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李星河与薄弈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yxg青训时期。

        时间略微久远。大概是七月初，yxg招入了一批青训队员。李星河在其中，薄弈也在。那时候，打的还不是吃鸡，是另一款射击类游戏——攻城之战。

        当时的“攻城”很受欢迎，盛极一时，身边的朋友都在讨论。现在，很少听人说起，玩家也大量骤减。所以，几乎没有粉丝知道，李星河在来到nsg之前，与薄弈就曾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游戏也有辉煌盛行，没落衰败之时，李星河他们加入结点算是游戏后期。虽没有刚开始流量高呼声大，但还是有部分玩家，定期举办些赛事。而且yxg战队发布的招聘信息，给的待遇很不错。

        薪资待遇各方面不都错，还是当时小有名气的战队。摆在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年面前，怎么可能不心动？生怕一时没抓牢，就溜去别处。鲜少有人怀疑其中真假。

        按照约定时间，李星河到达战队基地时。已有不少青训队员提前到了，大家正围在一起激烈讨论。

        听说这次招了八个人进来，试训时长三个月，最后留下几个人还不知情。

        李星河虽是后到场，但自来熟的性格，总是笑脸又很好说话，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玩闹中，有人问了一句：“咱们不是八个人嘛？好像还少一个哎。”

        站在一起的青年，很方便清点人数。“对，只有七个人。约定时间都到了，他是不来了嘛？”

        来战队之前，他们线上组队玩过游戏。比起见面后知道的名字，游戏id好像更熟悉。刚刚大家已经自爆马甲，找到先前配合磨炼的伙伴，互相约着入队后继续搭档。

        在场的除了李星河落单，其他人好像都找到小伙伴。

        热心的球球，主动搭话：“如果他没来，星河，我们和你一组。反正，训练的时候都是一起打。”

        “对对对，我们也可以。”其他人围过来热情邀请：“组队一起打。”

        游戏有段位排名，八名青训选手中，李星河与没来的人，排名最高。慕强心理，大家乐意与强者做搭档。

        视线在大厅内扫过，李星河有预感般，抬头往二楼望去：“我好像看到他了。”

        “谁？”不明所以的球球疑惑问道。

        “最后一个队员。”离开拥挤热闹的中心点，李星河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几十个台阶的距离，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世界。一楼热闹欢快，时不时有笑声传来。二楼静谧无声，只有拐角处站了一个人。全身上下黑色装扮的青年，与身旁的白色墙壁，形成视觉上强烈对比。

        站在阴影处的青年，冷着脸神色淡漠，视线看向远处。对于不断走近的人，好像浑然不知，未曾察觉。

        但不断逼近的脚步，犹如敲击的鼓声，阵阵落在心尖。明明很轻很低，却清晰可闻。

        脚步停下时，一道清脆响亮的少年音传来。

        “你好。李星河，游戏id：star，我们先前配合过。”停在青年面前，李星河扬起嘴角，主动搭话：“echo？”

        “嗯。”阴影处的青年，眼神微变，唇角平直：“薄弈。”

        来之前，薄弈没有提前加好友，没和青训队员聊过天。楼下的选手他都不熟，没有加入热闹聊天阵营。孤僻疏远的气场，在一众打闹青年中，略显突兀。

        短暂的沉寂过后。

        神情冷漠的薄弈，藏在口袋里的手曲起，视线飘向白色墙壁，无所事事看着。

        “你名字很好听。”略有所思的李星河，继续找话题：“那个bo？博弈嘛？”

        以为青年会觉得无趣，会转身就走。没想到还留在原地。平直的嘴角有了弧度，薄弈低声回应：“不是，薄凉。”

        “哦哦哦。”点头的李星河，在脑海中幻想。将名字与气场联系起来，就还挺符合第一印象的：冷。

        不过这只是表面，没有人喜欢孤单，习惯独来独往。刚才李星河注意到楼上有人，会急急忙忙跑上楼，是因为察觉到青年“淡漠”眼神。

        几乎是在李星河抬头的瞬间，薄弈就立即移开视线。不像是对视，更像是慌忙闪躲。

        偷看行为隐藏的很好。薄弈远远的看着，明媚耀眼的青年，被一群人簇拥着，站在热闹的中心，时不时传出欢快笑声。

        视线不由的跟着快跑上楼的青年移动。在人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快速移开，未被发现。但好像做的并不完美，被李星河扑捉到一瞬。

        这种余光偷偷注视，被察觉到后快速移开的行为，被李星河归结成“慢热”。第一次见面，肯定有些拘谨。所以，他跑上来找他。

        很快，战队负责人出来喊大家，把他们带到会议室，发了表格和笔，让填写个人信息。

        交上去的时候，李星河无意瞟到薄弈的出生日期。两人同一年，不过薄弈大几个月。

        收起表格后，战队负责人，带他们去了休息的地方。先简单收拾下行李，再去楼上的训练室。

        站在负一楼小房间门口，几个青年傻眼了。眼前的住宿环境和照片上差距不止一点半点。先前说和宿舍一样，上床下桌四人一间。

        现实却是八人挤在一间狭小潮湿的地下室里。泛着铁锈的床栏，看起来很不牢固，人刚坐上去便发出吱吱响声。

        进到房间，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霉味。没窗户不通风，也照不到阳光。

        站在外面的负责人，看着时间催促道：“半小时收拾好，带你们去训练室。我先上去了。”

        放下行李的青年们，快速行动起来。打扫收拾下，还是能住人的。房内摆着五张上下铺床，有三个是分开摆放，贴着墙壁。剩下的两张摆在中间，挨在一起，上面堆放了些杂物。

        虽然环境已经够差，但大家还是先行一步，优先选择单独的床位。

        “我体积庞大，睡不了上铺哈。”把包丢在最近下铺，球球扑上去，占据位置。

        “别说上铺了。”旁边的队友玩笑道：“小心这床不结实。睡到半夜，突然塌了。”

        “呸呸呸，乌鸦嘴。”

        挑选过后，只剩下中间靠在一起的床位，还没有主人。

        微微侧头，李星河看向身后青年，轻声询问：“建议嘛？”

        “不建议。”床铺已没有可选择余地，薄弈家境虽不错，但对物质不挑剔。

        打职业没那么简单，大家心里都清楚。有战队要就满足了，其他没什么可挑拣。

        “那我们睡下面。”越过地上的垃圾，李星河往里走去。

        盯着拼在一起的床铺，李星河若有所思。如果后续不方便，可以把上铺收拾出来。一个睡在上面，一个睡在下面。或者在中间拉个窗帘，反正都很好解决。

        床铺分配好后，大家开始动起来，收拾床铺打扫卫生。玩笑说：“有种回到高中宿舍感觉。”

        “你原来住地下室？”

        “你不懂。”抱着被子的球球乐道：“知道咱们这是什么嘛？是胜利前夕，必经的艰难岁月！”

        因为，未来是光明清晰的，路上任何困难磨炼，都不足畏惧。有所期，有所值。

        踩着时间点，负责人过来喊他们上楼，带人去训练室的地方。

        一群小青年跟在后面，探头探脑，路过主力队员训练的地方，瞬间瞪大眼睛。宽敞明亮的训练室，最新顶配电脑，高清游戏画面。满柜子的奖杯，承载着各种荣誉。

        隔着玻璃窗户，几人脸上写满羡慕，在看到一队成员，更是激动惊呼：“看到没？左边那个我偶像——北哥。”

        推开最里面的房门，负责人回头说道：“这边就是你们平时训练的地方。”

        训练的地方虽然小了点，设备貌似也是淘汰下来的，但好在东西齐全。走在前面的成员们，迫不及待涌上去。先到先得嘛，毕竟电竞椅还不够。

        球球旁边留了空位，呼喊着李星河，赶紧过来坐。没注意到后面，还跟着冷着脸的薄弈。

        “你们两个人？”气氛突然尴尬起来，球球无辜的眨眨眼。旁边只剩一个位置，坐不下两个人。

        “没事。”李星河往右边走去，带着薄弈，无所谓道：“我们坐你对面。一样能玩。”

        右边空隙小，位置稍微挤了点。坐在电脑前面，李星河试了下键盘，w键不太灵敏，手感不行。

        “要换下嘛？”一旁的薄弈，将键盘推过来。

        “不用。”李星河摇头。不是换一个问题，他挑，讲手感。这个牌子用不习惯，后面有机会再出去买。

        拿着花名册的教练进来后，一一点名先认识下大家。喊道李星河薄弈时，发现两人坐一起，惊讶挑眉。夸赞道：“先前试训时，你两配合打得不错。”

        “发下一张表，作息时间，严格遵守。”将手中的表格递过去，教练直言：“你们这批青训，最后会留下多少人，未知，没有确定数字。可能很多，也可能一个都没有。”

        敲了下桌子，教练沉声道：“平时，训练认真对待，战队不养废人。还有一件事，大家先是队友，再是对手。懂吗？”

        “明白，教练。”一群人齐声回应。公平竞争，心里都懂。

        “行，进游戏吧。”

        青训生活，简单而又充实，活动范围仅限于基地。十一点起床吃饭，训练复盘再训练，短暂休息会儿，继续晚上的排位赛，晚间到十一点半后，为自由组队时间。

        训练时长有下限，但没上限。每天有击杀指标，完不成的，自动延长时间补齐。

        刚开始大家冒卯足了劲冲，自愿留下来加训，睡得一个比一个迟，连着熬了好几天后。下午训练赛，精神不济反应较慢，被指着鼻子怒骂，本末倒置。

        现在，几人学聪明了，约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就回去休息，不做感动自己的无用功。

        从椅子上站起来，球球朝对面说道：“星河，先走了。”

        “嗯。”李星河点头回应，移动鼠标的手速加快。老样子，今天击杀指标，远远不够，还要补。

        玩游戏时，李星河有自己的理解，不只看重击杀数。会突发奇想，练习些战术。

        目前，大家未养成团队意识，也没有被人指挥的习惯。李星河说的时候，最多就是笑呵听听。

        松开鼠标，李星河揉揉发酸的脖子。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显示两点半，他最近回去越来越晚。

        摘下耳机，缓解了眼睛疲劳，李星河才注意到，薄弈还没走。

        “走嘛？”退出游戏，薄弈看向靠在椅背里，满脸倦容的青年。

        “嗯。”李星河眼里盈满笑意，薄弈不用补击杀，这么晚，他在等。“走。”

        凌晨三点，地下室成员已进入梦乡，此起彼伏的打呼声响起。

        借助微弱手机灯光，两人摸索到床边，拿了换洗衣服，又轻手轻脚走出门外。他们要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避免吵到成员睡觉。

        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李星河忍不住笑道：“磨牙打呼声都有。球球还在吧唧嘴，估计饿了。”

        长长昏暗的走廊，只有头顶小灯，散发出暗黄色光芒。照的并不清楚，但唇红齿白的青年，笑起来格外耀眼。眼睛亮亮的，仿佛盈满闪闪星光。

        “怎么了？”迟迟等不到人说话，李星河疑惑转过去。

        “没事。”薄弈不自然移开视线，攥紧手中衣服。自觉走到旁边椅子处等着，让青年先洗澡。

        抱着衣服的李星河，歪头思考。这样好像有点麻烦，还要等自己洗完。这么晚，肯定都困了。

        想到平时都是睡挨着，李星河试探性询问：“要不一起洗？”

        反正是快速冲个澡，洗漱台和淋浴又是隔开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不用，你先。”薄弈移开视线，背对李星河。“你先回去。”

        言外之意，洗完你可以先回去睡觉，不用站在外面等着。

        “算了，我搞快点。”困意袭来，李星河打了个哈欠，没有注意到青年发烫的耳朵。

        一切收拾好后，躺在床上，李星河拽过被子一角，没清醒几秒，很快进入梦乡。并不知晓，自己的睡相有多差。

        天气闷热，不怎么通风，地下室的空调，开到十六度，一夜到天亮，从不定时。嗷嗷着；夏天裹着被子，吹空调最舒服。

        再次伸过来的手臂有些凉，轻轻放回去，薄弈起身轻手轻脚，摸索着找到遥控器，将温度调高，重新躺回床上。

        没隔几秒，旁边的人翻了个身，往这边靠近了些。薄弈无声往外移移，让出更多位置。碰到冰凉触感时，熟练拉过一半掉出床外的被子，搭在青年身上。

        睡梦中的人，低声呢喃几句，脑袋埋进舒软的薄被里。呼吸平缓，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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