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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术藏


闲看庭间花开落,漫随天外云卷舒。

        浑浑噩噩生作死,堕云雾里心智迷。

        怅然嘘唏,只道凡尘,忘机多隐!

        此方时节正属深秋,无数深林古木都已落尽叶子,百花凋零,唯有秋菊仍在盛开。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上,零星几株歪脖子树点缀其中,令这深秋更显萧瑟了些。

        此时乃是正午,多行踩踏而成的土路上,行人颇多,但都一副急匆匆赶路模样,时刻关注周围环境,神色甚为紧张,稍有半点风吹草动,便心神俱惊,气消胆夺,仿佛身后,周围有着什么洪荒野兽一般。但其中亦有不少从他处转来的无知者,自然对这一反常态的地方少了分敬畏,虽有好奇,但也只是晃晃悠悠走着,仿佛赏峦观景一般,极为悠闲。于其中,尤以怪异二人组合为甚!

        这二人,一者是身着破旧不堪道袍的瘦肖老者,手持木杖,其上挂着一面破旧锦缎所制作的锦旗,书着“上天入地穷尽碧落,知天算地看尽人生。”两句偈语,而下角一处却用似金非金的细丝绣着“张半仙”三个顶大的古字。另一者是葛布灰衣的小童,背着细竹编织的背篓,亦步亦趋跟在老人身后,面色潮红,汗如雨下,着实累得紧,只是这小童眉清目秀,皮肤光滑洁白,倒是不像男子,反而更似女扮男装的青葱少女。

        行人对这奇怪的二人组合颇为好奇,但此时此地,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唯有尽快走出这一片枯草茂盛的野地。

        “爷爷,歇息会儿吧!”声音这般空灵,却也显得如此无力,接着,这小童便不待老人回答,一屁股坐在路旁的枯草上,再也不肯爬起来,任这老者如何催促。

        “你这惫赖小子!我老人家都还没感到累,你倒先坐下了!”吹起胡子,瞪着双眼,老人一脸嗔怒,“还不赶紧起来!如果天黑我们还走不出这原野,我们就只能借宿这荒郊野外啦!”

        心中暗骂一声“该死的臭老头!”脸上却堆出讨好的笑容,“可是爷爷,我真得很累呀!实在是爬不起来了!”忽的眼睛骨碌一转,脸上依旧嬉笑着,向着老者建议道:“要不然爷爷你背起这竹篓,帮我分担些重量,我就起来?!”

        “什么?!”一声刺耳的怒吼,令小童不禁捂住双耳,老人脸色潮红,“天杀的小混蛋!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回来,可不是让你来白吃闲饭充当累赘的!还不赶快起来!非要我动粗不成?!”

        喘了口气,恢复些许体力,见小童如此不情愿却依旧按照自己的吩咐站起身来,老人脸色好看了不少,转过身朝前走去,嘴里依旧嘟哝道:“现在胆子肥了,居然还敢过来埋汰我!”

        “臭老头,坏老头,每天只会这样挤兑我!还把所有的行李都让我背着!自己却在一旁逍遥快活,什么也不干!哼!早晚有一天我也要他体会一下什么叫痛苦!”小童心中愤愤不平,不断暗骂诅咒着,但也抹去额间汗水,收整好包裹,急忙跟上老人步伐。

        日已渐将倾斜,烟云也被余晖晕红,阵阵寒意不断从远处侵袭,令人更体会这秋意的泠冷冰凉,不禁生出思乡的情绪来。

        眼前这土路,荒草丛生,枯木寥落,着实令人心中悲苦,思绪重重。逐渐,这路上行人越发稀少,不消片刻便皆消失无踪,空荡荡的只有这爷俩还在慢悠悠走在路上。

        冷风吹过,卷起暂歇小童满头被汗水浸湿的发梢,阵阵寒意不断从露外的雪白脖颈而钻入内里,一阵寒战,逐渐失了热气,只留冷寒袭身。

        身在前方的老者虽心有所感,却不曾回头,只是一味增加速度,迫使身后小童继续跟上。

        只见小童那身着的葛布衣衫逐渐被汗水湿透,但热气却不断从身体内部勃发而出,抵消这寒意,更为小童增添些许气力,使其能够跟上老人的步伐,只是这黏糊糊的感觉着实让这生**干净的小童不舒服,但迫于老人的压迫,不得不将其忍下,但心中却越发对老人生出不满来,但也从未想过抛弃老人,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这种波及己身的救命之恩!

        自然,小童也曾问过老人,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却只听老人埋怨自己当日为何脑袋抽风,救了一个吃白食又经常惹他生气的祸害来!满嘴胡言,尽是敷衍,但小童还是能够从中读出点点东西,只是这份感觉却是如此模糊,深藏在老人心底,小童不曾读懂,也许以后也不会。

        终于,小童筋疲力尽,将背篓扔下一旁,一屁股坐在枯黄坚硬的草地上,仰面躺下,剧烈喘息,实在无法再站起。

        一直走在前方的老者忽的停下步伐,转过身,缓缓向着小童走来,似乎知晓其真得已经耗费所有气力,并未像之前那般,硬是逼着小童起身。只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却依旧故作紧绷着,作严肃状,但早已摸透老人这种别扭性格的小童却清晰感觉到老人对自己的关心,无论是那不可忘却的救命之恩,还是这段时间暗处的无微照顾,皆令小童从心底认可了他,当然,如果不是这张一直摆着架子,如同茅坑一般臭的皱纹脸,还有那尖酸刻薄却又常常直指核心的刀子嘴,小童还是很愿意在他面前服个软,好好叫声爷爷的。奈何,这小童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从小娇生惯养,被人如此宠坏,自然和老人这般模样不对付,时常拌嘴,互相揭短,却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愿离开谁,当然,该服软的时候,这小童也从不含糊,时机拿捏的极准,仿佛这脸皮不是他的一般。

        只见老人伸手入一旁的背篓中,掏掏捡捡,终于从一堆杂物之中掏出一张棱棱正正黄纸来,又取了狼毫细笔,沾了点口水,溶那浓黑之烟墨,于黄纸之上歪歪扭扭写了一词真言,只听其轻声道:“天地太元,自然为我。氤氲澄澈,秽浊不染。”声甫落,便见老者将手中黄纸符咒急往小童胸膛按下,顿时便见点点青朦之光从那符箓之中逸散而出,逐渐形成光茧将小童整个包裹。待明蒙光华如烟散去,小童顿时洁如一新,无论是被汗水泥污所弄脏的葛布衣物,还是整个被汗臭污垢所笼罩的身体,都仿佛新生一般,洁净如斯!若非小童脸色通红,依旧喘息似牛,根本看不出这小童是经过怎么一番剧烈运动!

        缓缓从枯草地上爬起,虽然身体衣物都被清洁如新,但消耗的体力却是真真在在!浑身发软,肌肉无力,双腿更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那个···爷爷!”小童伸出双手紧紧抓住老者破旧的袖摆,嬉笑着脸,讨好地看着老者双眼,“爷爷,你有没有那种‘嗖嗖’的一声就能够恢复体力的符咒?!有的话,快给你孙女来一张!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绝不再和你顶嘴!”

        闻言,老者嘴角却是一抽,布满皱纹的脸颊不由一紧,不仅仅因为这小童脸皮甚厚,更是因为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女子,从来说话不算话,今日若是被其讨得好处去,明日也必定将今日承诺忘得一干二净!白白浪费自己几张珍贵符咒!更何况,体力由肉体自生,并非无中生有虚无之物,焉能用外物强行凝聚,若真得如此做,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又怎能承受这种虚耗!不过,使天地元气洗涤肉身,加速其恢复进度并徐徐增强之,这倒是可行,但这种符箓所耗甚巨,凭老者这枯败,将近腐朽,又被天地之力所封锁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几次这等消耗。

        小童见老者不言,虽眼睛睁得极大,但并未如以往一般肆意发泄怒火,心中一动,暗道有戏,于是表情便更加恭顺,其中更透露点点委屈和忧伤,仿佛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察言观色,这小童情绪掌控得极好,显然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断央求老者,却在言语深处透着一份淡淡的威胁,“爷爷!我现在累得快要死啦,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实在是走不动了!如果爷爷你不帮我恢复些体力,今天晚上我们就真得只能露宿荒野了。要是遇到什么狼啊,熊啊,大虫啊,就凭我们两个老弱稚幼,怎么能活下去?!一个不小心就得魂断他乡,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听得小童这般言语,老人心中不由怒火大起,但却不同于往昔:在小童话还不曾说完便发起怒来。此次只因实在气得紧了,一时间憋得老脸通红,忘记了出口骂人,而这也正好造成了小童的误会。待小童真正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爷爷!不要这般小气好不好?!要知道这么多行李一直都是我在背,你可是······”

        话不曾说完,便被老人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直疼得小童蹲下捂住脑袋不断哀嚎着,眼眶之中堆着泪珠,心中更是暗骂:“该死的臭老头!嘶···嘶······哎呦!好疼!!···真是该死···这老头今日怎么这么反常,害我白白吃了这么大的亏!哎呦···哎呦!好疼!!”

        老者动手之后,看着小童蹲在地面之上不断揉着脑壳,在触碰到被敲出来的大包之时,不断说疼,老人心中的怒火登时泄尽,恢复了些许平静,也意识到如今天色将晚,放眼四顾又不曾有旅店驿站,小童之言虽有讨取好处之意,但也并非不对。此时,怕也正需要恢复其体力,否则,孤身二人在这荒郊野外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但那种符箓先需画阵聚灵,否则凭现在的身体根本难以支撑,可是,画阵聚灵又将耗费许多珍贵材料和时间。现在开始为小童恢复体力,还不如自己来背这行李,让小童在一旁边走边恢复体力。

        一想到自己来背这行李,老人心中便如鲠在喉,极是不愿。倒不是这些行李有多重,只是自己不能开这先河,一旦开了此例,这极为精明的小童便会蹬鼻子上眼,以后定会不断挑战自己底线!因此,就算今夜露宿在此荒野,也绝不能让这家伙骑到自己脖子上,否则,这张老脸往哪搁!一想到如此,老人心中便已下定决心。

        正待老人欲从那堆行李之中取出符纸,刻画一些驱赶小虫野兽的符箓之时,忽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天色,只见远边太阳将落未落,红霞漫天,烟云缥缈,一片苍凉寥廓景象,“大概还有两刻钟便到戌时,如今已入深秋,按照旧历,该是九月十四日。”心中一念,左手便已动,以六宫之法,拇指落在“留连”之位。“‘五行为水,世事延缠,暗昧不明。’当有祸事临身,但此祸只为小劫,两刻钟后便会入得‘速喜’,其五行属火,时机成此。则必有他人敉平此祸,无需我解如是。”

        心思碾转,不过少许片刻,老者便已回神,只听周围一阵响动,不似野兽捕食那种悄寂,而是夹杂嬉笑怒骂的吵闹声,扭头一看,只见前方大路上来了一堆人马,接近二十余人左右,穿着混乱,搭配不当,仿佛七拼八凑一般,腰间背上更是挂着斑驳锈迹的大刀,弓箭羽镞,或是一些农用的柴刀,只是这些器具此时皆沾了殷红,有些更是褐红到发黑的地步,显然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好人,非奸即盗,手上兴许还添不少冤魂!

        见此,老人不禁皱紧眉头,身形也似乎更挺拔了些。

        至于小童,则有些害怕的躲在老人身后,并紧紧抓住其衣袖,丝毫不敢放开,手心更不断溢出冷汗。

        感受到身后小童的紧张与害怕,老人不禁一笑,轻柔将之安抚了些,便凝神盯着这些快速奔跑来,逐渐逼近的一群恶人。神色平静,泰然自若,只是为防意外,藏于袖中的左手轻捏一张将放光华的符箓。

        “大哥!是个糟老头和他孙子。”二十余大汉紧紧将老者和小童包围,却并未拿出什么武器。只见一长相粗犷脸上有疤,且极为凶恶的大汉对着身后逐渐走来的一人恭敬说道,“看他们衣服破旧,洗得浆白,恐怕没什么油水。”

        “是吗。”一声轻笑,从一旁传来,只见一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欺近上前,“说不定他们听过我等大名,故意穿成这等褴褛破败模样,好蒙蔽大哥双眼!要我说,宁错杀,也不可放过!就算没捞到什么油水,但兄弟们都还没过完见血的瘾,就这样放过这爷俩,不是太过浪费了吗?!”声音明明厚重,能给予人安全感,吐出的话语竟是如此恶毒,令人心寒!“更何况,我看着小子,皮白柔嫩,唇红齿白,妈(禁语)的,竟是比窑(禁语)子里那些娘(禁语)们还要漂亮,怎能不给兄弟们先爽(禁语)一爽?!”

        “就是,就是!······”周围一片乱哄哄,却皆附和着这说话的男子,不断用猥(禁语)琐,邪恶的目光在小童身上扫视,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若不是他们大哥还不曾说话,只怕这些色中恶狼早已忍不住上来剥去这小童的衣物了。

        听见这般邪恶言语,小童不禁害怕得将脑袋埋进老人怀中,瑟瑟发抖。反观老人,虽眉头皱得更深,胸中怒火更甚,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这说话的中年人。其面目普通,穿着倒是得体,而且那胡须也被其整理的整齐,根本不似杀人放火的强盗,反而更似教书先生多些!只可惜,那眼神凶戾,虽极为遮掩,城府也深,但却还是不由散发出嗜人冷意,观其言行,在于煽动众人情绪,努力加深影响,不择手段上位,终究是一能够嗜主的恶鬼!不过,其印堂终究太窄,命里太浅,此时又黑色密布,隐有红光闪烁,不过一时半刻,必定魂断归途!

        “都安静!”一声怒喝,却是声若洪钟,虎鸣雷音,震得众人双耳发蒙,显然内家修法已经修到极深的地步,虽不曾踏入仙魔之途,但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匹敌!

        观其面貌,横肉虬须,虽也显露凶气,但却少了分恶毒,“难怪这等能反噬其主的邪人也不敢大有动作,原来上有恶主震慑!”

        在这伙强盗安静一瞬,老人缓步上前,对着这强盗首领恭敬言道:“这位大王,小老儿本是这江湖混迹的算子,颠沛流离多年,却也没挣得什么钱财,反而落得身心俱疲,妻亡子故。如今我已垂垂老矣,再也无力于这江湖奔波,是故,我只希望能和孙子一起回到故乡,好让此残身能够落叶归根,孙儿也不至于无人照料!”说着,老人剧烈咳嗽几声,面色潮红,许久方才淡下,“大王,我与孙儿全部家当都在这背篓里,如若不嫌弃都请拿去吧,我只恳求大王能够饶我与孙儿一命,好让我们能够回到故乡。”说着便老泪纵横,着实逼真得紧!连一直恐惧害怕的小童也受其感染,定不下了心神,直扑在老人怀里痛哭。

        见其爷俩如此可怜,身为强盗的众人虽大多仍在哄笑,但亦有几人生了几许同情,大概也是背井离乡,感同身受吧。

        “大哥!”只见一人上前,竟是之前那脸上有刀疤的壮汉,“这爷俩着实可怜,大哥,你就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吧。”

        然而,不待这强盗首领发话,那在一旁的中年人便疾步上前:“不可,大哥!这糟老头胡扯八道,所言肯定有假,你不要被他一面之词蒙蔽呀,大哥!······更何况,这小兔子,是兄弟们好不容易才遇到的礼物,怎么能这样就放过,这···这不是伤了兄弟们的心吗!”

        “是啊!大哥!不能被这贼老头欺骗蒙蔽,不能伤了兄弟间的感情啊······”众人附和,却是在中年人的煽动下逐渐形成了对这首领的逼迫。这种情况,着实令这掌权之人心中不爽,但中年人所说也并无过错,看起来确实是为兄弟们着想,因此,即使心中有刺,但也不会因此迁怒,于众兄弟面前做了他。可就这般屈服于众,自己的权威何在?!是故心中犹豫,一时难以抉择。

        正当那刀疤之人欲再行劝解之时,只见那恸哭的老者缓缓站起,对着强盗首领施了一礼,道:“我知晓此次我爷俩在劫难逃,不敢妄求大王违背兄弟情谊而放我爷俩一马,不过我欲献上一大礼,只求大王能够放我这孙儿一条性命!”

        闻言,强盗首领心中一动,暗道这糟老头极为上道,给了自己台阶下,不至于自己在众兄弟面前落下面子!虽不知这大礼是真是假,但应他之言,放一介小童又有何难?!

        “好!”强盗首领颔首大笑,胡须乱颤,道,“只要你这份大礼是真,放你孙儿又有何不可?!”

        “大哥!不可!若他真有诚意,又怎会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不是有意欺瞒吗,大哥,你······”

        “吾意已决!‘白屠手’不要再说了!”声音渐冷,凶意逐凝。

        见状,这中年人不得不按下言语,只是心中则更恨,不仅仅是这一直压在他头上的首领,还有这该死的糟老头,平白破了这一局,反而让自己落得里外不是!

        “说吧,是何大礼,如果有假,你这白嫩孙儿定将死无葬身之地!”虎目凶光,恶意深深。

        “是!大王!”老者整了整衣襟,恭声道,“大王,我之前说过,我和孙儿是要走这条路回故乡落叶生根的。在走上这条路之前,我曾经过那边的‘客来旅店’,给一个正准备启程上路的大商户算了命,说他‘此路通畅,无有阻碍’。就算他们需要准备太多东西,想必现在,也快要到这里了吧。”

        “当真!”强盗首领呼吸渐将有些急促,双眼冒光,恨不得立刻就过去抢杀一番,“没有骗我?!”

        “小老儿不敢欺蒙大王。”老人缓缓摇了摇头,极为真诚道,“我现在爷俩的性命尽掌握于大王你手,我又怎敢信口开河?!不过,那商人手下护卫挺多,大王还需小心。”

        “哈哈哈······”一阵大笑,只见强盗首领转身对着众亟不可待的强盗说道,“兄弟们,这老头儿竟然不信你家大哥的本事!”忽地眼神一冷,“那些怂包,就算再多几个,老子也不怕!”

        “就是!就是!”众人哄笑,不断附和着。

        “大哥!干吧!这次是个大肥牛,只要干了这票,我们以后都可以吃香喝辣,一辈子都不用愁啦!”

        “没错!大哥!干吧!”

        “好!”

        只见强盗首领手一扬,二十余人便立即四作分散,隐身于长长的枯草之下,不见丝毫痕迹,显然这种事早已经驾轻就熟,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了。

        至于老人和那小童,则和那强盗首领以及“白屠手”一起躲在不远处,只待那“肥牛”出现。

        不过一刻钟之后,路上逐渐响起了马蹄声,以及车轮的轱辘声。

        抬头瞧去,只见一对车列浩浩荡荡从远处进发而来。正有歌曰:

        轻声喝骏马,侍者驾辇车。

        刀光烁烁寒,护卫冷如霜。

        铃铛声远去,丝绸舞绉纱。

        淡雅青烟散,寂静黄昏晚。

        正值那车列即将入这伙强盗的包围之时,忽见那老者夹起身边小童,急忙向着车列奔跑而去,其速度之快,其事之突然,着实令这一伙强盗措手不及!边跑,口中还大喊道:“救命啊!强盗杀人啦!”

        锵得一声,众多冷冷寒刀被拔出,直指眼前这因快速穿越草地而狼狈不堪的爷俩。

        只听一侍卫冷声道:“不准再靠近!你们是谁?!为何拦路?!”

        然而,不待老人回答,便见一道破风声直指老人后背刺来,却被不慎跌倒在地的老人恰好闪过。定睛看去,原来那破风声中竟是一离铉之箭镞,在擦过老人头顶之后,直向车队之中飞射而去。

        寒刀拔出,冷光闪过,又是锋刃入鞘之音,登时那冷冽摄人之箭镞被一分为二,无力跌落地面。

        “是谁?!不要藏头藏尾,快给我滚出来!”疑问既出,便听再次爬起来奔向车队的老人急道:“是此地强盗!他们想偷袭你们!”随着老者话音落下,便见数道箭影从草丛之中激射而出,直取这位护卫长而来。

        “哼!”一声冷哼后,便听几声碰撞之铿锵之声,那数道激射而来的箭影即刻随声而落,“雕虫小技,焉可拿出来卖弄!”

        被这该死的糟老头坏了好事,一众强盗偷袭难成,以往狩猎偷袭之经验,此时却成了掣肘,不得已之下只得从草丛爬出,跟在首领身后,以正面冲向这些护卫。

        “杀!!!”一声怒喝,如同晴天之怒雷,于天地轰然骤响,只见那强盗首领手持鬼头刀,一马当先,如同恶虎一般直扑向一众下马坚守的护卫!

        其来势凶猛雄浑,更添摄人霸道,杀气腾腾幽朔,寒芒惊泣鬼神。若是被其冲破防阵,只怕众人会死伤惨重!护卫长眉头一皱,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好气势,双手紧握泠泠横刀,立于胸前。气沉于丹田,重心微垂,猛然朝前一踏,力达刀刃而使刀斜以上劈,荡开下斩之锋芒而欺步进前,举刀过顶,力贯其中,猛然向下怒斩,却在半途倏尔变招,骤然进步前刺,转而撩开对方刀势,斜斜矣左下劈去!

        血光乍现,只见一片殷红似雨,一道巨大伤口横贯那强盗首领右胸前腹。

        连连后退数步,强盗首领方才从惊惧之中恢复半点心神,伸出左手摸了摸那深可见骨的伤势,不禁暗道此次碰到硬茬,踢到铁板,心中不由更恨那坏事的糟老头,“风紧!扯呼!”

        一声喊,这强盗首领便欲即刻撤退,抽身而去,丝毫不顾那些陷于困杀之境的乌合之众!

        然而,在其转身亟欲逃离之时,却不见脚下土路忽陷一大坑,身形不稳,骤然跌倒于地。在其还未爬起,思绪依旧陷入为何脚下会突然出现大坑时刻,便被后方急速赶来的护卫长砍下脑袋。至此,这护卫长方才定睛凝视这强盗首领深陷坑中的右脚,不禁皱紧眉头,心有疑惑。但此时毕竟不是深究之刻,砍翻这些贼人要紧。

        一哄而散的众强盗,丢盔卸甲,哭爹喊娘,恨不得自己长了三条腿!生怕自己逃慢一步,便被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砍翻。

        于其之中,又以白屠手逃得最早,也逃得最快。在其发现首领竟不是那名护卫的一招之敌时,白屠手便已准备逃离,此时更是远远把众人甩下。

        至于那名脸上有刀疤的粗犷大汉,胸膛被砍了一刀,此时正瘫倒在地,奄奄一息中等待就死。

        看着满地的断臂残肢,护卫长眉头一皱,心中不喜这般场景。扭过头,对着身边护卫道:“楚江川,兄弟们伤亡如何?!”

        “大哥,并无伤亡。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我们对手。”言语之中,颇多自豪。

        “嗯?!”护卫长心中更疑,但知晓此战并无伤亡,到也心安,“那就好。”

        正当护卫长准备向商队主人报告此间战果以及伤亡情况之时,忽听一旁一阵吵闹,不禁疑惑走近。

        “吵吵闹闹,怎么回事?!”言语冷淡,不怒自威,显然是长居高位。

        “大哥,是这老头儿故意碍事,不准我们杀这脸上有刀疤的强盗。”心中愤愤不平,故言语上也不曾有丝毫敬意。

        “为什么?”冷冽目光直向老者射来,却丝毫不能惊动老者心绪。

        “此人心地不坏,之前我与孙儿被那伙强盗包围之时,也正是此人从中斡旋,我爷俩方才有机会活下来。”老者抚了抚杂乱的胡须,接着道,“更何况,要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提前通报你们此处有埋伏,恐怕此时你们不死也伤!”

        众人怒而发笑,辱骂之声不绝而耳,但老者却依如之前那般沉着冷静,处之泰然,仿佛这些难听的话不是说他一般。这等心性不由令护卫长高看几分,又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怪异之处,愈发觉得此人不凡。

        “我可以不杀他。”出乎意料之语令众护卫不由一惊,更令老者越发欣赏此人。

        “大哥!”“大哥!”······

        众人焦急,欲要再劝却被护卫长按下,“众兄弟无需多言,这老者的确于我等有恩,吾等不可不报。”接着又转身对着老人道,“虽然我们这次可以饶过此人性命,但他日,此人若是再行不轨,伤人性命,就别怪我等刀下无情!”

        “可以。”老人轻笑,转身处理刀疤盗贼胸膛上的伤口,背对着护卫长,忽道,“沿途多梦,秋水未寒,还望护卫长且行且珍惜。”一句谜题,道尽人世无奈。

        闻言,护卫长骤然一怔,默然不语。

        不说此处,但说那逃得一命的白屠手,生怕那些护卫会追击而来,故而走小路而逃回强盗集聚的老巢,欲图将多年的积累纳为己有,却在半途偶遇有同样想法的“同伴”,贪念一起,杀意肆生,却不幸为其反扑而死,当真可叹,可恨!

        “林兄弟,强盗处理得如何?”心中微有恐惧,但此时已然恢复些许平静。

        “强盗已经被打退,金老板无需担心。”虽在言强盗一事,但林护卫长心思却不在此处,面对金老板的询问,多是敷衍了事。

        “真的?!那他们还会不会再来?!”虽心知林护卫长在敷衍自己,但金老板还是忍不住再行询问,却被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楚江川截了话头。

        “当然不会再来!连他们首领都被大哥一刀砍了,怎么可能会再来!”言到此处,语气微扬,显然是极为自豪自家大哥的实力。

        闻言,只见那金老板长舒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又转头对着林护卫长道,“辛苦你了,林兄弟!呼!此后路途还需兄弟你多加照应,只要护我安全到达武川,我必不亏待你们兄弟!”

        “金老板,请放心,我既已接受此任务,就算林昊身死魂葬,也定会将之完成!”心神暂定,林昊斩钉截铁的说道。

        “有林兄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现在天色已晚,金老板,我打算在前方的枯树下暂歇休整,明日卯时再行出发。”

        “一切听林兄弟安排。”言罢,便再次钻进马车之内,抖下车帘,直到那二人走远方才轻声一叹,“如今世道混乱,连走在大道上都会遇到强盗,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红日早已落下天际,天空也由赤红变得昏暗,冷风习习。在这枯树下,众人拴好骏马,安置马车,也点燃篝火,显然是打算在此暂歇。

        而后方不远处,一老者牵着一匹黑色骏马,领着一纤细小童缓缓赶来。其马背上驮着一重伤的粗犷汉子,胸口缠满布条,奄奄一息模样,但比之之前气若游丝要好上些许,显然这老者手上的确有几分本事。

        坐在林昊身边吃着熟食干粮的楚江川,一看到那讨人厌的糟老头,便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那匹黑色骏马还是自己所钟之物!没想到竟被这臭老头强行从林昊手中夺了过去!

        “林大哥,你为什么要对那糟老头这般礼遇?!那老头明明就是个江湖骗子,被我们救了,不思报恩不说,还要强行反过来说对我们有恩,阻止我们杀那恶贯满盈的强盗,还抢了你的爱马!”楚江川紧握刀柄,愤愤难平,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可恶!”

        “江川,不可这般无理。”只见林护卫长伸出左手按住楚江川肩膀。

        “大哥!”楚江川神情激动,更是不解林昊为何会一反常态,处处维护那倚老卖老的江湖骗子,仿佛中邪了一般!想到此处,心中不由焦急,直欲再说些什么让林昊清醒过来,却话还未出口,便被林昊阻下。

        “江川,你可还记得那名老者最后对我所说的话。”

        “记得,好像是‘沿途多梦,秋水未寒’这一句。”楚江川深思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怎么了林大哥?难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怕是宁儿思劳成疾。”语音颤抖,虽极力掩盖,却仍止不住内心的动摇,“我离家之时,宁儿便已身染风寒,此次我又许久未有音信,只怕······”

        “大嫂?!绝不可能!!”楚江川一脸不信,忽又想到大哥如此模样,皆是拜那糟老头疯言疯语所赐,顿时怒不可竭,拔刀直欲找那老者算算旧账新账!

        “江川!”林昊急欲站起拦下楚江川,还未说话,便被楚江川拿话堵住。

        “大哥,我知晓你担心大嫂,但关心则乱!那疯老头明明不曾见过大嫂,又怎会知晓大嫂的情况?!大哥,清醒一些,不要被那糟老头的疯言乱语蒙蔽了心智!”言语关切,却更添怒火。

        “这······”神情一顿,脸色较缓,显然是被楚江川一席话拨开了云雾,理顺了心思。

        “我们一齐去找他,非要让他道个清楚:为何要这样说?!”楚江川拉住林昊手腕,便急急向着老者所在之处奔去,“若他没有个好理由,我手中这刀,可不认人!”

        老人扶着刀疤汉子从马背上下了地,使其靠着放在一旁的背篓,笑道:“呼延豹,老人家我救了你一命,那是因为你心地还算不错,尚能悔改。伤好以后,莫要再行恶事。”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我以后再也不当强盗了。”呼延豹亟欲起身行礼,却因伤势而痛呼一声,便再次倒在背篓上,差点将之压坏。

        “喂!臭豹子,不要乱动,要是你敢把这背篓给弄坏喽!姑奶奶我非打断你第三条腿,让你从此成为母豹子!”小童急忙上前查看了一番背篓,见之并未有什么损伤,方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背篓里存放着自己难以舍弃的过往,若是就这样被这大汉压坏,这小童非暴怒伤人不可。

        “变成母豹子”这一句着实令刀疤大汉下身一寒,忍不住把上身挺直了些,生怕自己稍一用力便压坏了背篓!同样,这一句话也令一旁的老者尴尬不已,捏着下巴的手不由扯下几缕发白的胡须。

        此时,忽见不远处来了两人,正是这群护卫的首领,以及一直待在其身边的护卫楚江川。

        虽然夜色渐将朦胧,但借助这将黑未黑的依稀光亮,还是能够看清走在前方的那名护卫满脸的愤怒,应是兴师问罪而来。

        “喂!臭老头!”语气极冲,显然心有定义,早把这老者看做偷摸拐骗的江湖恶人,自然也不会有好语气。

        “王(禁语)八崽,你叫谁臭老头?!”老者还不曾搭话,便被身边那正处气头上的小童给截了去,“怎么恁得没有家教,难道你爹妈都死绝了不成?!”

        “你!”眼睛一睁,怒火填胸,直欲拔刀便砍,却被身旁的林昊护卫长生生按下,“大哥?!”

        “怎么可以对小孩子下此杀心!楚江川,你当真令我失望!!”林护卫长登时一怒,震开楚江川握刀的手,将出鞘的刀按回刀鞘之内,“回去!”

        “大哥!”

        “我说回去!!”横眉瞠目,声音之中更藏几分怒火,直令篝火旁众人好奇瞧来。

        深深吸入一口气,但楚江川仍旧忍不下怒火,转身便走。

        “抱歉,我兄弟给你添了麻烦,但他也是为了我着想,若有任何诘责,全数发在我身上便可。”言辞恳切,倒也是个铮铮汉子,令这本来很不爽的小童顿时失了几分怒意,增了不少好感。

        “算了,你又不是那臭小子,责难你,倒显得本大爷没什么度量。”言罢,便不再理他,从背篓里掏掏捡捡,好不容易掏出些干粮,却也干硬的紧,着实难以下咽。

        “你比我想象之中来得要早一些。”只见老者席地而坐,伸出右手示意林护卫长坐下。

        “老丈知晓我会过来?!”林护卫长端正坐下,不显随意,倒显得十分刻板。言辞之中颇多疑惑和不解。

        只听老者一阵轻笑,“之前我对你说了那番话,你若不过来,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真得愚昧了。”

        闻言,林护卫长不由暗松一口气,“我还以为老丈你能够预见未来。”

        “预见未来。呵······”老者摇头一笑,“天道晦涩,世事难明,我一介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能预见未来?!”

        听之,林护卫心中更疑,忍不住出口询问道:“那‘沿途多梦,秋水未寒’又作何解?!”

        “之前‘客来旅店’之时,我便见你眉宇多愁思,精神不再,时常神游外物,定是担忧家中亲人!而能令你如此挂碍,连吃饭心思都没有的,非母即妻,亦或子女至亲。”老人一叹,不知是叹这世间无奈,还未为这生命无常而叹,“再观你命宫悬针,鼻有伤纹,乃是青年丧妻之面相。初见时刻,你命宫悬针未深,伤纹也刚将初显,想必,你离家之时,你之妻子定也是刚染病症。但是,不过几日不见,悬针更甚,伤纹难愈,定是望穿秋水,难得音讯而导致你妻子病情加重,由此我才定你会有丧偶之痛。”

        老者此番话语登如晴天霹雳,林护卫长脑袋一片空白,好久方才回过半缕意识,但脸色惨白似雪,好似生了一场大病,只见他跪伏在地,声音颤抖:“我离家之时,宁儿刚好染了风寒,如若这是真的,求老丈救我妻子一命!他日,有需要我林昊之时,林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所幸如今天色已黑,又未生篝火,否则林昊这般模样,定会使一众护卫怒而拔刀。

        老者起身上前扶起林护卫长,苦笑道:“我非神人,又怎么救你妻子于水火?你还是太高看我了。”

        “老丈!”林护卫长一声哀求,欲再跪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老者气力大如虎豹,远不是这副苍老模样可以评定!

        “你不必如此。”

        可林护卫长却执意跪下,老者难以劝解。

        “罢了,你与我有缘,我便再帮你一次,但成与不成,便要看你是否能够把握时间了。”言罢,只见老者伸出右手朝着林护卫长示意了一番。

        可林护卫虽痴情,也不是个呆板之人,但老者之意太过模糊,让人根本无从理解,林昊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老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只要伸出手掌就能救我妻子?!”

        “废言!”老者登时一怒,“我为你泄露天机,你自然要出钱财弥补!我伸出右手,你自是把钱财奉上,这等套路都不懂,你真是朽木一根,咸鱼一条!”

        “这!”林护卫长一脸懵(禁语)逼,先前心中那份智者形象登时如泰山崩塌,碎得一干二净,碎得点滴不剩,但心中担忧自己妻子,老者之前所言也十分精准,由不得自己不信!“不知老丈要多少?”

        “十两。”

        “十两?!!”此声惊呼并非出自林护卫长,而是出自一旁躺在地上静听二人谈话的呼延豹!他虽做强盗已有几年,但所有积蓄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余两,他只是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比做强盗还来钱快的行业存在!

        听此惊呼,老者眉头一皱,脸皮一抖,窜步上前,直在呼延豹脑袋上敲了个大包,疼得他赶忙闭了嘴。

        “老丈,你确定是十两?!”林昊看着老者点头,不禁有些犹豫道,“可我现在身边没有这么多银两······罢了!”只见林昊从怀中掏出一木盒,以木兰细木所制,淡雅清香。

        将之打开,只见一浑圆洁白的珍珠静躺盒中。

        “这颗珍珠是此行商货的主人所赠,虽不入品级,但却也逾过十两。”只见林昊一脸肉疼,却也不得不将之双手奉上,“请救我妻子一命!林昊必感激涕零,永生不忘!”

        在林昊将这珍珠取出之时,老者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一见其将之奉上,便迫不及待的塞进怀里。这番猴(禁语)急贪婪模样,着实令林昊心中怀疑更甚,但还是被欲救妻子的想法压下。

        “这是‘驱寒符’,这是‘神行符’。”只见老者从背篓之中掏出两张棱正符纸,又使狼毫细笔沾了烟墨画了两张截然不同的符箓,“把这‘驱寒符’按在你妻子胸口,再滴入几滴你自己的热血就够了。”老者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驱寒”符咒交到林昊手中,“至于这‘神行符’······”顿见老者拈起符箓急朝林昊肚脐处按下,口诵真言,“太一玄真,炁纳上元。祛云掣电,掷火流星。”

        顿见清濛光芒从符箓之中逸散而出,逐渐渗透进入林昊双腿。

        “此乃御风而行,泠然善化!不过,其上所缠绕的灵力不足,只有三个时辰的效果,如果你不能在三个时辰之内赶回去,你也只能另行他法了。”

        感受着脚下轻盈,当真如身化秋风,林昊心中对老者的最后一丝疑虑顿时消失无踪,就算老者如此贪财,在他眼中也变成了具有高人风范罢了,“老丈,为什么你不再画张‘神行符’给我?!如此的话,就算这张符箓失效,我也能够及时赶回去。”

        “画符难道就这么简单,难道就不需要消耗体力吗?!”老者胡子一吹,眼睛一瞪,“再说,御风而行,一日可行千里,你家离这里又不是万里之遥,就算一趟来回也大有余地,何必白白浪费我一张珍贵符咒!”

        “可是······”

        “没有可是!老丈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老者扭开头去,闭目不再理会。

        “我那珍珠的价值可远远超过十两银子。”林昊却是不肯就此放弃,交谈至今,老者的性情他也已知晓一二,“我打算先去向金老板借一些银子,我要换回我那颗珍珠。”

        “该死!”看着作势要走的护卫长,老者心中不由暗骂一声,但最终还是服了软,草草画了张“神行符”,扔给护卫长,“快滚,别让老夫再看见你!”

        “多谢老丈,此番恩德,我林昊没齿难忘!”护卫长一拜长揖,真诚道,“待我回家归来,定要与老丈畅饮一番。”言罢,便化风而去。

        “爷爷,‘神行符’······”小童上前,轻轻为老者捶着肩膀,讨好声中更添一脸期待。

        “没门!”面露享(禁语)受,却死活不松口。

        “该死的臭老头!这么小气!”知晓老者心性,明白其这样说便一定不会给自己“神行符”,小童脸色顿然一变,狠狠揪住他的几根胡须,拔了几根下来,便转身就跑,直疼得老者倒抽一口气。

        “小混蛋,有种你便别跑!我保证不打死你!哎呦!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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