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拾荒老人

地上躺了五个人，身上裹着破烂发臭的棉被，听呼噜声，是睡得很熟。

        只有两个人睡不着，正上下打量着小宝，一个是头发长到肩膀、脸上脏兮兮看不见长相的男人，还就就是刚才说话的老人。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乞丐，小宝好奇地盯着瞧，忘了说话。

        “啧啧，还是个有钱小孩儿捏，身上穿的西装……”长发男人说道。

        老人只盯着小宝的书包瞧，“娃子，你包里装的啥子？”

        小宝回了神，矮下一边肩膀解了书包，“是钱……”

        “哦，钱……什么？！是钱！！”

        两人顿时眼睛冒出绿光，不等小宝把书包摘下来，就直接上手抢了。

        年轻流浪汉身体素质自是不用多说，老人大概是习以为常这种生活了，身体倒也精干。

        两人同时抢到书包，四只手拽着想把书包给撕了，却发现撕不动这才急吼吼地找拉链。

        “哇啦这包可沉啊！不知道装了多少钱！”

        “快打开快打开！”

        两人迅速把书包拉开，发现里面一叠叠整整齐齐的钱时，惊喜地差点晕过去。

        老人：“妈呀真是钱啊，不是在做梦啊！”

        年轻人：“有钱了，有钱了，我又可以去买彩票了！这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啊！”

        两人惊喜的尖叫声，把剩余三人给吵醒了，于是大家纷纷加入抢钱大战里，场面激烈得跟饿狗抢食也差不多了。

        小宝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等抢钱大戏落幕后，他才问：

        “以后我能跟着你们吗？”

        老头斜他一眼：“你身上还有钱吗？”

        小宝顿时委屈得哭：

        “没有了，我没有钱了，钱都在我妈咪那里，我妈咪不要我了……”

        一人一边对着手上的钞票流口水，一边插嘴：“肯定是后妈。”

        “我家里人都不要喜欢我了，呜呜……”

        “你就是个捡来的！”

        “才不是！”小宝争辩一句，朝最开始跟他说话的老人看去，“老爷爷你能收留我吗？我现在是孤儿了。”

        “滚滚滚，边去！”老头把数了三遍的钱，一把塞进裤裆里，准备到马路上去。

        “有钱嘞，走去吃两笼大肉包子去嘞！”

        小宝又把求救的目光移向剩下四人，但是没一个人理他，都纷纷跟在老人身后，准备去潇洒一番，只有最后那个良心过不去，抽了一张一百给小宝。

        小宝拿着一张薄薄的钱，站在地上伤心地哭。是不知道另一边的苏凝诗，找他也找得哭了。

        ……

        “哐……喀嚓……”

        天色蒙蒙亮时，睡在桥底的小宝被一阵细微的吵闹声惊醒，睁开糊着眼屎的眼睛一看，是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朝这边走来。

        老人肩上背着一个很大的蛇皮袋，手里拿着根木棍，边走边用木棍在地上划拉，看见易拉罐塑料瓶就捡起来丢进蛇皮袋里，动静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

        小宝从地上坐起来，一身原本整洁的衣服已经沾了一身灰，他就那么直勾勾看着老人家，也不说话。

        老人明显眼神不太好，走得近了才发现面前有个小孩儿，顿时惊讶道：

        “呀，你这小孩儿怎么在这里？”

        他看见小宝身旁的小书包，又问：“逃学了？你爸爸妈妈呢？”

        听出老人话里的关心，小宝感觉这个老人家明显跟昨晚那个不一样，这才放下戒备心，哇哇大哭：

        “我爸妈都不要我了，我是个孤儿了！”

        “哎哟，可怜见的，这么乖的孩子，家里咋舍得不要……”

        老人爱怜地走过来，浑浊却慈爱的双眼上下盯着小宝瞧，接着从他裤腰带上的塑料口袋里抖抖索索摸出一个包子出来：

        “好孩子，来拿着，这是爷爷刚才买的，早上吃了个馒头，包子准备留到晌午吃，你快拿着吃，别饿坏了……”

        看着面前已经被压变形的包子，再看看一脸和善的老人，小宝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

        “谢谢爷爷，我不饿，我包里有零食……”

        小宝本是不忍心吃他的包子胡诌的，但话一出口，他还真想起包里有点零食，于是连忙把身旁的书包拿到手里，把每个袋子都翻了一下，翻出一块巧克力跟一包饼干。

        “你看，我真吃过了。”小宝把东西拿出来献给他看，往他手里递，“这是我剩下的巧克力跟饼干，给爷爷你吃吧。”

        “啥？巧克梨，这是什么梨？”

        老人闻所未闻，却不愿意接这俩样零食，“你自己吃，爷爷不饿。”

        “那我们一人一半。”

        小宝不由分说地撕开包装袋，掰了半截坚果巧克力喂进老人嘴里。

        老人家推脱不过，被迫吃了进去，硬硬的，他正想拿出来，谁知道这“巧克梨”就在嘴里化开了，可真甜呐，比他上个月买的糖包子还甜。

        小宝又把饼干分着吃了，看着老人家一脸稀奇的样子，他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开心和满足。

        完了，他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可怜兮兮地说：

        “爷爷，现在我是个孤儿了，你愿意收留我吗？我身上只有一百块钱了。”

        老爷爷又把肉包放回塑料袋里，摸着小宝的脑袋道：

        “怎么不愿意？这么乖的孩子，你爸妈不要你，我要你！”

        “爷爷你真好！”

        小宝捡起书包，擦着湿润的眼睛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手牵手上了桥，沿路捡废品，遇见垃圾箱还会在里面捣鼓一阵。

        一路上不停有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小宝，一开始小家伙是有点害臊的，可一看到老爷爷身体都站不直了，还要在垃圾堆里讨生活，顿时心酸得想哭，把面子什么的都抛在了一边。

        两人收了一上午的废品，直到太阳变得火辣辣地烤人时，才收了工，把废品拿去废品站卖，得了十一块钱。

        十一块……

        小宝在震惊中跟着老爷爷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一处窝棚。

        大概是刚才捡垃圾的经历让他“长了见识”，此刻看到这由木头跟茅草搭起来的三角体的一个棚子，也没表现出太多吃惊了。

        进了屋子，老人家用一条破烂毛巾擦了满头汗，倒了碗凉水给小宝，这才开始折腾午饭。

        一个早上剩的包子，还有一把面条，老人家准备用白水煮面条。

        小宝想起身上那一百块钱，留下一句“爷爷我出去一趟”，就跑得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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