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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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调回到半个时辰前，陈序趁着这定恒峰难得放晴，带着天玄去找自己最后埋下的那坛桑音酒。

        没想到遇到了几个弟子正在这边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恭超也赫然在其中。这几个人一看到陈序，具是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把手中的东西收起来，恭超手中那块最大，他手抖了一下，露出了那东西翠绿的一角。

        很眼熟的颜色。

        陈序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小声地啧了一声。

        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听见了。恭超看着面前陌生的青年，年岁估计没有自己大，还带着个小孩，也没有穿弟子服，说不定只是什么上来看看的闲杂人等。

        他这般想着，便也放下心来，手往后一背，抬着下巴说道：“你是哪里来的闲人？怎么来到天衍山乱晃？且速速离去。”

        陈序歪头看他，想了想，无视了恭超居高临下一般的问话，对着天玄说：“你有办法让他浮起来吗？”

        天玄不知道陈序要干什么，但是给予了肯定的答案：“能的。”

        什么浮不浮的，恭超嗤笑一声：“怎么？你们还想在天衍山闹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陈序点头，十分淡定地回应：“对啊，看到你，是有点想闹事。”

        “……好大的口气！”恭超一愣，

        一旁的小弟子看到恭超不客气的态度，立刻知道了陈序不是什么人物，叉着腰就骂道：“你们这些人鬼鬼祟祟，说不定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如今还口出狂言！看来是我天衍山素日里待你们这些凡人太和蔼了。”

        “那倒不会因为这个，”陈序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那小弟子，“单纯因为我讨厌恭超。他不是个好东西，也不太聪明。”

        恭超之前是掌门的嫡子，如今是掌事长老的弟子，何时受过这等气，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抬手就是一道灵气——掀起了陈序的一块一角。

        陈序笑了出来，他鲜少这样快乐地笑，阳光下显出单纯的快乐来：“小天啊，让他浮起来吧。”

        下一秒，个头不算瘦弱的恭超就浮了起来，并不是那种稳稳当当的漂浮，而是一只脚高高地，想被吊起来一样悬浮着。

        这样倒挂金钩式的悬浮让他血液倒流，整张脸变得更红了，像只斗败的公鸡。

        陈序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天玄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陈序笑，他也忍不住开心起来，甚至还把吊着的恭超晃来晃去。

        “你在干什么？放我下来！”恭超之前猴子一般的神气不在，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失措，他平日自诩是资历老的弟子，在一众小弟子面前可以说是端足了架子。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他看着安静看着自己的陈序，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就闪过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一样的，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念及此，哪怕那个人早就灰飞烟灭，恭超也感到了极其的恼怒，他想也没想，本命灵剑剑随意动，直直的应召而出刺向陈序心口。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自不远处响起，下一秒一柄通体漆黑，散发着古朴威压的长剑飞速刺来，一把打掉了恭超的本命灵剑。

        本命灵剑与主人灵府相连，恭超的灵府中因为灵剑受创也是一阵激荡。不仅如此，令他心头大震的，还是那柄长剑。

        是青音大师兄的四象刃。

        陈序看着恭超和他的小跟班好像哑巴了一样突然安静下来，感到有点无聊，他瘪了瘪嘴，虽然悬浮在空中很舒服，可是床上软乎乎的棉花也很舒服，早知道会遇到不喜欢的人，他就让青去帮他挖酒坛子里。

        青音一过来就看到陈序这个鬼崽子一脸的不高兴，他也先不管陈序怎么突然多带了个小孩，捏着人的脸看了看，发现除了情绪，一切还挺正常的，这才把目光放回到恭超身上。

        然后看到恭超被悬在空中转来转去。

        青音：……

        “就你会惹事，这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是陈序被欺负了，合着是他在欺负别人。

        陈序用一种不高兴地眼神看他，天玄倒是气呼呼开口了：“这个人惹小石头不高兴。”

        恭超欲哭无泪：“我只是怀疑你是来天衍山的可疑人。”

        旁边的小弟子也回过神，连声诉苦。

        那去搬救兵的小弟子已经人都傻了，好在同时来的还有掌事长老，可算是把转的晕乎乎的恭超救了下来。

        只是在这一番折腾之下，恭超本就没有藏好的玲珑宝玉早就从衣襟处掉了出来。

        刚刚才从审问罗家的戒律堂出来的一行人哪里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当即神色凝重了起来。

        那恭超还在晕眩呢，就一把被掌事长老提了起来，厉声喝道：“你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玲珑宝玉副作用极多，程子煜的性格大变和日渐邪恶不过是因为他修为低，这东西的副作用是修为越高副作用越明显，到了高修为的修士手里，能够促进修为的同时还能极大地促进心魔的诞生，最终甚至会走火入魔。

        陈序看了一眼，悄声说：“是吧，我就说恭超不是个好人。”

        青音皱着眉，他本以为玲珑宝玉只在玉雪山一带流通，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也会见到。

        看来这个东西，早就在他们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浸透到各个宗门中了，罗家看来隐瞒了不少东西。

        恭超还想着找陈序讨个公道，没想到等着他的是各个长老严厉的追问。

        而在这一头，青音已经开始帮陈序挖酒坛子了。

        “下次不要这样挑事。”青音一边拿着自己的四象刃挖土，一边无奈地对蹲在旁边快睡着的陈序说道。

        陈序的脸搁在膝盖上，把他脸上的肉挤出来了一点，显得圆乎乎的。他的眼睛原本快要闭上了，听到青音的话忍不住又睁开，直直地看向青音：“你要教训我吗所以？”

        天玄在旁边玩抓石头，不知道气氛怎么突然变得僵持了起来，他看一眼陈序又看一眼青音，默默地挪远了一点。

        青音叹气：“不是。”

        “可是你的语气就是这样。”

        “……我只是想说下次教训人记得偷偷教训别被人知道是你。”青音感觉自己的剑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顿了一下，换成手去挖，“实在不行就喊我。”

        “哦。”

        气氛又好起来了，天玄想。

        青音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小坛子酒取出来，一边笑一边觑着陈序：“这是之前，给郁恒的吗？”

        陈序面无表情的点头，事实上他有些意外，“你那么小心干什么，我以为你会故意砸掉。”

        青音：……

        “我是什么坏人吗，无缘无故就给你砸掉。”

        “因为郁恒会这样。”陈序小心地把酒坛子上的土拨开，面无表情又无比自然地说，“之前给他喝，他都不要。我觉得你们两应该性格挺合得来？”

        “那是他。”青音嘴巴抿地紧紧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不乐意陈序把自己和郁恒做比较，“是我把你带出来的，你现在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这是醋意上来了。陈序想。

        “哦。”

        有的人会酿酒，但是不一定就很能喝，比如陈序，有的人看上去吊儿郎当一副很能喝的样子，实际上是个一杯倒，比如青音。

        郁恒去了一趟寒潭，回来就看到院子里东倒西歪的三个人。

        定恒峰甚少有热闹的时候，但是四个人确实太热闹了，郁恒看着倒在青音肩膀上的陈序，心中有些不高心地想，哪怕其中一个算是石头。

        郁恒走过去，弯腰准备把陈序抱起来，至于其他两个，随便吧，反正也不会冻死。

        只是郁恒把陈序抱起来的一瞬间，陈序就醒了过来，直勾勾地瞪着郁恒，那双眼睛润了酒色，显得水光潋滟。

        郁恒呼吸微窒，半晌才哑着声音：“怎么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十分的珍重，“抱着不舒服吗？晚上峰中露重，不要在外面睡。”

        陈序依旧看着他，说实话，重逢太突然了，他躲着郁恒的想法无法实现，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陈序推了推郁恒，猫儿似的力气，却还是让郁恒停了下来。

        “我不想看见你。”陈序看着郁恒，一字一顿，“我明明已经离开天衍山了，你不能放过我吗？”

        你不能放过我吗，短短一句话，每个字都像在郁恒心头割刀，而且陈序的脸上，没有爱过的悲伤，只有十分明显的厌烦。

        再也不复曾经满眼是他的样子。

        郁恒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像合了柔软的春风：“你喝醉了。”就当没有听到陈序刚刚说的话。

        你才喝醉了，真是自说自话，陈序在心里想着。

        只是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没有再去想郁恒，躺着的时候不适合想心情不好的事情。

        郁恒看着双眼紧闭的陈序，眼中的渴求敛了又敛，最终才克制地将他从寒潭带出的东西放在了陈序枕边，画了道安神符后将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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