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惨案

韩员外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示意揽睛退下，他这才嘻嘻笑道：“贤侄看来真是我韩某人的贵人啊，昨日一见，这李大人与贤侄如此投缘，日后，我与李大人之间，还得贤侄多多美言。”

　　高硕似乎听出了门道：“员外可是与那李大人有些业务往来？”

　　“贤侄果然聪慧，我便和贤侄实话实说了吧，最近官盐加税，私盐把控过严，三日前，我的一批货被当地官府查封，只是那送货方还算义气，一直不肯说出我的姓名来，我才能安然坐在这里，但这批私盐，价值五千两百银，都是血汗钱啊。”

　　高硕听完一愣，“我道韩员外只做文玩字画的生意，想不到也碰私盐这一块。”

　　韩员外.阴阴一笑，“贤侄真是高估我了，我这小小的家业，又如何操控的了私盐这一块大蛋糕？众所周知，私盐利益之大，无出其右，谁不想分一杯羹？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浅浅一试，却不晓得这条链子上下牵扯过多，一个环节不清，便就此着了道。”

　　民生之业，非普通人所能控制，上至官员，下至民间富豪，都唯利是图。

　　高硕想了想，有些迟疑，“韩员外，非是我不肯帮忙，只是我年纪尚幼，与李大人也只是萍水之交，冒然说出这种事，怕是令李大人心生嫌隙啊。”

　　在李安眼里，他只是一张纯净的白纸，未曾科考，未曾进入官场，无任何利益之争，是最容易打造的材料，如果自己一上门便与他扯上金钱权利的交易，怕是李安立时会对他有所反感。

　　“贤侄放心，这件事，我早已做好了打算，后日，我安排一个局，让李大人以为，这私盐一事，另有隐情，里面牵扯的人员，非是他李安的能力所能触碰的。到时候贤侄再在一旁旁敲侧击，让他心生怀疑，这些人天生多疑，但凡有一丝不妥，都不会冒然行事，拖延了时间，我再找人解决就是。”

　　高硕虽然不知这件事里，自己充当着什么角色，有可能，一个不测，自己前程尽毁，但是，纵观历史，一般触碰到私盐生意的，怕是都是那些混得风声水起的贪腐之官，他们的人脉，更是让人望尘莫及。如果一旦牵扯进来，自己就有可能接触一个更大的圈子，这也不失为是一步险棋。

　　“好吧，既然韩员外有安排，那就一切听员外指示便是。”

　　韩员外满意的点头，“既然李大人要贤侄考取功名，那贤侄就发愤图强吧，我就不打扰贤侄了。”

　　韩员外起身告辞，送他出门，高硕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无商不奸，这个老狐狸，果然每做一步，都是鬼道道。

　　自己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一只小白兔，在字画市场上怕他被人欺骗，现在看来，这种人的智商，怕是全天下的人，都别想占他一点小便宜了。

　　十年寒窗苦，只为一朝高中，这是读书人最大的梦想。

　　只是对于高硕来说，他这十年差不多已然被压缩到了只余三十天的光景，为了不给李安丢脸，也为了能让自己尽快摆脱现在的贫困生活，高硕不得不埋头苦读。

　　那流传至后世的几篇成名八股文，高硕平日里给字画造假时，早已熟读在胸，虽然他也记不起这些状元，榜眼，都是哪个年代的，但每次考试用上一篇，相信应付那些考试应该不成问题。

　　这八股文曾经风靡了几个世纪，写出的精品跨越了百年，就算是被人告发抄袭，高硕还真就不信了，这几百年的文章，还能全被人翻出来？

　　韩府的人都得了消息，谁也不曾过来打扰，无丝竹之乱耳，不闻窗外之事，他读得一时入迷，也忘了时辰，待揽晴再次走进来时，外面已然黑了下来。

　　自己在这里足足读了一天。

　　“公子也太辛苦了。”

　　揽晴见高硕终于抬头，这才快步走上前，递上手中的食盒，言语间满是心疼，“奴婢听老爷的话，不敢打扰公子读书，可不曾想公子这一读便是这许多时辰，水米不进，如何受得了？”

　　食盒中的饭菜之香拌上揽晴的温软体香，把个高硕勾引的食指大动，揽晴把饭菜摆出，却是一盘桂花扒鸡，一盘玫瑰烧肉，外加一道清炒笋尖，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高硕此时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一天未曾吃东西，肚子里早已唱起了空城计，不等揽晴全部摆出来，就抢过来要吃，不小心触碰到揽晴的手，便顺手摸了一把，揽晴羞得脸一红，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虽说高硕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但是举止的沉稳和满身的才华，却让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生爱慕。

　　这些追女套路，高硕早就轻车熟路，他不想气氛变得尴尬，佯装无意，拿起筷子来吃起食物，揽晴见高硕吃得狼吞虎咽，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听员外说，公子此番应试，几乎十拿九稳了？”

　　高硕却只是挥了挥手，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只是一场乡试而已，就算是考过了，无非是个穷酸秀才，有什么大不了的？”

　　揽晴却不这么认为，“公子才华横溢，今番乡试，只是迈出第一步，揽晴相信，公子他日一定会步步高升，位及人臣的。”

　　高硕傲然一笑，被一众小迷妹如此疯狂吹捧，是个男人都会飘飘然的好吧。

　　揽晴一边帮他收拾桌案，一边自怨自艾的叹气，“我家小姐真是命好，遇到了公子这般灵秀的人儿，以后定然也是跟随着公子，荣华富贵了。”

　　高硕心想我可没答应娶你家小姐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他受韩员外接济，总是不太好薄了人家韩员外的面子。

　　他听出揽晴话中的酸意，天下的女子，谁又没有嫉妒之心？

　　这次大胆的把手伸过去，拉过揽睛那柔弱无骨的玉手来，冲着她笑道：“若是揽睛姐姐欢喜，他日润哥我飞黄腾达之日，姐姐也可随在我的身边。”

　　揽晴羞了个大红脸，面若桃花一般，“公子莫要说笑了。”

　　“哪里是说笑，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就连二毛那个穷酸货都能成为风靡大明时期的一代枭雄，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唉，说到这儿，高硕又头疼起来，自己无端的撺掇二毛成了太监，似乎总有点过意不去。

　　揽睛见他神色暗下来，以为他又有些后悔，心中一酸，“揽晴自幼孤苦，五岁被卖到韩家为婢，从不敢奢望成家，只希望能有个容身之地，吃上一口饭，便是此生无憾了。”

　　高硕知她自卑，索性更是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柔声安慰，“姐姐不必想太多，世事无常，这世间，总是有公平的机会的。”

　　揽晴这丫头何曾与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接触，被他摸了下脸，立时整个人都酥了。俏脸红通通的，低着头道：“有公子一席话，揽晴便有了希望，今生，只愿侍奉公子左右。”

　　我擦，这古代的女子，都这么容易上钩的吗？

　　高硕可不敢轻易被她缠上身，随意哄了她几句，匆忙吃了些东西，揽晴将东西收拾了下去。

　　高硕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站在窗口透透气，远远的望见对面韩员外的书房透出来的灯光，韩员外此时正坐在窗前，昏黄的烛光在窗上印出他的身影。

　　高硕突然很想再与韩员外聊点什么，他走出房间，来到韩员外的书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笃笃笃”

　　“员外，是我。润哥。”

　　候了片刻，屋里没有人回应。

　　再回头看，韩员外的身影就在窗边，自己这么敲门，他应该听得到啊。

　　高硕又重重的敲了两下，这一次，他用力过大，门直接应手而开。

　　“不好意思，员外，我进来了。”

　　“啊。”

　　高硕直接迈步而入，当他看清员外时，却冷不丁的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韩员外此时身子斜靠在椅子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双眼怒视，早已是气绝身亡。

　　“员，员外。”

　　高硕头皮发麻，但转瞬间又冷静下来，员外上午还高高兴兴的和自己商量考取功名之事，晚上就突然间死在这儿，太离奇了。

　　他不敢靠近，身子缓缓的向后退去，同时尖着嗓子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员外出事了。”

　　很快，官府派出人来，封锁了现场。

　　这当地的捕头名唤赵建仁，是个流氓一般的人物，为人阴狠，办案手法更狠。

　　手里握着刀柄，在屋外来回转了两圈，怒视着围在一圈的众人，道：“是谁第一个发现韩员外的尸体的？”

　　高硕身材不高，此时被圈在人群里，几乎看不到他，听到有人唤，他在人群中高声来了一句，“是我。”

　　赵建仁放眼四周，居然没瞅着人。

　　“我再问一遍，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是我。”高硕大声又说了一遍，“大伙儿都让让。”分开众人，他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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