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神十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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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重玄子是妖非人,已经活了三千年了。三千年前他败于李不言,自戕未遂,反被对方度化,收为座下弟子。
寒来暑往,沧海桑田,他始终声名在外,如定海神针般守护着摇摇欲坠的两忘峰。
两忘峰虽为各大派系之始祖,近一百年来,却有些没落了。门派菁英相继出走,信众纷纷倒戈,而今,竟然被蚕食得只剩区区一个初霁城。
但因为有重玄子这么个大杀器坐镇,此人在初霁城内无人能敌,离初霁城越远,实力就下降得越厉害。
是以各门派都不敢打这座城池的主意,生怕被巅峰状态的重玄子给秒了。如此,两忘峰才得以苟延残喘下来。
“这重玄子前辈的功力怎么忽高忽低的?”东方白奇道,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人的修为会随着地点而发生改变的。
“我也不知道。”风以烈亦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了他十几年了,至今他也没能找出答案。
这《仙林关注》倒是十分畅销,除了东方白以外,还有另两伙食客也买了。
这些人都身负刀剑,穿着的却不是道袍,而是短打,车上还挂着令旗,不像修士,倒像是镖师一般。
既是武者,对武力值排行感兴趣倒也是应有之义。
那桌很快便讨论得热火朝天,有人道:“涣教解法难排第七位,有些名不副实了吧?世人皆知,他在教派中受人排挤,被那柳非莲逼得无处容身。若是真有当世前十的修为,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另一人露出鄙视的表情。
他有意显摆自己的学识,引经据典地说道:“谁人不知,初霁城登高最经典的一场,便是莫渡对阵解法难,至今被各大门派引以为教科书级别的对决。那时两人都还年少,打得势均力敌,难舍难分,最后以莫渡险胜而告终。这说明什么?说明解法难的天赋与那莫渡仿佛,至少,不会差得太多!”
先前的人反驳道:“莫渡都在天罚之战中被活活打死了,败军之将,还谈什么实力?”
对面的人笑道:“这你就错了,那陶大斌当年,不过是莫渡的一个下属,都在此名单中排名第四。莫渡要是活着,焉能没有他一席之地?解法难与莫渡可堪一战,排第七不也是绰绰有余?”
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宅男最喜欢关公战秦琼,这个世界的武者,对这种排行榜也格外较真。不多时,种种质疑便都被提了出来。
有人觉得光明教廷占了太多席位,有人质疑任日新的实力,有人不知道柯绍是谁……不一而足。
眼看他们要吵起来,老板连忙劝道:“不过是个瞎排的榜单,大家不要认真,不要动怒,和平生财,和气生财咂!”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光明教廷才排这么点位置?”一个远来的镖师大骂道,他是从外域千里迢迢押着镖过来的。
老板还是满脸堆笑,顺手又摸出一本光明教廷编纂的《光明月报》:“来,看这个,这个排得真实,没有掺杂个人感情因素,理性、中立、客观!”
那外域镖师一翻,果然喜笑颜开,丢了几个铜板给老板,然后大嚷大叫:“我就说嘛!你看看,你看看!这里写着:根本就没有凡人能达到神级的修为,如果真要说‘一神’的话,那当然是我主苏青瑟!”
这苏青瑟乃是光明教廷的创教人,那神棍牛远阔满口主啊主的,说的就是她。
外域镖师又高声将这一版的排名朗诵了一遍。“十帝”中排第一的,乃是光明教皇兼现任仙盟盟主方明笃,其后自然是光明教廷的另外两位,重明与柯绍却都不知所踪。
这些镖师原是两伙人,另一伙中土的却又不服气了。其中一个笃信涣教非莲派的镖师道:“你们光明教廷牛逼轰轰,难道各个都能打?依我看,那个什么光明教廷天下牧,就打不过我们法难尊。”
“那你们非莲派还把解法难赶得到处跑?”外域镖师嘲讽道。
“正义归正义,实力归实力,谁规定的反派不能有实力?”中土的镖师果然深得“兄弟倪于墙外御其辱”的精髓。
另一个中土镖师却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为难道:“那依你之见,柳非莲是不是实力不济啊,怎么没上榜呢?”
涣教徒镖师犹自嘴犟:“那是我们非莲尊不稀罕这些虚名浮利!”
东方白听他们吵的没有意思,便悄悄问老板:“还有没有其他版本呢?”
老板看他是小孩子,并没有戒心,于是掏出好几个版本递给他:“要多少有多少,拿去看看吧。”
东方白随手翻开了一本真理教出的《唯一真理》,只见上面排名果然又大不相同,一神是墨静贤,真理教的祖师爷,十帝竟然全部都是真理教的,还真是别具特色。
排第一的是真理教主伊利本,这也不出所料。第二是萧珍珠,这位就没有听过了。
东方白于是便问老板,老板笑道:“这个萧珍珠啊,他是真理教现在实际管事的,伊利本醉心修炼,教中大小事务都是萧珍珠一言而决。听说啊,他是……那什么,哈哈哈。”
说到这里,老板也支支吾吾起来,毕竟少儿不宜,他没好意思跟个半大孩子开黄腔。
但是一向不谙世事的风以烈却猥琐地笑着接茬了:“这个我听过!他出身卑贱,因为长得英俊,才被伊利本看中,成了他的宠姬,从此青云直上。”
“等等,”东方白有点迷糊,“他俩男的女的?”
“都是男的啊。”风以烈不以为意。
东方白毕竟熟悉《仙灵图谱》,不解地问道:“真理教不是不许龙阳之好吗?抓到了要受醢刑的,教主都不带头执行?难道……他切了?”
风以烈一笑:“死读书还是有闭门造车的时候吧。真理教虽然禁了断袖之癖,但是只要强行规定其中一个是女的,就不算余桃雅事了。”
“还能这么玩!强行规定?”东方白也惊掉了下巴。
风以烈继续科普道:“当然了,一个男性如果被指定为女性,就会被要求穿女性的衣服,化女性的妆装扮,禁止蓄须,而且自动变成贱民,当然一般也只有贱民才会被指定。这个萧珍珠运气好,是后来除了贱籍。”
“等等……你怎么这么清楚?”东方白突然后背发冷。
“什么啊!”风以烈急忙争辩道,“这是老顾告诉我的,他揭过一张榜,就是个被指定为女性的真理教贱民的事。”
叶采忽然凑过来,对东方白眨了眨眼睛,坏笑道:“师尊重情重义,必不使大师兄有前鱼之泣。”
风以烈尚还云里雾里,东方白却听明白了,叶采说的是“龙阳君与魏王共船而钓,因为害怕失宠而哭鱼”的典故。
想到一向乖巧的小师妹竟然用一对断袖来调侃自己和师父,东方白脸涨得通红,一拍桌子,难得生气地大声喊道:“我喜欢女孩子!”
风以烈奇怪地看着他:“不然呢?”
叶采松了一口气,不禁喜上眉梢,暗想:那就好。
这喊声还把那一众镖师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们还以为毛头小子在给小姑娘表白,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东方白顿觉尴尬,匆匆喝完酸梅汁,强行拉着师尊和师弟师妹走了。
这走得匆忙,也忘了向老板打听前面的地界,一直走出几十里,才找到一家客栈。
客栈外停了一队其门的马车,东方白才招惹了其门的人,本来不欲在此投宿。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又渐渐黑了下来,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难道露宿荒野吗?
“怕什么?首先那柯岱钦未必敢把这事闹得满派皆知;再者,就算这帮人知道,但这里却是万向神宫的地盘,他们只一队人,又召不了帮手,难道还能把我们怎么样吗?”风以烈安抚地冲东方白一笑,大大咧咧走了进去,要了三间普通客房。
如他所言,接下来果然平安无事。东方白等人在大堂吃饭,吃到一半,那帮其门修士正好也下来用晚膳,其行止倒是温和有礼。
东方白他们占了最好的桌子,其门的人也不曾叫他们挪开,与先前在自己地盘上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
“大师兄,那个人生得可真俊。”何恕之凑过来,小声对东方白说。有意无意,他还添了一句:“只怕把大师兄都比下去了呢。”
东方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群其门修士中间赫然坐着一个少年,他五官标致,生得秀丽绝伦,更难得的是气质纯净,其门普普通通的竹青色道袍,穿在他身上就如同山间修竹一般。
这种偏僻地方,自然没什么好酒好菜,但此人姿态优雅,举止从容,仿佛身处一场文会宴中。
他眉目低垂,静如清风朗月,如瀑青丝仅以同色丝带高高束起,除此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却使人见之忘俗,目光流连。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东方白脑海中蓦的浮现出这句话。
这少年长得着实是——太符合他的审美了。只可惜是名男子,倒是莫名让他有些遗憾。
等东方白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盯了人家好久了,甚至那少年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来。
“大师兄!”叶采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哦,”东方白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说,“确实是比我好看些。”
“才不呢,咱们大师兄是另一种类型的美少年。”叶采不屑道,“再说了,其门的人嘛,只怕是那什么其外,那什么其中。哼哼。”
说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是那群人就在对面,叶采不好说得太明显。
东方白倒没有反驳。这一路走来,无论是上山找麻烦的苏煌旦,还是桃花渡遇见的那群修士,其门的确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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