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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洒金扇


赵淑贞犹疑道:“小臣发觉世子爷脉象并无异常。”

        瑾言立时觉得匪夷所思:“既然如此,为何你昨日并未说明?”

        “这……小臣也拿不定主意。”

        瑾言凝眸细忖,确实,这其中关系复杂。

        萧元恒患有肺病,这么多年来,太后时不时就要派太医院的医官前去关心,若是太医坚持说萧元恒有病,且开了药剂,焉知不是太后授意,甚至更阴毒一些的猜测,可能是要医官借机下毒。自然,也不排除萧元恒收买太医院,故作沉疴,麻痹太后,若是这样,既然连医官都可被萧元恒收买,太后身边未必没有他的人手。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两方势力都不能说单纯。想到这里,瑾言后背不免毛孔瞬时立起,但转而一想,赵淑贞的医术,未必不会出差错,正因如此,她才犹疑再三,未向别人言明,反而过来找自己。

        “赵太医,你要曼陀罗也是因为发现了异样?”

        “这事臣更没有把握了。只是太后昨日晕厥,似有臆症迹象。而这臆症发作,与姑娘上回中毒颇有相似之处。不过小臣今早请脉,太后脉象平和,又看不大出来了。”赵淑贞说到此处,更是抿紧了唇,声气跟着低了下来,越发不能自信判断。

        兹事体大,若真是御药房一干人等弄虚作假,以致太后进补汤药中掺入这样的迷魂药物,岂止是御药房一个衙门能担责的,便是太医院院正也逃不了干系。若是赵淑贞误诊,虚惊一场,她日后在这内廷也难免受排挤,何况听她所说,如今御药房的人便不十分待见她。

        这事情暂且不可惊动太后,兴起大狱,朝野震动,人心惶惶,稳妥些的法子还是去向皇帝禀明,他好歹也是天子,外朝虽拿不了主意,但内廷也算半边天,差事交代给李景耀,镇抚司的人跟阴谋诡计打交道惯了,他们来查,也妥帖。

        于是瑾言安抚住赵淑贞,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道:“赵太医,你且安心。这事情你回了御药房不要对任何人言明,留心他们的动静,若发觉异样,可以在为太后请脉的时候告诉我。”

        瑾言曼声细语,让赵淑贞终于如释重负,她松了口气,宛如溺水之人找到了横木:“我就知道该找掌籍的!这宫里人心隔肚皮,我只信得过掌籍,是能认真听人说话,为人考虑的。”

        她说到后头渐渐带了哭腔,掏了帕子擦了擦泪。瑾言朦朦胧胧记得,那夜在安乐堂请的女医说话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十分稳妥有主意,不想短短两个月时间,她便畏缩恐惧,在自己跟前强撑着精神,也依旧绵羊似的,瑾言不由心疼,抚了抚她的背:“赵太医,我也信任你的医术。若不是你那一夜诊断精准,我又怎么会好模好样,声名无损地站在这儿呢?”

        内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习惯了彼此防备,简单的信任却足以攻陷一个人的心。

        赵淑贞越发感念,但是又莫名有些心虚,她抬眼瞧了一眼瑾言,有些委屈道:“是小臣为掌籍诊断不错,可为掌籍施针的是长公主殿下。”

        澄徽?瑾言微微一怔,她不曾想这个人几次三番羞辱自己,却还在危难时搭了把手。她收了收心思,劝赵淑贞回去,自己歇了歇,想着等午朝过后,她要去承光殿找萧元慎说说这事,不想自己正歇着午觉,萧元慎却先过来了。

        “睡觉也不锁门,当心叫贼偷了。”他笑盈盈进来,摇了摇扇子,走了一路,大约有些热了,太阳晒得他细白的脸微微泛红。

        瑾言本来侧卧着,翻过身来见是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萧元慎走过来,在她床头坐下,将她重又推回到床上:“你接着睡。”

        瑾言瞥了眼立在门边的时辰,怪不好意思地遮了脸:“哪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理不理的,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之间难道要讲这些虚的?你只管睡,我替你打扇子。”萧元慎说着轻轻摇了两下,依旧笑着,“可凉快?”

        “快别闹,传出去,人家要说我妖冶轻纵了!”瑾言劈手夺过扇子。

        “好好好,昨儿晚上捶朕,现在又抢朕的东西,这倒不轻纵了?”萧元慎凑了过来,捏了捏瑾言的脸,“话都叫你说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拘泥于外人的评价了?”

        折扇恰好遮住了瑾言的半张脸,她从扇子底下露出了一双眉眼,弯弯一笑:“臣自己当然无所谓,只是怕损了陛下的英名。听说外头的士人都赞陛下开明,陛下风评比往日要好上许多。”

        “那些虚名不需要你来担着。”萧元慎重又揭了扇子,替瑾言轻轻摇着,一脸嚣张,“我乐意替谁打扇子就替谁打扇子,这是家务事,干他们屁事!”

        他说这话时微微翻了个白眼,仿佛对那些朝臣的非议很是不满,这股张狂劲头让瑾言想到了他们头一回见面,他也这样张口粗鄙,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想着他大约是跟武夫们混在一起惯了,也学了些粗话,然而现在听在耳朵里,却觉得舒坦,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

        “听你骂人,心里舒坦。”

        “可不是,你要是不高兴了,也跟着一道骂。朕教你。”萧元慎乜了眼时辰,轻轻咳嗽了下,时辰会意,忙领着人退了出去,不忘掩上门。没了人,萧元慎这才卸了防备,“来,跟朕念,放你的屁。”

        瑾言别了脸去:“才不要,这不是教人学会坏么?”

        “诶,你骂两句心里舒坦。”萧元慎轻轻摇着她的胳膊,“别害臊呀,谁规定女孩子就不能骂人了?”

        “有教养的人都不该骂人的。”瑾言坚持着,“要骂也该在心里骂。”

        “诶,谁规定的?心里骂可以,嘴上不行,言行不一,虚伪!你听我的,骂两句,骂两句,骂出声来。”萧元慎一步步哄骗着,凤眼眯起来,带着点狡黠的意味。他倒是好奇,瑾言这样的离经叛道,竟然没有张嘴骂人的时候,这得在心里憋了多少坏话?他循循善诱,非要叫她倒出那些苦水来。

        “放……屁……”瑾言迟疑着说了出来,说完犹疑着瞥了眼萧元慎。

        “太文雅了,要坚决点。你放屁!”萧元慎引导着,“或者,你就回想那件最叫你生气的事,把你想骂的话骂出来。”

        说着他伸出手来捂住了瑾言的耳朵,瑾言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情形,刚来帝京时冰冷的汤药,为了逃避裹脚窜上了屋檐,太后手里莫名其妙的避火图,先师庙前排山倒海的指责,回忆侵袭过来,她咬得咯咯作响的牙关终于松开,脱口而出骂了一句:“草!”

        萧元慎几乎凝结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错愕。

        瑾言把他的手拿开,捂了嘴,到底还是说出来了,比放屁还要再粗俗许多倍的话。

        她转过身去,若是从前,自己才不会在意。可现在自己最粗鲁的样子就这么暴露在萧元慎跟前,往后叫他怎么想自己?再也装不了什么空谷幽兰了,亏自己还总是规劝他,好一个人淡如菊,哪还开得了口?

        萧元慎见她突然转过身去,耳后通红,噗嗤一笑,乐出声来:“好呀,我就知道,原来心里藏着这么一句呢!乖乖,你不开口倒好,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呀!”

        瑾言诧异地扭过头来:“你不是被吓了一跳?”

        “那样的情况,任谁都会被吓一跳的。”萧元慎把她扳了回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放松多了?”

        他还是那样真挚,瞧不出什么坏心眼,好像自己不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会全然接受,甚至不觉得古怪。或许正因如此,在他跟前,瑾言被全然接纳了,不需要再去按照从前那些教条规矩去做事,仅仅是找回她自己,继续去做穆楚蜜就好。

        想到这里,瑾言当真漾起了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又解释道:“不过不是因为骂了人,而是因为即使说出这些来,你也没有对我有任何异样的变化,叫我很安心。”

        萧元慎含笑,又替她打着扇子:“所以,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再戴什么面具,佯装成另一个人了。”

        瑾言趴在了萧元慎的膝头,一时分外安心。借着这个机会,她便再无顾忌,同萧元慎说了赵淑贞反馈的异状,她抬起头来,还有些担心地补充道:“眼下事情还未明确,还请陛下不要大张旗鼓地搜查。万一是赵太医误诊,臣怕她在宫中无法立足。”

        萧元慎终于收敛起了方才满脸笑意,抿紧了唇,沉了眉目,格外严肃起来,和方才嬉笑的少年判若两人,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初现帝王的威仪。半晌他抚了抚她的手,安慰着:“你放心,这事朕会交给李景耀去办,正巧这些天他查张忠诚的案子,倒是有了眉目,鬼市上有了西域商人的踪迹,迷魂药物的来源,大约就快查清楚了,”

        瑾言撑起半边身,仰脸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张忠诚突然发疯另有隐情?那案子是你夜里提的人,极为周密,涉及的人也都是你的心腹,难道他们中有人……”

        萧元慎跟前被人埋了钉子,承光殿里搜出来的话本子大约也不是偶然,这人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萧元慎?针对萧元慎?却迟迟没有动作,针对自己……确实处处都是陷阱,瑾言陡然想起西苑遇虎的事情来,那老虎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一时捉摸不透,不由问萧元慎:“陛下,头一回见面,西苑那只老虎是你安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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