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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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明希正要系安全带，低头看了眼身上华丽的白裙，便跳下车，“我去换套衣服，不好意思啊。”
十分钟后，她从化妆间出来时，已经是另一种感觉了。白色棉卫衣，蓝色紧身牛仔裤，只能说是——非常朴素。毕竟是去做公益，简单低调最重要。
只是，这件白色卫衣似乎有点大，小白帮她卷了卷袖口，说：“你再喜欢tomboy，oversized的风格也不能买一件这么大的呀……袖子好处理，但是这都盖住你pp了……”
“我也不知道诶，可能号买错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货车走去，她没想到，师英曜也换了一套行头，竟然也是白卫衣，蓝牛仔裤，正靠着车头在刷手机。
这……看起来似乎是两人不约而同穿了情侣装——幸好两件白卫衣是不同牌子的，否则——非要露馅儿不可！
师英曜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梁明希的白卫衣时，下意识就嘴角翘了起来，猛然又想到有镜头在，他又悄无声息地把笑容往回收了收。
“师老师，咱们出发吧！”梁明希撸起袖子，跳上了驾驶席，“怎么办，我这会儿有点兴奋，你不知道，我已经有……十年……”
她瞄了眼师英曜，看他脸色不太好，便改口，“五年……没开过了……但是！我车技绝对一流，师老师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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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刚出城30km，这辆货车就抛锚了。
梁明希抠着手，对镜头解释道：“真不怪我，都是师老师，租车都能租到坏的……”
师英曜一副“你还倒打一耙”的表情，却什么也没说。
“不然给京……你助理打个电话？”梁明希险些说漏嘴，从刚才两人的表演来看，两人不应该熟悉到知道对方团队人员姓名的程度。
“节目组已经在处理了，”师英曜淡淡地说，他解开安全带，跳下车，“你也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可以去河边补点素材。”
梁明希不自觉地冲男人伸出大拇指，果然脑子好灵光，货车抛锚的地方正好在苏州河边上，枯草地上支两把椅子，顺便做个背采，也算有点素材。
节目组很快搭好了景，梁明希跟师英曜并肩而坐，眼前的芦苇荡随风而动，不时有秋雁飞起又落下。
“有点饿诶。”梁明希吸着鼻子，揉着肚子。
师英曜从口袋里掏出右手，递到明希跟前。
“什么呀？”
他摊开手，是一个暖宝宝。
“哦，谢谢哈。”梁明希拿过暖宝宝，背过身贴在小腹上。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左手，递过来。
“又是什么？”明希笑了。
他摊开手，是一个燕麦能量棒。
明希有些惊喜，“这不是我们在纽约……我在纽约最爱吃的那种能量棒吗？”
师英曜笑着点头。
不对……按照两人的不熟悉程度，师英曜不应该知道她爱吃哪种能量棒的。
明希干咳两下，对着镜头解释道：“拍《四度》的时候，有一回师老师低血糖，我给了他这种能量棒救急……这个牌子的特别好吃，推荐给大家哦……当然啦，如果广告商想要合作的话，请拨琳姐电话18868xxxxx……”
这时，pd走过来说，救援车十五分钟就到，在此期间，希望两人能聊一些恋爱话题。
“恋爱话题？”她眼神闪烁，略带不安地看向师英曜。
pd笑道：“就是比如理想型啊，相处方式啊这种话题，毕竟咱这是个恋爱综艺嘛。”
明希比了个ok的手势，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问问他的理想型，她扭头看着师英曜，问道：“师老师，来来，跟大家伙儿说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师英曜眼神投向芦苇荡，仿佛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收回，温温柔柔地落在她身上，“我喜欢聪明、上进、有想法、吃苦耐劳的女生。”
“……”
明希惊呆了。
“我欣赏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性。”
梁明希捂嘴小声提示：“……这种问题没必要实话实说，你这话一听就是高中学理科的……直男……”
“哦，”师英曜有些生涩，小声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明希心里咯噔一下，让她知道？这啥意思——
“那梁老师你的理想型呢？高大帅气身材好，温柔体贴照顾人吗？”师英曜反问道。
“……”明希揉了揉眉心，他这么问的话，岂不是跟树洞君的帖子不谋而合了？！
“正直善良温柔体贴。”她一板一眼道。
师英曜微微点头，“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明希怔了怔，暗自后悔没有提前排练，只好佯装羞涩，道：“前几天英明cp上热搜的时候，我跟权相静聊天，她还说，现在编故事都不看素材的嘛，说我跟你气质不搭，绝不是一路人呢。”
师英曜笑着点头，“说的也是，你又不聪明。”
“……”又在影射她的学历梗，真真是个梗王。不过她已经凭借纽约艺术学院的本科学历，成功咸鱼翻身，所以，这个梗他也只是在提醒观众，她有多上进。（但愿是）
梁明希扭头跟pd告状，“怎么办，我看这是拍不下去了。”
pd也俏皮一笑，摊摊手，“不然大家散了吧，连师老师’仰望’的梁老师都配不上他，这节目没法拍了。”
现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pd说：“我来替小姑娘们问一个吧，师老师出道以来一直零绯闻，如果连梁顶流都不能入你的法眼的话，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明希躺枪，不服道：“零绯闻……你确定？光我听说过的，就有什么闪耀cp，什么雪花cp，什么正能量cp等、等、等。”
绯闻对象都是他以往角色里搭档，啧啧，营业期真是何其敬业。
pd忽然扭头诧异地望着她。
她也感受到了师英曜的目光，只好清了清嗓子，“早上认真看了下团队准备的资料，对男嘉宾的绯闻都有所了解，毕竟这是个恋爱真人秀嘛……”
师英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改口道：“我错了，梁老师冰雪聪明。”
“……”
中场休息时，梁明希跟师英曜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开些，跟工作人员隔了一段距离，她双手抱胸，叫他的名字：“师英曜。”
师英曜看着那张委屈巴巴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你故意逗我是吧，开玩笑会显得咱俩很亲近诶，你是不是想拿这个节目炒cp啊，早知道你心思那么重，我就不请你了……”
师英曜一默，伸手拿起她的胳膊。
“……你干嘛？”明希往后一缩，这才看见卷好的袖口已经散掉了。
师英曜一边细致地帮她卷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这才是亲近。”
明希抽回手臂，“我自己会卷，谢谢。”
师英曜又拿起另一个散掉的袖口，“我这件白卫衣一次也没穿过，麻烦梁老师爱惜一些。”
明希嘴角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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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的素材，节目组怎么可能放过。不久后，师英曜帮梁明希卷袖口的照片，就被放进了第一波预告中。
当然，这也是经过两人团队审核后，一致通过的。
这个细节虽然暧昧拉满，但其实是《四度相逢》里的一个经典桥段。
当初拍第一度相遇时，两人扮演的是高中生，学渣王倩文正在翻墙时，跟同样逃课的学霸李芒，在墙头上相遇了。王倩文受到惊吓，一不小心从墙头上摔了下去，幸而没有大碍，一向在学校十分冷酷的李芒，不知为何，忽然对王倩文产生了保护欲，就搀扶着她，两人去地摊吃串串香。
“咱俩是不是一班的？”李芒问。
王倩文羞涩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说：“我知道你，你总考第一。”
“我叫李芒，你叫什么？”
“我叫王倩文。”她局促地摸着北冰洋的瓶盖，像她这样学习倒数的人，在重点高中就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哦。”李芒果然不记得她。
“你喜欢吃什么？”王倩文问。
李芒很少吃这种东西，“面筋吧。”
面筋在后面一排，王倩文够起来很吃力，就在这时，她的胳膊被李芒拉住了。
梁明希一直记着那个笑，那是一个略带责备、但满是宠溺的笑，她记得师英曜嗓音冷冷的，话语却柔柔的，“袖子都要喂串串儿了。”说罢，伸手帮她卷了卷袖口。
这段剧本里本没有，梁明希只好临场发挥：王倩文抿抿嘴唇，低下了头。这这个临场反应很符合她文静害羞的个性。
李芒卷好袖口后，似乎有些尴尬，于是拿起筷子，咬了口面筋，却没想到面筋吸足了热汤，这会儿还很烫，他就被烫了舌头。
王倩文抓起自己喝了两口的北冰洋递了过去，李芒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
为了掩饰尴尬，他拿起筷子，夹起剩下的半块面筋，正要放到嘴里。
“蘸点芝麻酱会好很多。”王倩文弱弱地提示。
“哦。”
梁明希内心是崩溃的，这段对话剧本里也没有，但导演竟然没有喊cut，她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李导本身就以边拍边写剧本而著称，有“北方王家卫”一说。
李芒又夹了一块，如法炮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你为什么逃课？”
梁明希松了口气，这个对话终于回到了剧本，摄像机还在rolling。
王倩文脸上一红，“我去少年宫上设计课。”
李芒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别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哦，”王倩文吃了口鸭血，“那……你为什么逃课？”
“我去科技馆听一个人工智能的讲座。”
王倩文眼睛一亮，科技馆跟少年宫毗邻。
吃完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公交车站，上了车。错峰出行的公交车上还有座位，他俩隔了好几排坐着。
在科技馆站下车后，王倩文稍稍落后几步，怕周围有熟人，万一被看见了，也挺尴尬的，走到岔路时，她忽然被人叫住。
“喂，王倩文！”
她回头，看到少年明亮的眸子，抿了抿唇。
“你知不知道科技馆的后门怎么走？”少年搔搔头，“我没有领到讲座的票。”
梁明希一怔，eon，台词明明是“下课后我在门口等你”，师英曜师大人，您能不能好好背背台词——然而，导演还是没有喊cut。
“你跟我来吧。”梁明希挽起一辔落发，然后怯生生地朝他伸出手。
师英曜瞳孔颤了颤，然后，轻轻地握住了那只冰凉的小手。
导演终于喊cut！
梁明希原本的一腔怒火，却在喊cut的那一刻，随风飘散了。
她打量着不远处的师英曜，忽然想起十三四岁时，她带着一个男孩子去坐新干线。
男孩问她，“你知不知道法善寺小巷怎么走？”
明希画了半天地图，男孩也没看懂，她只好说，“你跟我来吧。”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男孩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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