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滴红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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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上吊本就只是无奈之下的要挟手段,太医也说没有大碍。再者,她听说瑾言有法子可以试一试,心里也燃起了希望,放宽了心,跟淑嘉、瑾言一起用了晚膳,两个姨娘夏氏、侯氏又过来请安,不痛不痒关心了两句,夜才渐渐凉了下来。
直到陈龙锡安排了萧元慎歇下,从前院过来,瑾言和淑嘉才退了出来,姐妹俩携手从廊下走过。
夜风送来蔷薇甜甜的香气,淑嘉因为瑾言回来欢喜,也为她明日一早就要走怅惋,有些闷闷的,瑾言以为她是为婚约烦恼,于是摩挲着她的手安慰道:“婚事的话,你不必担心,我已想到有个人或许能从中调停,退掉这桩婚事。”
淑嘉却道:“不是我要咒谁,可我巴不得能当个望门寡,嫁进别人家里,不认识的人突然就成了你的长辈,哪有在家自在。其实这些倒无所谓,我只是怕姐姐把娘的话听进心里去,不跟我亲近了。什么阿猫阿狗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咱们两个能永远亲亲热热。”
廊下悬着羊角灯,光从不十分清透的明瓦里泄出,转成淡淡的黄晕,给夜色镀上一点温暖的边。
淑嘉的眸子黑漆漆的,耀着光,因为单纯而格外真诚,有时瑾言真羡慕她,她似乎总是心口如一,轻松地说出心里话来。瑾言回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嗯了一声。
淑嘉问:“姐姐,是不是明天就要回去?”
瑾言道:“是呀,就像暂时签了个卖身契,那身官服就是枷锁。”
淑嘉嘻嘻一笑:“可是在我看来,姐姐可厉害着哩。我去参加诗会,诗社里的闺秀们说起过,说你很得陛下和太后的信任,日日不离左右。那个礼部侍郎家的孙月尊还想送我礼物,希望你能在太后跟前说两句话呢,她呀想进宫。”
瑾言诧异:“进宫?”
“对呀,陛下肃清了科举舞弊案,那些考生们自发写诗称道,风评好着呢,那些女孩子们本来还担心他纨绔浪荡,这下可都变了态度!”
淑嘉说到这里,想到了萧元慎的人品,才好奇问道,“陛下,真的很风流吗,他和之前的那个叶娘子是怎么回事呀?”
瑾言想到萧元慎那青涩的样子,摇了摇头:“不清楚,这都是过去的事情吧。”
淑嘉松了口气:“听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嗯?”
“我本来还担心姐姐可能日久生情,现在看来姐姐对他一点也不上心,太好了,看来姐姐并没有喜欢他。”
她这样说着,瑾言眼前却浮出那一夜的吻来,虽因为那道雷电没落在唇上,却是那样的惊心,叫她肌肤泛起细细的涟漪,想到这里瑾言的耳根子莫名发烫,有些心虚起来。
淑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轻松许多,一时舍不得进院子,想到牡丹盛放,于是叫丫鬟提着风灯,拉着瑾言去园里坐坐,偎着美人靠说说话。瑾言道:“这里黑黢黢的,哪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亏得不是夏天,不然都喂蚊子了。”
淑嘉才不在乎那样,闭着眼轻轻道:“你听,有风吹过,还带着花香,还有虫鸣的声响。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要是能一直这样安静过一生就好啦。”
瑾言摇摇头:“你喜欢诗情画意,不拘小节,那林彦回偏偏爱钻研律法,刚直古板,或许真不是一路人,婚事当真退了也不错,到时候再找个有些情趣的。”
“姐姐不要胡说了,嫁什么人,哪里是咱们能决定的。”淑嘉啐了一声,转而又好奇问,“不过姐姐到底想了个什么法子,能让林家主动退婚。”
瑾言抬眼看着站在花丛边的丫鬟们,离得远远,听不到她们的话,这才娓娓道来:
“既然这婚事关系着两家名声,咱们两家都怕恶名远扬,不如索性演一出好戏,成全咱们两家的名声。若是林家主动退婚,表示不愿在前途未卜的时候耽搁你的青春,咱们家再连连推辞,说绝不会因为这样的风波落井下石,轻易毁约。
这样推辞三次,咱们家无可奈何答应退婚,并约定派出商队保护林彦回,直到他平安归来。每一回退亲不成都要由那些书生写成故事在茶楼传唱,最后合为一出佳话,咱们两家一个仁善一个重诺,谁还能说咱们不厚道呢?而林彦回多了商队的保护,林家也能放心一些。”
淑嘉听她这样一说,连声赞叹:“若真能像姐姐说的那样,这婚倒是真的有可能退成了。可是这商队和中间人又从何而来,总不能叫爹爹去跟林家说吧?便是那些幕僚出面,传出去也羞煞人了。”
“寻常幕僚哪有那样大的能量?我要请的这位中间人十有八九是能做成的,他手下正掌握着一支云南商队,涉及茶马贸易,对西南局势又很熟悉,若是他答应下来,出面保护,林彦回这一行应当不会有什么难处。”
瑾言说的自然是某先生,他手下还掌握着一支笔杆子,在帝京制造舆论简直如翻云覆雨,因此她说这些也很笃定,淑嘉听了倒是轻松了许多:“这样娘也终于可以放心了,你不知道,她这两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好像我的终身就完了,其实哪有那样严重?”
“倒也不能怪母亲,她这几日出门走动,也许又碰上那个王姨母,人家说几句话她听到心里去了。”
淑嘉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什么姨母,拐了不知道多少道弯的亲戚罢了。平日最爱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最讨厌不过,好好的人不做,非要装神弄鬼,连带着她的女儿孙月尊也是一副狂样,在家苛待几个妹妹不说,还天天梦想着进宫当娘娘呢!再过几天,忠平伯爵府老夫人的七十寿诞,太后的老母亲做寿,我一想到要跟她们应酬,都不想凑这个热闹了。”
她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怕是不行,听说这次寿诞是长公主亲自操持,要请公卿家女儿到场,太后好暗中相看,皇后的位置花落谁家,这次至关重要。”
瑾言是头一回听到外头有这样的消息在传,她像是故意忘却了那桩一直静静笼罩在她上方的婚事。
因为注定没有结果,所以不去在乎,就像是她分明没有带伞,也明知要下雨,却不去思考雨水何时降落,而她又该去哪里躲避,淑嘉此时指出来,她才发觉自己避无可避了。
唯有先自欺欺人,小小地对自己撒个谎吧。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有点凉。”风乍起,她抱了抱双臂,骤然站起身来,笑说,“也不必杞人忧天了。”
像是在安慰淑嘉,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淑嘉跟着她起来,两人一路闲聊一路从复廊过去,瑾言却觉察出复廊的另一头似乎有光,她抬起头,隔着镂空的象眼窗,廊下,萧元慎面朝着那片鱼池,装作撒饵的样子,却回过头来偷偷看自己,似乎专等着她们从这里游园回来。
她的心倏忽一跳,脸上越发烧得厉害,只是也不回避目光,迎了过去,四目相对,是彼此才晓得的欢喜。
淑嘉浑然不觉,只道是哪个弟弟晚上游园,也不多问。瑾言将她送回了院子,依依道别,自己才沿着卵石铺的小路往回走,过了一道月洞门,冷不防出来了个人,吓得瑾言一跳,定眼一看,果然是萧元慎,蹙起眉,压低声音埋怨道:“陛下,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这里,瑾言担心地抬头看看四周,萧元慎笑道:“放心吧,朕睡不着,说想要游园,闲杂的人就被清退了。正想着你呢,就听见了你们的声音,原来你们也在园子里,真巧。”
巧什么,这园子就这么大。
瑾言心里这么说,但嘴角不知为什么也跟着噙起了笑,分明她片刻之前才说要自欺欺人的,却都不做数了,连身体都不由自主起来。萧元慎好像仗着天黑,陡然生起了几分胆气,牵着瑾言的袖子,挨了过来,将她抵在月洞门边的墙上,低声问:“后院的事情安定了?”
瑾言点点头:”吓到陛下了吧?“
“只是有些突然,后来回过神了,林彦回和你妹妹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事情已经落定得差不多了,陛下,你不用管了。“
萧元慎一时语塞,该说是瑾言强大,还是说总有一种疏离,她似乎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空,然后砌墙盖瓦,建成了一个坚实的房子,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他有时候像进了屋子,有时候却像在窗户口,自始至终,他只是这屋子里的客人,钥匙不在他手上。
他怅然,长睫低低垂下来:“若是我说我想要管呢?”
他一脸认真,似乎咬定了什么似的。瑾言有些慌,往后缩了缩,却发觉自己贴着墙,退无可退。她凝视着萧元慎,忽然一脸骇然惊诧,立得笔直,怯怯地叫了声:“爹!”
萧元慎慌得一回头的功夫,瑾言忙将他轻轻往边上一推,趁着天黑,慌不择路地逃走了。好险,她差点又没克制住了。
萧元慎看着身后,夜色里鬼影幢幢的太湖石,谨慎地凝视了半天,静谧无声,知道是被诈了。他无奈地笑笑,分明之前才觉得走近,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刻被推开?他有些不大理解,还是说只是因为他是皇帝才不行呢?
是不是如果换个人,她就会坦率接受呢,也许总有一天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萧元慎头一回生出这样的念头,自己也许会输给另一个人,也许就像绝色书生的那些故事一样,皇帝就只是个配角。
但他确信,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什么圣人道德,他都可以踩到脚下,只要能抢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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