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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回阁复命


霜盏回到太白山时,已过了正午,日头不算毒辣,远门沟摆摊做生意的人见门可罗雀,也大都窝在了屋檐下休憩。

        霜盏熟门熟路地行至酒滩前,曲指敲了敲桌子,“老板,来两坛酒。”

        酒滩老板自房檐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见了她也无多少惊讶之色,只是道,“小姑娘,好久不见了。”

        “这次走生意路途遥远,耽搁得久了些。”

        “小姑娘身手不错。”酒滩老板爽朗笑道,“我见你这么多次,次次都生龙活虎的。”

        “多谢夸奖。”霜盏坦然受之,亦称赞道,“您这酒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醇香。”

        “给你个编篓好提着。”酒滩老板将装好的酒递出,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保重。”

        “一定。”霜盏并不意外,几不可见地向他一点头,又如常笑道,“多谢您的编篓了。”

        远门沟并不是一个普通村落,这里居住的既有平民,也有凌雪阁的人,算是阁中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再执行任务的诸人的一个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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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枢府对于此次任务的核查只在于信的取回,霜盏应答如流,不过半刻钟便得以离开。

        她自机枢府返回时,远远望见住处的房门虚掩,心下便有了猜测。

        走近时她故意放重了脚步声,果不其然,快到门口时,屋里一道娇小的身影旋风般冲了出来。霜盏拎着酒的手立刻向后一收,那道身影已是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霜盏姐姐!”女孩仰起一张娇俏的脸冲她笑。

        “七七,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在的时候,不准进我的房间。”霜盏抬起空着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可奈何地叹气,“这是第几次了?”

        “唉,你都好久不回来了嘛。我发誓我是昨天才开了你的房门。”凌七七抱着她不放,软糯得像个团子,却语速飞快,“为什么这次要去这么久呀?秦先生已经谴人来问好多次了呢,开始的时候只是让人来问问你回来没有,前日都亲自过来了。”

        秦歌亲自来了?

        “他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就只是过来看看,见你不在也就走了。可是我感觉他好像很着急。”

        “我去见他。”霜盏拍了拍凌七七的肩,示意她放手,“还有你,我教导你的时日也不短了,若是你再偷懒耍滑,我就把你送到方隅苑去。”

        “别别别啊姐姐,我会好好练武的,我不要去方隅苑!”

        霜盏不理会她的撒娇求饶,径直往外走。

        凌七七由她带在身边教导是个意外。

        数年前的一日,她途径主阁时,见秦歌拿着一块腰牌,正在与人说话。她忽然心有感应,便走上前询问。

        她莫名其妙的感应当真准得可怕,秦歌手里的是当年同小队成员沧浪的腰牌。

        小队自队长冥夜在任务中身故后,便被拆散了。

        前期他们分头跟着其他小队充当临时成员一同任务历练,在漫长的各自历练的时光里,他们也都从只会跟在队长身后言听计从的少年人,逐渐成长到能够独立执行任务。

        他们小队原就归属于洛阳归雁辖区,至他们被拆散再独立行事,倒也未曾更改所属。是以若有人在任务中身亡,腰牌都会先经过秦歌先生的手。

        当年入阁时,他们小队的四人,如今只剩下她了。

        于任务中牺牲性命,本就在意料之中。这些年血火风雨,自是早已明了命运的最终归处。再者,他们三人本也因为种种缘故,甚少相见,最后一次的相聚,还是提早数月约定方才成行,约定了要一同去墓林祭酒。再后来即使偶遇,也不过行色匆匆。

        纵然如此,也都还知道彼此安好,而非永失。

        她忽然觉得天地空阔寂寥,胸口似乎闷了一股气,却无法疏解。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拿腰牌,提出要亲手将沧浪送归墓林。

        那时秦先生似乎神色纠结,却还是将腰牌交给了她。

        墓林很安静,只有风声过耳,吹得枝叶沙沙轻响,带着悬挂的木牌不时碰撞出零丁声响。

        她将沧浪的腰牌与冥夜、泠语的挂于一处,不期然想起了许多事。

        从幼时的习武玩闹,至初次小队任务时的紧张兴奋,再后来雷霆一夜的惊痛交加,而后各自离散重聚时畅快一饮。

        当年冥夜说过等到他们长大成人,便找一日带他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只可惜这一生已永无践诺之机。是以泠语提议,不如就他们三个带了酒去墓林畅饮一番,也算是小队重聚。

        虽说是畅饮,却没人敢喝醉。纵然近来没有任务在身,也终究不复少年时的无忧无虑。

        自那一夜归来起,他们就再也没有了遮挡风雨的高墙。

        沧浪和泠语比她年长些,按部就班地自跟随他人到独立任务,再带新人。而那一夜她的所作所为,仿佛已将命运定夺。至重聚这一日,他们分享着各自队员幼时的趣事,她微笑倾听。她从未带过新人,阁中分派给她的任务素来少,但次次艰险,皆要竭尽全力。

        他们之间很早就知道了彼此的路不尽相同。

        沧浪曾经感叹过,当年队里年纪最小的反而最为镇定,他自愧弗如,那时便想着往后的路或许有所不同。

        她听罢不过一笑置之,想来很早之前冥夜就已经看出了什么才会赠她匕首,才会对她说那句话。

        她从无畏惧,面对他们的关切,也只能笑笑,生死擦肩,不过平常。

        往昔种种温情暖意,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却不过一场大梦,云雾尽散之后,只余下了这三块腰牌。

        世事果真难料,她向来以为自己会死在他们之前,未曾想过她才是留在最后的人。

        她不记得自己在墓林待了几个时辰才回去,只是尚未进院门就看见秦先生带着一个懵懂年幼的女孩在院子里等着她。

        秦先生说,这个小姑娘的父母都已在执行任务中身故,没人照顾,以后就由她看顾。

        这是什么稀烂的借口。

        不过是见她满目死寂,怕她出事,就给她找个牵绊罢了。

        当年随冥夜回到凌雪阁后不过半年,她便主动提出习武,冥夜多次劝说无果,加之架不住她的沉默对峙,只得答应,甚至为此特意求精密坊替她打造了一把小得多的链刃。

        她必须足够强悍。

        为了不再体会那样绝望而无力的心情,不再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茫然愤恨。

        可既然凌七七没有练武的心思,就不必过早逼迫她刻苦。

        一个天真烂漫爱撒娇的小姑娘并不适合进入吴钩台,只不过无论未来何去何从,总该练好武功。

        她自然明白秦先生的意思,并不想说破这层善意,于是点头应允。见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倒觉出了几分好笑。

        只是既定命途的提早到来罢了。

        若说要疯,早在队长冥夜身故的那一日,她就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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