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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会吧,你把她弄傻了?


她并没有机会接近戚远洲,她愤愤地想。她频繁做梦,梦中她在一片平原上,周围都是人家,小孩子们在草地上放风筝,艳阳高照,风暖和熙,她也在其中,胳膊上挎着编制的篮子,篮子里装着采摘到的新鲜果子,正高兴地往家走。她走着,走着,眼前的人们就突然不要命地跑了起来,他们往前跑,把她甩在最后面,为什么要跑,发生什么了?她的步伐也开始加紧,平原上散落在地上的风筝线绊倒了她,篮里的果子滚出去好远,她刚想去捡,心中却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她似乎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迅速凝固的声音,这恐慌太强烈,她起身就跑,腿却越来越重,好似绑了千斤沙袋。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离她大概两丈远,那人道:“过来,我救你。”她拼了命地拔腿,手竭力往前伸,又觉背后一股冷气传来。泪已经流了满脸,她瞪大着眼睛,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往后看,只见一个巨兽。巨兽青面獠牙,身躯有一座山那么大,它走过的地方结满霜寒,冰冻

        一切。那巨兽离她越来越近,寒气侵袭,她被冻得直打哆嗦,呼吸间眼捷上都是冰霜。眼前的人又道:“生或死,都在你一念之间。”浑身已经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她双手抱肩,绝望大吼。

        ——!多少个夜晚,秋圆都从这梦魇中醒来,满身冷汗地点上一支蜡烛,难挨地度过长夜,等到了白日,她又是那个艳艳绝伦的姬妾,青黑从不出现在她眼下。

        瞅着那俩人,秋圆终于下定决心。

        这晚,阑缇照例洗漱上床,撩开帐帘,床上空空如也。她一愣,小侯爷不在?

        “戚远洲?”她喊道。主房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皆没有戚远洲的影子。

        这个时候正好是炎毒发作的时间,他不在这儿,还能上哪去?阑缇披上外衣进了院子,一眼瞧见秋圆的房里灯还亮着。阑缇捏个决,侍卫就昏昏倒地,她悄悄走过去,靠在墙边,只听见里面有东西打翻的声音,其间夹杂着隐忍又痛苦地闷哼,阑缇起身,抬脚将门踹开。

        眼前的一幕着实叫人怒火冲天。

        秋圆已是香肩半露、穿着清凉,嫩白的大腿露着,裙子开衩到腿根,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脂粉味儿。秋圆见她闯进来,一脸慌张地退靠在桌边,两手紧紧按着桌沿。阑缇推开他,往床边走,伸手大力拉开帘帐,就看见小侯爷正面色潮红地在锦被中翻滚,他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揪住胸口处的衣服,汗就从他的脸上、颈上肉眼可见地冒出来。

        阑缇的心剧烈地跳,那种相熟的感觉,那种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一切的感觉,又穿梭千年,自如地回到她身体里。

        秋圆终于崩溃了。她眼看着平日里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转过头,眼神射向她,仿佛被刀子凌迟,那是她此生见过的最浓重的悲伤和恨意,她一时间混淆了梦境与现实,好像又回到了梦里,眼前的女子一步步向她逼近,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梦里的巨兽化为现实,张着血盆大口,惬意地享受着她的恐惧。脖子一紧,他这才发现阑缇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眼前,双手像利爪般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她想尖叫、求饶,她的嘴张得大大的,气儿只出不进,脖颈处的动脉在剧烈地跳,极度缺氧下,扑通扑通的声音充满她的大脑,眼前最后,只剩下一片血红。

        阑缇松开手,扛起床上的小侯爷,忙回房里去。那股奇异的香气她略加探寻,便知道是一种勾栏瓦舍用来催情助兴的熏香,这东西本就会让人浑身发热,再加上戚远洲本就有炎毒在身,则发作起来痛苦更甚。小侯爷此时蜷缩在床上,手不再抓着衣襟,改去抓那锦被,手指骨节弯曲处毫无血色,指尖紧紧抠着被面,整个人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了一般。阑缇只觉心上揪着疼,忙脱了外衣躺床上,双臂紧紧环住他,她凑近小侯爷的耳边,道:“戚远洲,我在呢。”

        她一下一下去抚开小侯爷用力的指节,抚着他弯曲的背,小侯爷额头上的鼓起的青筋终于平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手指虚虚地攥着她的。

        阑缇侧卧,看着眼前虚弱的脸,突然就别过头去。黑夜中,月光反射出一片水渍,不知是汗还是泪。

        第二日清晨时,戚远洲醒来。他先是环顾了四周一遍,确认这不是那姬妾的小屋而是自己的房间,自己正紧紧攥着一个人的手,他低头松开,发现那手被他捏得乌青,他轻轻揉了揉,看阑缇沉沉睡着,小姑娘身子是面对他的,脖子却稍稍往外头歪。

        这样的姿势定是很累的,他轻轻拢着阑缇的头,将它转过来,而后又给她盖好被。

        女子发丝凌乱,他便伸手轻轻捋好,这才下了床。他浑身酸痛,回想昨天晚上疼得要命,脑袋都快要裂开,那姬妾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贴,以为他是闻了香后无法克制情不自已,自己忍着痛只想逃出这扇门,那女子却不管不顾地阻拦他,着实叫人愤恨。

        姬妾看事情败露所以先跑了?正待往出走,脚腕却被一个东西抓住。他寒毛直立,向下看,见一双纤细的手。“啊——”一向稳当的小侯爷难得大惊失色,鸡皮疙瘩起了整条胳膊。他用力蹬着腿想甩开那只手,那手的后面却慢慢爬出一个人来,那人仰头,呲着大牙朝他傻乐,他震惊,道:“你是,秋圆?!”

        秋圆像没听到一样,眼神没有焦距,只是一直傻笑,她的手松开他的脚腕,慢慢爬出来,直起身躯,玩着儿着自己的发绺。在她白如凝脂的脖颈上,印着又紫又黑的两个手印,肿得老粗。

        小妖怪这是活生生把人给打傻了?昔日身姿灵动的女子,如今衣服半挂不挂地在身上,满头云鬓也蓬乱如杂草一般,蕴着神魂的眉目呆滞,表情失去控制,满不得猥琐至极。

        这还怎么像侍卫交代啊,众所周知,质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质子的……呃,小丫鬟犯法,不也得是进监牢?他这方又想,小妖怪神通广大,既然能把人打傻,自然就有应对之策,这才平静下来,再也不想让眼前这张痴傻的脸出现在视线中,急急离去。

        回到房间,阑缇正在穿鞋,见他回来,懒懒地抬了下眼皮,道:“回来了?以后陌生人的地盘少去,我还得去费力把你救回来,这万一你要是和人共度春宵了,回来可别找我哭!”

        “是她对我扬了什么粉,我当时只觉浑身无力,脑袋也晕沉沉的,整个人站不住,被她连拉带拽地推回屋,进门又闻了那熏香,便顿时发病了。”戚远洲无奈道。“还有,秋圆傻了,脖子上那么明显的指头印,你打算怎么交代?那侍卫我出去时也还靠墙睡着没醒,你是有什么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没有。”阑缇满不在乎地答道,“粉末和熏香都是证据,你只管向那侍卫道她迷晕你,穿着暴露,欲对你图谋不轨,你挣扎,她便想用绳子捆住你,你见她拿绳子便以为她要害你的命,于是招呼我,我披衣跑过来,见她正在捆你,便也以为她要杀你,于是就情急之下掐住了她的脖子。”阑缇顿了顿,又道:“她手里还拽着绳子,我怕一松手她就会去害你,所以惊慌之下就一直用力,等撒手,她还活着喘气儿,但没想到今天就发现,她已经变成了这个傻样子。”她穿好鞋子,“哦对,我一会儿还要拿根绳子勒你,你忍一下,应该不会太疼。”说罢便对上他的视线,歪了下头,睁圆无辜的大眼睛。见戚远洲目瞪口呆,愉快地笑了一声,便冷静地出门去解那迷晕侍卫的法术,留戚远洲站在原地,半天还没缓过来神儿。

        阑缇先是给侍卫解了术,趁着他们还没醒过来,便去杂物房捡来一根麻绳,先是去秋圆那儿将两端各缠上她的双手,再用力一拽,秋圆的双手便留下了两圈红彤彤地勒痕,又回到房间,不由分说就往戚远洲身上捆。

        “哎哎哎,轻点儿!”小侯爷被捆疼了,忙喊道,“你不能用法术做出伤痕吗?”阑缇继续动作,道:“这个嘛,用法术会更疼。”

        “真的假的?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啊!”小侯爷又喊。

        “嗯,假的。”阑缇偷笑,又接着说道:“他们快醒了,你要是想被他们发现,就再叫大点声哟!”戚远洲只得闭嘴,被狠狠勒了几下,默泪道:“你就是故意的想折腾我。”

        “谁叫你没摸清人家的底细就靠近人家,我只说她做的饭没问题,又没说她人没问题。”阑缇把绳子拆下来,戚远洲自知理亏,默默拉开衣襟,发现果然身上出了红痕,阑缇看了一眼,道:“就这么糊弄过去吧,谅她背后的主使者也不敢深究。”

        “她背后的主使者?指使她给我下催情香?”

        “小侯爷。”阑缇正色道,“你若是个见了美色就走不动道的,和这秋圆就一定‘会甜甜蜜蜜整日淫乐,长久以来,自然就乐不思蜀了。”“等那时,你是万般想留在这儿,以你南风国平西王世子的身份,留在西莱,受益的是谁呢?”

        戚远洲沉默,漆黑的瞳子颤动一下,他懂了。

        侍卫们从昏睡中苏醒,活动身体巡视四周,发现秋圆的门开着,想着那小娘子的美貌,便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眼睛斜着往门里瞟,不瞟还行,这一瞟可不得了,那素日秋水剪影的小娘子竟疯子一样地冲他们笑,行为间哪还有半分绝色之姿?

        大惊失色下忙上报,又着戚远洲面色沉沉地出来,道与他们这秋小娘子是如何给他下药,如何用迷香迷住他,见事情不得手后恼羞成怒拿绳子作势害他,侍卫听得一愣一愣的,戚远洲这厢又给他们看自己身上的勒痕,阑缇又哭着道自己实在情急,这才伤了秋小娘子。两人一唱一和,应是唬得侍卫们四分信分疑,随即便上报情况去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秋小娘子彻底丧失劳动能力,又要过上等人送饭的日子,日常的家务活也得自己干,戚远洲极其后悔没多带些随从过来。阑缇依旧是日日盯着她那两棵梨树苗,像宝贝似的呵护着,又给它们浇透了两次水,仿佛那梨树是它的小情人,鲜活的面容全是对着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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