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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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的春天来得总是格外晚些,因此庆祝百花生日的花朝节便定在二月十五。
参加科举的生员们考完最后一场,放松了下来,也都相约着去郊外踏青。
城南樱园,有不具名的贵人特设了一场宴席,名曰报春宴,邀请了这些举子中的佼佼者,与名妓意歌同饮同乐。这些人都被视为未来大周官场新秀,不少帮闲盼着结交,因此一早就赶着来这附近凑热闹。
连带着街角的商贩也跟着眼热,一个羡慕道:“还是读书好啊,有出息了就能穿红着紫。”
另一个啧啧出声,指着从乌木马车上下来的一位儒生:“可不,瞧,读书人细皮嫩肉的,和咱们这些大老粗就是不一样。”
但见那儒生,乌黑的头发束到头顶结成一个髻,工整地插一根羊脂玉簪,额头和边角的碎发被一丝不苟地约进网巾中,一领月白色道袍被春风吹得鼓起,显得身形有些单薄。春日的阳光斜斜照在肩上,说不尽的儒雅风流。
瑾言理了理衣襟,又摸了摸嘴周的一圈胡须,还好,粘得挺牢靠,放心了些,这才跟迎宾的仆人递了帖子,进了樱园。
这种热闹,她本不打算凑的,奈何某先生央求。
某先生,混迹于帝京官场商场之间,外号万事知,瑾言能拒掉这么多桩婚事,也多亏他在背后运作。
他于月前听说了报春宴上英才汇集,为了探查这些人的喜好、动向,早安排了手下以受邀生员的身份混入,偏偏前一天晚上,那个探子因市井纠纷被南城兵马司扣下,一时间找不到有才学又可信任的生面孔代替,某先生便想到了瑾言,她平时在流云观深居简出,没几个人认识,正合适!
承了人情,自然要还。瑾言临危受命,默默决定,开席之后,自己只埋头苦吃,耳听八方就好。
宴席设在樱园花厅之中,花厅极大,四方长桌相连,足够数十人落座,却不显拥挤。
菜陆陆续续上了,主人迟迟未出席,众人面面相觑时,花魁娘子意歌领着六位姐妹同来,她一来,未语先笑,朗声道:“贵人有事,不能来了。特叫我们姐妹前来侍奉大家,来来来,我自罚三杯给各位赔不是了。”
说罢,抬起头来爽利饮下,而后脱下外面罩袍,里面竟穿着单薄的丁香纱衫,抹胸半露,影影绰绰,猛地勾动了这一屋子男人心里的火。
瑾言坐在角落,旁边坐着的八字胡起哄道:“再美味的珍馐也比不过娘子秀色可餐啊!”
餐你大爷!瑾言一筷子很狠夹碎了一个狮子头。
意歌不愧是风月中人,面对这些人轻佻的凝视丝毫不怯,长袖善舞,周旋其间。
瑾言注意到,她四两拨千斤,以风情为武器,引领着饭局上的话题,傲气的儒生们却浑然不觉,他们因为意歌的吹捧飘飘欲仙,兴致勃发,可真够蠢的!
几杯酒下肚,即便最庄重的人也放下了矜持,一直在饭桌上夸夸其谈的八字胡,也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还打了个酒嗝:“兄台,相逢即是有缘,咱们喝一个。”
瑾言不便推辞,举杯回敬,皮笑肉不笑。可惜,即便她这样一笑,八字胡也照样酒意上头恍了神,啧了声,笑得暧昧:“我说……你长得比女的还标致啊?皮肤这么细……这胡子莫不是假的吧?”说着,一只爪子还不老实地便朝瑾言的嘴巴摸了过来。
敢情是拿自己当小倌了!
瑾言微微侧身,右手一把攥紧猪手,啪地扣在了桌上。她在永宁时自幼习武,哪像这些细皮嫩肉的文弱书生,拿捏着力道,甚至都没砸出什么声响。
“标致吗?”瑾言压低声音,让自己尽量“爷们儿”一点。
“疼!疼!”八字胡认怂。
人多,瑾言不想计较,当即松开,八字胡嘶地吸了口凉气,摸着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腕,有些抹不开面子,翻了个白眼:“你这人怎么容不得别人顽笑!”
“老爷我生来不是为了给你顽笑。”瑾言斜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喝汤,味道不错!
八字胡心里窝火,但瑾言明显是个练家子,也不敢招惹,于是只好背过身去,冲角落里的侍女撒气,骂道:“你是个死人,长那么高杵在那里是做房梁,没看到老爷我手腕红了,还不去拿热毛巾来敷一敷啊!”
待那名侍女取了热毛巾来,躬身要为他敷上,他又骂骂咧咧道:“伺候人你不会?蹲下!弯腰!低头!”
侍女照做,刚把毛巾搭上手腕,就听他哎呦一声,叫道:“你要烫死我呀!”
瑾言暗暗忍耐,闷声连喝了三杯酒,那侍女蹲在地上,一直低着头,委委屈屈,默不吭声。
意歌见他火大,笑盈盈来说和:“老爷莫要生气,可怜她生来就是哑巴,又天生貌丑,伺候不了人,所以叫她在角落里站着,您把她当个花瓶儿就是!”
“花瓶?花瓶也有品相之分。”八字胡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这位侍女,点点头,“她这样蒙着面纱,看不出她到底值几钱啊!”
“犹抱琵琶半遮面,女人啊,还是半遮半掩更有风情。”说话的人淫|笑了两声,目光落在了意歌的胸前,意歌斜了一眼,理了理衣裳,娇嗔道:“讨厌!”
“与其藏着遮着,还是让我鉴定鉴定吧!”
奇怪,说这种话的人似乎从来没臊过!
瑾言回眸一瞥,见八字胡色眯眯又将猪蹄朝姑娘探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瑾言腾地一下站起,从背后一手搭住八字胡的肩膀。
八字胡不耐烦:“作甚啊?!”
“恶心!”
瑾言弯下腰,顺势兜头吐了八字胡一身,而后装作脚步虚浮,踉跄了两步,一把将还在尖叫的八字胡推跌在地上,指着那位哑巴侍女,喝道,“你,带我去净房,更衣!”
出了花厅,春风拂面,吹散了闷在胸口的一股浊气,瑾言扶着头,酒喝得急,有点晕,哑女扶着她,坐在园中山石之上,歇了歇。瑾言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还好,她吐的时候把握了分寸,并没弄脏自己的衣服。她对哑女笑笑:“不必走动了,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吧。”
见哑女迟疑,瑾言又补充道:“现在回去,那个八字胡不依不饶,还要发癫。”
哑女感激地笑笑,凤眼弯弯,比春景更妩媚十分,便是身为女人的瑾言也稍稍愣怔了下。
亏得这哑女貌丑,戴着面纱,不然也不知道多少纨绔要视她为猎物,可惜她偏偏在风月场中讨生活,想来少不得被人欺辱。
瑾言叹息了一声:“跟这群人周旋也真是难为你了,表面满腹经纶,一肚子男盗女娼,这种人做了父母官,也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
哑女默然,指了指瑾言,而后比了个大拇哥,自然是说瑾言与他们不同,定会成为一个好官。
“我可没做官的机会。”
哑女明显错愕,瑾言意识到自己因为哑女的身份放松警惕,说走了嘴,正打算随意编个瞎话糊弄过去时,樱林后面传来了说话声。
“你亲眼看着陈瑾言的马车从流云观出来后到了这儿?”
“小侯爷,没错,您不是让小的盯着流云观吗,小的亲眼见到有个男的上了这辆马车从流云观里出来!”
“呵呵,我就说那陈瑾言不干净!我大哥现在还在牢里呢,什么红颜祸水,我看是她在背后搞鬼,说什么去道观清修,八成藏了个相好的!”
这人口中的大哥应当是被拒婚的人之一,盲婚哑嫁,他们中的多数人自己不曾见过,瑾言一时也没有头绪。说话的人已自林中青石小径后转了出来,走在前头的着绛红色长袍,金玉革带,轻狂写在了脸上,瑾言倒是认出来了,安顺侯家的小公子顾恒之!
他的哥哥就是那个强占民女的顾定之,闹出过人命官司,还差点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顾恒之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日里仗着和萧元慎是儿时玩伴,在京中为非作歹,没少闹出过祸事。
瑾言还在犹豫要不要回避,身边的哑女似乎更紧张些,一下子抓住瑾言手腕,将她一把带到后面的假山洞中藏起。
洞口极窄,平日也只容得一人弯腰低头走过,眼下两人挤在洞中,难免局促。
哑女躬身,向瑾言的肩头微微倾斜着靠了过去,与她近乎面对面地贴着。
这样近的距离,便是哑女领口幽微的香气也能闻见,淡淡的,甜甜的,带着点琥珀香气,瑾言平日也用香,她分辨出这并非寻常百姓能用得起的香料,心里一沉,垂下目光时,又注意到哑女掩映在裙下的绣鞋,并不是尖尖窄窄的三寸金莲,而是一双平底云头履。
男人的?!
瑾言小心地将目光一寸寸往上挪去,可惜哑女的领口极高,叫人窥不出什么破绽。再往上看时,正撞上哑女含笑凝睇的目光,四目相对间,有风自洞口穿过,吹落哑女的面纱,露出一张娇俏生动的脸来,嘴角边有笑涡浅浅,哪里像意歌说的天生貌丑,分明是位美人。
瑾言嘴唇微微翕动了下,便被哑女以手指隔着帕子轻轻抚住,原来顾恒之他们并未走远。
“小侯爷,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得罪首辅可不是小事。”
“怕什么,他总归要老的嘛!太后和礼部商量着给万岁爷议亲,大婚之后,万岁爷名正言顺亲政,到时候连太后也做不了万岁的主,还怕他陈龙锡?”
“可如今还是太后做主,陈阁老辅政。我看不如先按兵不动,照旧盯好那辆乌木马车,到时候抓她一个现行。”
“那就这么着吧。”
顾恒之一行人渐渐走远,瑾言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哑女的手指还覆在自己的唇上,连忙将她往边上轻轻推开,快步走出了假山洞。
她背着身,一边理着自己在假山洞中被压出了一些褶皱的袍子,一边思考着目下的情形,顾恒之盯上了自己,自己也不能再上那辆乌木马车了,眼下还是赶快出园,去某先生那里换了衣服,再回道观。
她想定主意,顾不上计较这美人是何身份,当即别过:“学生忽然想起还有件要紧的事没办,就不回席面了。你自己回去,多多当心。”
瑾言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对身后的哑女,指了指脸叮嘱道:“面纱,一定要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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