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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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乱成一片的时候,瑾言就只好写点什么,毛笔擦着信笺,一点点写下来,无论写的是什么,终究会平静一些。
她拟好给某先生的书信,而后静静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稍稍安静下来,已是月上中天。
她洗漱完,敷了浅浅的一层粉,却听见外头守夜丫鬟们叫着老爷的声音,忙起身开了门。
陈龙锡从崔氏那里出来,携了几卷画像过来。瑾言眼睛一扫,知道这是父亲这是有备而来了,上回在西苑问过自己的心意,想必是回去就没闲着,又重新物色起合适的人选来。
果然陈龙锡坐下,愁云凝结,说了两句崔氏为淑嘉婚事伤神的话,他已经从崔氏那里听说了退婚的法子,也赞叹道:“你想的主意倒是不错,是要某仲文从中斡旋么?”
瑾言答了声正是,顺势将修好的书信交给了父亲。
陈龙锡读了一遍,见上头措辞用语都很得体,便点点头:“他念着你母亲救过他一命的情义,也一定会帮衬的。只是你的婚事,就别再叫他插手了,他那个人倒是不见外。”
瑾言心虚,知道陈龙锡是猜出了之前自己婚事黄了的症结所在了。
“女儿只是叫某先生查一查,省得叫油嘴滑舌的人骗了。”
陈龙锡叹了口气道:“别人油嘴滑舌,难道这个某仲文就清清白白?他掌握着别人这么多阴私,手下的探子无孔不入,你要问什么他便可以给你挖出什么,你与他亲近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可知在太后眼中,帝京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她老人家该作何感想?若是这号人物不能为她所用,她又有何感想?所以出于谨慎,你都要少与他往来,况且……”
陈龙锡说到这里,顿了顿,忽而止住了话头。
瑾言好奇追问着:“况且什么?”
陈龙锡摇摇头:“你不必管了,且看看这些生员的样貌,可有你中意的。人品家世我都替你筛选过,清清白白,绝没有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
“爹怎么这样肯定?”
“呵,家里做官的人家哪个敢招惹你?”
瑾言草草看了两下,便放到一旁道:“我如今还在宫里做事,不急的。”
“这事情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现在不结婚,难不成躲家里一辈子?我在的时候还好,可我百年之后,你该怎么办?家里的兄弟和你都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就是养着你,妯娌亲戚也要说闲话的。”
瑾言别开脸,促着眉头赌气道:“有什么大不了,家里都容不下我,女儿就一个人到云南放马去。”
“你……”
陈龙锡无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矛盾,有时候想着该把她嫁回云南,有时候又舍不得她去老远的地方受委屈,但现在看她这样犟,又觉得是自己把她惯出毛病,看着斯斯文文,却一身反骨,他长叹一声,“你这样以后是要吃苦头的。”
哪里是以后要吃,现在不就在吃苦头吗?
夜里瑾言倒头躺在床上,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要些什么了,总之是纠结,乱麻似的纠缠在心里,是只有自己这样烦恼吗?
她凝视着窗前那轮明月,还是从古至今的人都这样困扰过呢?
光是想想父亲威胁的话,比起投身于全然陌生的家庭,似乎进入紫禁城,做一宫之主……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萧元慎的浅浅梨涡,忽而觉得那也不是太难以忍受的事情。
然而那张脸笑着笑着,便成了另一张脸,一张愁苦愤懑,两眼通红的脸,他扑上前来,揪住了瑾言的衣领,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嘶吼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王澄徽,你不就是喜欢我的脸吗,我现在就把它毁掉!”
他狞笑着,手里握着一把剪子,朝着自己那双明亮的桃花眼扎了下去,温热的血顿时喷了瑾言一脸,唬得她大叫一声:“明光远!”
瑾言从梦中坐起,惊出了一身的汗,宁琅和思格玛在外间听见声音,慌忙提了烛台进来,重新亮了灯,宁琅抚着瑾言的背,柔声问:“姑娘做噩梦了吧?”
瑾言牵着被角,松了一口气:“只是梦见了一个过去的人。他的忌日就在眼前了,大概是来提醒我,要记得他吧。”
宁琅困惑:“姑娘是梦没醒,说胡话么?敏怀先太子的忌日在九月呢,怎么就在眼前?”
她并不知道瑾言藏起来的这个秘密,以为瑾言所谓死去的故交是先太子,但瑾言不好明言,只能遮掩过去道:“嗯,是我记错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龙锡便已经穿戴齐整,乘着轿子往午门赶。
先生这样勤勉,萧元慎也不敢懈怠,严如水来通禀的时候,他也像被上了弦似的,再瞌睡也打起精神,洗漱完毕,坐马车要往回赶。
瑾言自然要一道回去,一打帘子,便看见萧元慎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即便严如水通报,瑾言叫了声陛下,也不见他挪动,像睡着了似的。
瑾言只好靠着车壁坐在下首的位置,面对着萧元慎,离得有些远。他从没这样沉默过,不用问也知道是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瑾言迟疑着开口道:“陛下,你没用早饭肚子饿不饿,微臣听说正阳门前的集市上有热豆浆和焦圈卖,陛下要不要吃两口再赶回去坐朝?”
萧元慎沉默着,良久,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说两句,欺君的事情就轻轻揭过了?”
他这样说着,瑾言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了两下,瑾言只好小心地盖住,起身低头恭谨赔罪道:“微臣失仪。”
萧元慎看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没来由的一团火气上来,嗤笑道:“你何止是失仪,你还没有心,贪生怕死!你说,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他说到这里,斜了瑾言一眼,“朕……朕是哪里不好,难道就是拿来给你作贱的?”
话音未落,马车却一个急转,瑾言本就是站着的,一时没提防,径直一个趔趄直往对面撞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萧元慎伸出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稳稳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瑾言扑在萧元慎得膝盖上,只觉得自己分外狼狈。
这诡异的姿势,自己在摔下来的瞬间,一只手还毫不留情地扯开了萧元慎的披风。
草……她内心蹦出了很久没蹦出过的词来,自己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在萧元慎生气的时候这样做,说不清像有意的挑衅……还是……更像调戏……她真不是存心的……
她收了手,顺势跪在一旁,诚心道歉:“陛下,微臣……不是故意的。”
萧元慎理了理自己的披风,睃了眼瑾言:“起来吧,你要是存心的,倒不至于这么麻烦!”
说完,他把帘子一撩,对前面的车夫道,“去正阳门!”
皇帝微服夜宿首辅家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太后的耳报神。
午后,太后忙完了政务,果然传瑾言来问话。
瑾言这颗钉子这样的明晃晃,谁会不知道呢?
她硬着头皮到了慈宁宫,正巧山阳长公主王澄徽也陪坐在一旁。
想来是为了李老夫人的七十寿诞忙活,也是,这样大的庆典,光是安排座次就得做足了功夫,毕竟太后有意要借这次寿诞观察贵女们的容貌品行。
瑾言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她回过神来时,太后正巧问道:“皇帝昨天去枫桥书局做什么?”
她心头一滞,犹豫着这实话要说出几分来才像,牵了牵唇迟疑道:“回太后,陛下原是说想看些闲书,便去了帝京最大的书局,这里的店主恰好是我母亲的旧交,所以微臣特意引荐了给陛下,陛下见他有些学问见地就请教了一些问题,但话不投机,陛下便离开了,留微臣和某先生又叙了叙旧。”
“这么说来,他只是一个书店店主?”太后斜挑了眉问道。
瑾言忖度着答道:“倒也不尽然。这位某仲文原是要走科举之路的,很有些才气,只是那一年他偏偏遇上了一桩科场舞弊案,据说是那位主考官张善文嫌他为人轻狂,有意黜落了他,他有冤无处诉,酒醉之时落入湖中,被我母亲派人救起,才结下了这样的缘分。后来他弃文从商,感念我母亲的恩情,所以对我多加照拂。”
她将这些往事娓娓道来,希望能让太后放下些戒心,但太后只是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也似乎是半信半疑,不过事情交代清楚,太后也不再多留瑾言,叫她退了出去。
待人离开,太后才问一直坐在一旁的山阳长公主:“澄徽,你怎么看呢,这丫头算是说谎了吗?”
“儿臣哪里能分辨这些,说起来那某仲文做书商倒很有一手,再生僻的书只要找他都能淘出来,连儿臣府上买书都要交托枫桥书局的。想来瑾言也不知道这些吧。”
“你不必替她遮掩了,还是趁早帮着看看什么人家好,安排着赐婚吧。”太后嘱咐着,也扶着额头叫澄徽离开了。
瑾言这样徐徐走着,澄徽坐着步辇从后面赶了上来。瑾言驻足行了礼,澄徽却叫人放下了步辇,自己下来与她并行。她看着耀眼的太阳,摇了摇手中的团扇道:“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是吗,我倒不觉得,许是殿下心火旺盛,要去去热火。”瑾言想到昨夜的梦,不免烦躁,懒得再与澄徽周旋。
“心火旺有什么不好?像你这样强压着心里的火,明明想要,却又瞻前顾后,纠结反复,最后一无所有才叫好吗?”
澄徽轻勾唇角,露出一撇讥讽的笑意,“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杀人凶手,逼死了红袖,害死了明光远,我肮脏,卑鄙,不择手段,而你比我干净,比我圣洁,是不是?”
瑾言沉默。
“原来这五年里,你都没有长进,一直这么拧巴。你想过自己要什么吗,别只是空想,什么独身自立女户,若真是这样,你就不该招惹万岁爷,若你不能自控,不由自主,就该想想怎么做才能叫自己活得更自在一些,我说……你一直这么矫情吗?”
王澄徽蹙起眉头,靠近了瑾言,审视着她,忽而想明白了什么,“还是说……你是因为我才这么矫情的?”
瑾言淡淡道:“微臣以为长公主成了居士,不问俗事了。”
澄徽呵呵笑了两声,摇了摇扇子道:“本宫也不想多问,只是如果你总是这样慢吞吞,拖拖拉拉,不但会伤害别人,还会连自己都一起辜负了,我看着你这么磨叽,实在心烦!难道你要怪我一辈子,每回想起,都要说该死的山阳,如果当初没让我看到那一幕,我才不会有这样的噩梦。时间不等人!”
说罢,澄徽便摇着扇子轻轻远去,恍若无牵无绊,不觉将瑾言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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