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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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序是被硌醒的，睡到一半总觉得胳膊不舒服，茫然地睁开眼睛后就对上了一柄长剑——通体雪白，气势如虹。

        是把好看，且熟悉的剑。

        陈序沉默地想，然后把剑移过去了一些，继续睡大觉。

        这把剑叫水虹，是那把当初被陈序主动剥离于灵府的本命灵剑。

        说起来，这把剑还和云幽谷有莫大的关系，陈序一边迷迷糊糊的睡，一边下意识地想着这把早就应该被销毁的宝剑。

        这把水虹剑其实是云幽谷赔礼道歉之物，当年在云幽谷主办的弟子比试上，云幽谷夺得头筹的那名弟子出言不逊目无尊长，还戏弄了陈序，被郁恒一道剑气就击下了擂台，差点重伤不治。

        但即便如此，因着郁恒的身份，云幽谷也不敢对郁恒有别的怨言，甚至还得带上一柄宝剑前来赔罪。

        自己那个时候真的太好哄，陈序心里想着，他现在想起来都还能回忆起郁恒把水虹交付于他时内心涌起的激动和无措。

        “师尊，我，我修炼太慢了，配不上这把宝剑。”郁恒的房子一直是陈序打理，哪怕在寒冷的定恒峰，也装扮得别有一番温馨意味，陈序低头站在师尊面前，看着桌子上那把剑，喃喃道。

        发生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能够继续呆在师尊身边就已是足够，哪里还能有更多奢求。

        而且，如果这把宝剑是师尊用来断绝师徒关系的诀别之物，那他……陈序想到这点，忍不住紧张地抓紧了衣袖，嘴巴也抿的紧紧的。

        “不喜欢？云幽谷送来的，我看着这把剑剑意凌烈，又锋利无匹，应该是对你的修为能起到督促作用的。”郁恒看陈序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挑眉问道。

        陈序讷讷地摇头：“可是我甚至还没有筑基，这把剑也不会承认我，我不能要。”

        说完这话，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些许愧疚，又立刻说道：“我先随便去剑冢寻一把就好了，而且这把剑是云幽谷给师尊的，我不能要。”

        “没有什么不能要的，给你，你便收着。”郁恒的声音清冷了几分，带着不怒自威的情绪，此话一出，郁恒就看到陈序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眼尾也有些薄红泛起，在白白的面皮上分外显眼。

        能够凭借自己的毅力克服道骨侵蚀克服残疾坚强地站起来，偏偏有时候，娇气，又胆小。郁恒心里无端烦躁起来，面色也因此愈加冷清。

        “你若是觉得这剑是我的，那你便拿东西与我交换，我将它换与你，有我换物在先，这剑也不会不承认你。”郁恒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便是不容反驳了。

        陈序有些沮丧地想，这样一柄被云幽谷这种大门派送来的宝物，他得拿什么才能换呢，拿自己去换吗？

        陈序冥思苦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傍晚时分祁因白来找他玩。

        因为祁因白那时候好心地载了他一程，陈序对祁因白是很有好感的，也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如果不是这个朋友老是在他面前说师尊的坏话，陈序想，自己会更喜欢他的。

        本来今天的事不应该和祁因白说，但是陈序想着死马就当活马医，多个人想总是好的。

        虽然等他把事情说话，祁因白果不其然就开始看着他恨铁不成钢道：

        “给你就收着！我就不明白了，他把你一个人丢下，不说道歉就算了，还态度这么强硬？！”

        陈序嘴硬地反驳：“师尊他只是，只是性格比较冷淡。”

        “啊对对对，他清高，他半点苦不糟，”祁因白把带过来给陈序的小型储物手镯啪地放到桌子上，“叫我说，想那么多干什么，直接随便送点。喏，你要的储物手镯。”

        “谢谢……但是还是不可以骂我师尊。”

        “哦，”祁因白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边，看着陈序一脸苦恼，有些稀罕地说，“要是我以后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弟子，我做梦都笑醒，他郁恒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序：……

        眼看再说下去只怕他要连人带手镯被扔出去，祁因白才咳咳两声：“自己做的是最有心意的，你不是喜欢酿酒吗，送壶酒给他不就行了。”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陈序想。

        只是他之前酿的酒师尊都不会要，这次会不会成功呢？

        这次当然成功了，如今睡在床上的陈石头看着那柄散发着莹润光芒的水虹剑，有些心不在焉地想，毕竟那坛新酿的酒，叫桑音酒。

        带了青音的音字。

        虽然后来这坛酒被恭超“无意”地展露在了他和郁恒面前，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陈序觉得自己是真的很讨厌恭超，浪费粮食，浪费别人的心血。

        前世种种，在脑海中不过一瞬的事情，陈序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中午，却没想到也才刚过早饭的饭点。

        天玄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陈序在床上打了个滚，打算利用左侧卧位睡觉法，把胃搁在床板上以减少饥饿。

        就很懒。

        定恒峰背面的一处密洞内，青音斜斜地靠在洞口，看着面前坐在凤凰火石上打坐的郁恒，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不告诉他你为了拿那把剑进了寒潭深处冻伤了自己还修为倒退？”

        郁恒闭着眼睛修炼，没有说话。

        “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了他，这些年耗费心血寻找他的魂魄，又搜寻各种灵丹妙药。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你说你，活像个笑话。”

        郁恒看了他一眼，眼里很平静：“没有关系，他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青音被噎了一下，心头一股无名邪火涌起：“你真是疯了！你到底看上他哪里，这一路上，他娇气又难养，还乱发脾气，看起来可爱但是完全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吧？”

        “那又怎样。”郁恒直直地对视着他，“我会留下他，接下来的时光，我会一直保护好他。”

        这油盐不进的死样子！青音气得捏紧了拳头，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你，反正我会把他带走，我不会让多年努力功亏一篑的。”

        此话一出，洞内的气氛立刻嚣张跋扈起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分歧，然而这却是他们之间最针锋相对的一次对峙。

        等青音满脸郁气地离开他就直奔陈序的房间，只是一腔愤慨在看到陈序眼巴巴地瞅着他伸手要灵石的时候又无奈地烟消云散。

        “你就这么饿一上午？”青音在床边坐下，递出一块灵石。

        陈序现在是一日三颗灵石，这还是在现在的灵石是郁恒精挑细选出来的情况下，这陈石头现在可难养活了。

        青音眯着眼睛看陈序吃饭，不着痕迹地把水虹剑拨到了床的角落，正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青音公子。”是许久未见，在木谷城还帮了他们一把的柳娇儿。

        青音一愣，陈序咬石头的动作也慢了半拍，好在青音还记得陈序这吃灵石的诡异癖好不能暴露人前，在柳娇儿进门之前拉上了床帘。

        “唐师姐告诉我大师兄就在这里，果然没有说错。”柳娇儿声线清丽，带着点遇到故人的活泼，还带了一点羞涩。

        “你怎么在这儿？”

        柳娇儿沉默了一下哦，再开口，语气中羞涩更甚：“因为师兄你。”

        陈序：哇哦。

        陈序感觉手上的灵石味道消失了一半，他决定分出一点力气竖起耳朵偷听。

        “师兄当初在木谷城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也要成为这般的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去为旁人带来帮助。”柳娇儿笑了一下，“我很佩服你，所以求了唐师姐，带我参加了入门的测试，如今也是天衍山的一员了。”

        天衍山的弟子选拔虽然没有云幽谷那般来者不拒，但是也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成为弟子，不仅是天赋，在毅力方面也有着要求。

        柳娇儿能在短短几个月成为弟子，确实是很有决心。

        陈序暗自点头，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通过那个弟子考核的。

        “我听说师兄不久后就要去云幽谷，我想和师兄组队，可以吗？”

        青音要去云幽谷？陈序吃下最后一口灵石，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郁恒舍得让青音去？

        青音眼尾一挑：“你知道的还挺清楚，再说吧，我要去关紧闭了，我那位师尊说我在罗家见死不救，让我思过半月。”

        柳娇儿眸色一暗，无奈地点头道：“好吧，师兄要去一定要叫我呀。”

        青音没有回答她。

        等柳娇儿离开了，青音又去看陈序，陈序正在清理床上的灵石屑。

        看上去娇气，牙口倒是真不错。

        “你不喜欢郁恒，我找了人来陪你，”青音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扔在床尾的水虹，“那个小孩呢？”

        陈序摇摇头，成语乱用：“儿大不由娘。”

        青音：……

        陈序一个毛毛虫突进窜到青音前面：“青音公子，我也想去云幽谷。”

        “好好说话，”青音捏着他的鼻子把人按到床上，“带你去。”

        就在陈序想要从青音身上搜点小灵石的时候，门口又有人进来了，只是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进来了。

        “青音你是真清高，你半点苦不糟，托我给你带孩子，让我来折腰。”又拽又气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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