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称是神明代理的少女

在几乎是漆黑的房间里，淡淡的手机光成了其中的唯一光源。如若不是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的是九点半，按照房间里的情况，说是半夜十二点也不过分。

        房外有开关门的声音，静了一会儿后，传来了一个高兴的女声：“妈妈接下来两周要出去旅游，你记得关好门。生活费等下转给你，之后不够的话再找妈妈要。”

        房间里的少年抑或可以称之为青年，沉默了片刻后用好听的声音回应了母亲的问候：“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门外的女性打扮的年轻入时，看上去约莫三十多。但是既然是房间里少年的妈妈，那想来也至少是四十出头。在听到少年的应答后，她哼着小曲高兴的离开了家门。

        在“砰”的一声关门声后，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房间里的少年，皱起了眉，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度，随之又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平躺着望向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的天花板。

        房间里的少年，抑或可以称之为青年。是因为他无论从年龄还是提醒都处在少年与青年的过渡中。19岁的年龄，清秀但又轮廓分明的五官，一米八的高个儿和纤细的体型。

        他叫柳与，在绝佳无聊的暑假中。

        在“支付宝收款2000元”的女声下，打破了房间的沉默，也打破了柳与发呆的状态。该出门与他人身处在一起，不然就要陷入消极的漩涡了。柳与不由得这么想，或许是大脑给自己拉的警报。

        柳与熟练的将手往左边一伸，摸到了房间灯的开关。他面无表情地戴上眼镜，伸了个懒腰，出门洗漱。在洗漱的时候，柳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那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少年的脸，但是即使如此可以称之为吸引人。因为那淡漠又疏离的气质，五官端正又清秀的的脸，在同龄的男孩子中，无疑是佼佼者。

        在洗漱完后他换了身衣服，犹豫了一会儿，在出房门前把窗户拉开了。

        刚刚走出家门，柳与意外的发现门口贴了一张传单。在这儿居住了约莫有三年了，他从没在门口见过。因为新奇，他将传单撕了下来边走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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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上部分的文字内容，还附有两个二维码和画的很抽象图像。图像画的是什么，柳与依稀可以通过图中的疑似翅膀物体和疑似光环物体判断出可能是天使。

        柳与看着手上的这张可疑传单，觉得槽多无口，最终只能吐出一个贫瘠的疑问：“笨蛋吗？”四处没有垃圾桶，他犹豫了一下，将传单揉成了团放进了口袋，想着将它带到大门口的垃圾桶里丢。在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听到了保安大叔少有的大声训斥声。

        “宋小姐！”

        “之前是不是和您说了在公寓里不能贴传单！”

        “就算你是业主也不可以！”

        柳与本想直接就走过去，却被对话里传单这两个字吸引住了。他摸了摸衣袋里的纸团，想着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啊。他停住了脚步，在一个阴凉的地方暗中观察。

        在柳与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娇小的女性，披肩的黑发和衬衫牛仔背带的穿搭显示着这个女性应该可以称之为少女。在柳与粗略的做出判断后，突然想起传单上自己姑且判断为天使的图像。他从口袋里摸出纸团展开，竟有看出了少女和图案的三分相似。这隐隐的有些戳中他的笑点，但是常年练就的面不改色，让他最终还是没笑出来。

        “您别哭啊，是不是我说话声音太响，听起来太凶了。”在柳与核对自己猜想的时候，保安大叔那边传来了惊慌的声音。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但是却受不了训斥自顾自的哭起来？柳与被挑起的围观兴趣，被心中的不悦浇灭了，他打算不再观看这闹剧，想不被两个人发现的悄悄离开。脚步却因少女的话止住了。

        “我不是被您凶了哭，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只是我看到您，想起了之前不小心听到您和儿子吵架的电话……您一定很不容易吧。”

        柳与只觉得这个发展莫名其妙，所以他停住了打算继续听会儿，他想看看会说出这样话的少女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您一定很难过吧，辛辛苦苦一个人养大了孩子，孩子却不怎么来看你。”少女一边哭着一边说出了难过的内容。她的抽泣和说话的语调，仿佛像是自己是当事人，莫名的有感染力。

        而门卫大叔则是戒备的盯着她询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家事。少女抽泣声变小，断断续续的解释说自己是学心理学的，并且今天进去贴传单的时候刚好听到大叔和儿子打电话吵架，所以知道。

        听到这个解释的大叔若有所思，一点点放下了戒备，又因为被少女直戳心口而开始吐露出一些真心话。内容从自己养育孩子的不易到对于孩子长大成家的喜悦，又到孩子不常来看自己的难过。随着内容的越多越详细，大叔自己也越来越动情，最后也不由得哭泣了起来。

        在夏日的中午，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和一个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少女，在小区门口对着哭，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少见的奇景。

        “听您说得，儿子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和您亲近，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您再想想，解除了误会可能就好了。”少女在听完大叔的故事后，边抽泣边劝解着。大叔那张哭的鼻涕眼泪都是的脸也转为了边哭边思考的表情。

        “那我先走了，您也整理整理情绪好好上班。顺便您看我还有十几张没贴的传单，丢了也可惜，您看能发给您朋友吗，如果不行您丢了也行。我这是自己做的，自己丢了舍不得，能不能麻烦您。”少女整理好了情绪，抽了抽鼻子，和大叔告别。

        大叔此刻简直把少女当成了忘年交，自然也连连应好，接过少女的传单说会帮她发一发。此时柳与目击到了少女侧头掏传单时的表情，全然没有刚刚梨花带雨的样子，反而是带着可以称为狡黠的微笑。

        被年轻女孩欺骗的，纯真中年人。柳与心里默默的吐槽着，向门卫大叔投去怜悯的视线。

        但该说不说，刚才那少女古灵精怪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可以称之为可爱。

        闹剧散场，柳与等了几分钟后，才往小区的门口走。走出门口时，门口的大叔已经洗过了脸，虽然眼睛因为哭过而有点肿，但是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

        柳与一边想着学心理的话聊这么管用，一边移开了打量的视线。然后，在小区门口的转角处和刚才那位少女碰了面。

        “你，刚才偷看了吧。”少女的声音元气而悦耳，刚才一个劲儿听到的都是哭声，离得也不近，所以此时少女开口柳与才意识到，原来少女也有一副好嗓子。

        “……”柳与不说话，没有表情的注视着少女。

        少女却反而因此更高兴起来，自顾自的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宋芙，和你一个小区。”

        “……”柳与还是沉默。他盘算着自己面无表情又不说话，对方应该很快就会放弃纠缠自己。

        可宋芙却没有退却的意思，还是在继续自说自话：“你想不想来打工。”

        “为什么？”对于宋芙莫名其妙的邀约，柳与还是没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开了口。

        “孤独的人肯定没有朋友，更不会大嘴巴把兼职的内容拿出去乱说。”

        “你还符合我的长相喜好，共事起来可以让我缓解疲劳。”

        “长相这么清秀再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扮成女生。”

        “你好像对我也不是不感兴趣，所以我就来试着邀请你。这些理由，够了吗？”

        宋芙一口气说了四条理由，刚刚哭过的眼睛，现在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盯着柳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学心理可以看出来这么多东西吗？”柳与没有回答是否接受邀请，而是有些嘲讽的调侃着宋芙的专业。

        可宋芙却不在意他那小小的攻击性，又一次露出了带着算计的微笑，对柳与小声地说：“我也不清楚呢，毕竟我又没学过心理学。不过听你的话，你刚才果然偷听了吧。那我就再多告诉一件事，我刚刚没有听到大叔和儿子吵架的电话。”

        “……”对方不按牌出招，让柳与不知道怎么招架。他知道对方在用自己的好奇心勾引自己上钩，所以他也在努力和自己的好奇心斗争。宋芙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开始报价。

        “30/h，包饭，我还满足你的好奇心，有问必答怎么样？”

        柳与想了想空旷的家里，黑暗的房间，抽象的天使和少女狡黠的笑脸。觉得自己倒也没有太多坚持不去的理由。于是他开口问了些关于打工的事情。

        “在哪儿上班。”

        “由顾客定地方，我们准时赴约就行。一个小区的我们可以一起去，车费不用你出。”

        “几点到几点上班。”

        “看预定，前一天会通知你。”

        “我要做什么。”

        “当我的助手。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忙就好。”

        “好笼统。”

        “你戒备心好重。”

        “不想干可以随时走吗？”

        “可以，但是你不会走的，因为我不会让你比现在更无聊。”宋芙充满自信的对着柳与宣告自己的有趣，树荫漏下的阳光细碎的落在她身上。很耀眼，柳与不由自主的这么想着。

        “那我来做兼职。”

        宋芙高兴的拍了拍手，然后，她才想起来似的问了问柳与的年龄，在听到柳与说20的时候，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大学毕业一年了，你懂吧。你得叫我一声姐。”

        “……”

        姐姐？

        就这背带牛仔，还是女高一样的面孔？

        柳与以沉默表达自己态度。宋芙也不逼她，表示双方都后退一步，他叫自己老板也行。柳与看着她那张比自己还小的脸，莫名叫不出口。

        宋芙看他不情愿，也就作罢了，只是说既然都不愿意，就要充满尊敬的叫自己名字。她放弃的干脆，让人怀疑或许刚才的事情就是她的一时兴起。

        柳与干脆地答应了，因为他不想在这个内容上继续耗下去。于是他将话题转向了宋芙是如何知道门卫大叔的私事的。

        而宋芙微微歪了歪头，天真烂漫的微笑着回答。

        “因为我是神的代理人。”

        这份微笑，是柳与看到的她的表情中，最灿烂的。但是他此时此刻却无暇欣赏这份笑颜。他只是不满的“哈？”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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