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无瓜葛

算了，今生今世，她做她的皇妃，我做我的穷苦人，再无瓜葛了。

　　“姐姐慢走，不送。”

　　眼看着李庄儿坐上轿子，消失在自己眼前，高硕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MD,你小子有没有良心，眼睁睁看着她掉落到火坑，你也不帮她一把？”

　　可是她注定了是要成为当朝皇妃，自己凭一已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韩员外乐呵呵的走进来，手里擎着一锭金子，“贤侄今天辛苦了，李家小姐临出门时，对你好一顿夸赞，这不，特意赏了一锭金子给你，以表达她的谢意。”

　　高硕把金子接了过来，心道这一世难道她转性了？记得上一世她可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主儿。

　　看来是想着嫁入豪门，以后可以荣华富贵去了？我才没那么容易让你得逞。

　　想到这儿，高硕将那金子掂了掂，道：“这金子她给的太早了，世事没有定数，这么早就下定论，她想的太美了。”

　　韩员外听闻一愣，“贤侄这话什么意思？”

　　高硕哑然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有感而发，员外，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三日后。

　　李庄儿的事情再也没什么消息，高硕以为她就这样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这样也好，此生，再无瓜葛。

　　这一日，秋雨纷飞，淅淅沥沥，良久不静。

　　高硕正在房中做画，韩员外推门而入。

　　“贤侄，好消息，好消息啊。”

　　高硕头也不抬，“能有什么好消息？”

　　一个多月以来，韩员外的好消息，一般都是于他而言，不是哪幅画卖了大价钱，就是哪幅画被哪个富豪一眼看中，所以高硕几乎无动于衷。

　　“贤侄，李小姐被皇上亲自召进宫去了，看来她入宫有望了。”

　　高硕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明明什么？”

　　高硕本来想说，我当时明明在那画上做了手脚，那画料只能保持两天，到时候就会混成一摊，这画轴报到皇上那里，早就模糊一片，怎么会被皇上看中？

　　韩员外眉开眼笑，“老夫听闻，这事说也来巧，也不知是这画送去京城的时候遇见雨水，返了潮气，还是不小心沾染了什么，居然把头部给弄花了，皇上当时审视那些画像时，本来并无什么兴趣，突然发现这画轴中有一只脸部一片模糊的，就多看了两眼，询问这画上的人是谁。”

　　韩员外搓了搓手，接道：“也是这丫头天生便是入宫的命数，当时的公公便特意解释了一番，还对那李家小姐美言几句，皇上突然就对她来了兴趣，指名道姓要她进宫去了。”

　　高硕暗暗叫苦，自己本意是想帮她一把，让她免于后宫之苦，却不料无形中却给了她一个助力。

　　历史，无论你想怎么改变，终究是要回到正轨的。

　　李庄儿此次进宫面圣，众所周知，入宫的事便十拿九稳了。眼见女儿前程已明，扬州知府李安李大人终于达到目的，当然，是不会忘了这些贵人的。

　　入秋，菊香满园。

　　知府李大人在府上召开赏菊会，邀请当地的一众名流参加，当然，高硕也成了座上之宾。

　　大伙儿心知肚明，所谓的赏菊会，无非是个名利场，众人出来交际，便是为了在圈子里混个脸熟。

　　自古文人相轻，每个人都标榜自己是诸葛孔明，梦想着有高人三顾茅庐，请自己出山，再一鸣惊人。

　　高硕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正茂，那些自栩风雅者早已对他嫉恨不已，此番看到高硕年纪小小也来参加这种聚会，不禁都一脸鄙夷的样子。

　　“李府礼贤下士，当真是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黄口小儿，不过田间玩泥巴的，也来凑凑热闹。”

　　高硕听得出来，这话是在说给他听的。还未等他反驳，身边又有人帮腔。

　　“我当是谁，原来是女道观里养的那个傻子，平日里拖着口水沿街唱歌的主儿，快来看啊，傻子也会赏花啊。”

　　韩员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这些人心思如此歹毒，在这么多人面前，刻意揭高硕的老底，旨在羞辱高硕。

　　高硕暗暗握紧了拳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忍不了。

　　菊园中有让人小憩的亭台，里面的石桌上备了一套笔墨，高硕几步跑进去，将笔墨拿出来，又来到了那个言语羞辱他的男子面前。

　　对方却不以为意，继续哈哈大笑，“怎么，又发疯癫了吗？用不用我们去道观里寻你那个道姑来哄你啊？大傻子？”

　　高硕咬了咬牙，突然一抬脚，正踢向对方的膝盖内窝。

　　他身材本就矮小，这一下对方又没有防备，被他一踢之下，居然没站稳，直接就趴了下去。

　　“砰”

　　“哎哟”

　　高硕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自古护花者，便是这世上最臭的肥，我倒要看看，你这张五谷轮回之地一般的嘴，能养也什么样的花儿来。”

　　“你，你要干什么？”

　　对方欺他人小，拼命想反抗，可是高硕曾经也是练过几年的，深懂得武术中的缠索之道，而对方也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挣之下，居然没有挣脱。

　　高硕将他押在身下，手起笔落，刷刷刷几下，对方拼命挣扎，却丝毫躲不开，不过眨眼功夫，高硕已经利用他的白衫，完成了一幅菊花图。

　　众人一开始见这边起了争执，还以为是高硕要打架，心想着若是在李大人的宴会上闹事，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如今却见他只是将那人放倒在地，用来做画，不由得大为赞叹。

　　尤其是看他的作品，虽然不过匆匆数笔，可是却画得如此传神，一时之间，众人击掌叫好。

　　韩员外自然这时候是不能装哑巴的。

　　“好，好，不愧是高大才子，这画画得美，这画画得妙啊。”

　　高硕身子向后一撤，手执笔墨已然退到了一边，冲着众人淡然一笑，“过奖了，我只是见这满园菊花美不胜收，情不自禁的想要画上一笔而已。”

　　那被画花的小子此番才能从地上爬起来，早气得七窍生烟，已暴起了粗口。

　　“小王八蛋，你敢戏弄爷爷，找死。”

　　他顺手拎了把菊园边的小铲，便要朝着高硕挥来，却听有人叫道：“呔，不得无礼。”

　　众人回头时，却见一位富贵之人，迈着方步，缓缓而来。

　　身后有人大声训斥道：“敢在李爷的宴会上撒野，尊驾是否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我是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他说这话时，虽然依旧有气，却明显声音低了很多。一介穷书生，毕竟是惹不起这一地之霸。

　　那李安丝毫不顾及他的狼狈模样，只是低头欣赏着他衣服上的菊花图，点了点头，道：“嗯，不错，随兴而发，确实算得上佳作。我这菊园养了三年，虽然有文人墨客也在此留诗作画，却鲜有创意，高才子果然是天生鬼才，这画，我买了。”

　　他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人拿着一锭银子，恭恭敬敬的递给高硕，高硕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将手轻轻一推，道：“多谢李大人，不过李大人请我赏菊，我受宠若惊，这一幅菊图，便权当是个回礼，哪里能收大人的银子？大人喜欢，只得拿去好了。”

　　李安满意的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身后的跟班冲着那小子一瞪眼，“还不快把长衫脱下来？”

　　“我，可这是我的衣服啊。”

　　这宴会之上，众人皆盛装出席，他这长衫也是花费了不少银子才能穿在这种场合的，可如今被人索了去，他岂不是要赤着膊了？

　　对方压根儿不理会那一套，“你这衣服如今已是高才子的画儿了，自然我们得好生保留着，岂容你随意糟蹋？少废话，快脱下来。”

　　那小子恨得直咬牙，眼神里满满都是怨毒之意，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瑟瑟将衣服脱下。

　　高硕冲他扬起下巴，小样儿，这就是欺负我的下场。

　　接下来的应酬，高硕轻松应对，历史在更替，人类社会的那些准则，却从未有过改变。昔日在酒桌上如何吹捧，拿到今时今日，一样奏效。

　　因为有高硕当初画画助李庄儿入宫的情义在，李安对他十分恭敬，如今见他谈吐不俗，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高贤侄如此才华横溢，可否想过考取功名？”

　　高硕假意叹气，“不瞒李大人，小人病了多年，愚性初开，暂时还在为琐事操劳，功名三年一试，我想，三年之后待我年长些再试吧。”

　　“哎，有才之人，何必拘泥于年龄？若是我记得没错，今年乡试因为考官临时更换，可能会在下月底有一次补考，那负责应考的蒋大人与我有些交情，若是高贤侄有兴趣，不妨我托人与他知会一声？”

　　高硕听闻大喜，终于找到走进仕途的道儿了，看来今天这场赏菊会真是没白来。

韩员外在一边一个劲撺掇，“贤侄，难得大人有此心意，还不快谢过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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