔壁会议室配合调查，终于是能够开始案情分析会了。会议的规格很高，除了刑侦一队队长冯大海及专案组全体成员外，厅长韩烨、副厅长秦江桥、毕广清、鲁涛均出席，滨江市公安局刑的局长刘志明以及市刑侦大队队长张朝晖也被通知来参会，可以说为了女主播连环被杀案江北市调集了最精锐的力量，然而会议的内容却鲜有亮点，除了把前期收集到的信息重新梳理了一番，没有任何突破性的发现。徐木升现场查了张韵被害当天的通话记录，她即没有接电话也没有打电话。在她被害的时间点，附件基站附着的电话号码中也没有任何一个和陈思、代婷案发时的相重合。徐木升最为依赖的通过手机轨迹锁定犯人的办法这次是彻底失灵了。专案组只能转向用常规的走访调查的方式去探索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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