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Day6如影随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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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两人俱被吓了一跳。几步之外一个骑单车的小男孩已经侧翻到了台阶下，车子的轮子在滴溜溜的转，而孩子也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开启了凄厉的哭天抢地模式。
骆歌一个箭步就把孩子捞起，“弟弟，没事吧？摔到哪了？”
孩子边哭边指了指自己的腿，骆歌小心翼翼地翻转过来，看到了血淋淋的一片。
他眉头皱起，“你试着动一下，能伸直吗？”
每移一寸都会迎来孩子更高一级的哭喊，付栎懿被孩子的哭声整得有些手足无措，“你家大人呢？”
孩子嘤嘤回答，“姥姥……姥姥在家里做饭，爸爸妈妈去上班了……”
骆歌对付栎懿说，“他这口子挺深的，你这附近有诊所吗？得去处理一下。”
“好像有个社区卫生站……”
骆歌扛起孩子就准备走，付栎懿拉住他，“咱们还是和他家大人先说一下吧。”
“小弟弟你住哪里？”
“那边那里的2914。”
2914……
付栎懿幽幽地望骆歌一眼，意思显而易见，骆歌也顷刻理解，“你要说你上去说啊，反正你别想让我爬楼梯。”
“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一会儿他家大人找不到孩子着急怎么办？”
“你觉得他姥姥会趁电梯坏的时候跑29层下楼找孩子吗？说不定上药回来电梯就好了呢……”
说得也对，但付栎懿还是决定处理的稳妥一些。她对着一个正陪孩子玩沙子的家长嘱咐道，“您好，我是住三号楼的1630的租户，我们带这个孩子去卫生站上一下药，如果一会儿有人找，能不能麻烦您和对方说一下我们上完药就会把孩子给送回来，拜托您了啊。”
付栎懿凭借之前路过的记忆寻找着社区的诊所。平常因为老妈是医生的缘故，付栎懿很少去类似场所，甚至连基本的医院挂号都没有挂过。因为每次大病小灾不是和母亲通几个电话搞定，就是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某某专家直接看，所以根本用不着走那些冗长的流程。
所以第一次她替朋友挂好号回来时还问为什么这件事要叫挂号。
朋友当时被她问的一愣，然后就是一副你认真的吗的表情。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挂，挂哪了，明明是排号。”
朋友指了指头顶上的显示屏，屏幕上正在滚动着当日所有挂号成功的病患姓名。
“那之前没有这个东西的时候怎么也用挂呢。”
朋友丢给她一个白眼后就开始了闭目养神，似乎是不想在没见到医生前就被她无语到直接进抢救室。
而针对这个问题付栎懿之后还特别进行了查阅。其实挂号这个词最早是源自明朝时期，起初是和官方的诰勅有关，之后又和贸易挂钩，但是怎么演变到如今医院的挂号之说，付栎懿没查出来。
挂号就挂号吧，如果每件事都要弄得明明白白，她总有一天会被累死。
腿上的伤口使孩子一刻不停地嚎哭，骆歌问在前方打转的付栎懿，“还没到吗？”
“没看到我在找吗！”
最近她这认路的技能是越来越倒退了，好在她及时捕捉到了一角红白相间的影子，“到了，就这！”
两人抱着孩子火速掀开门帘，里面只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在整理床铺，穿着上一时看不出是医生还是护士。对方显然也是立刻听到哭泣声，所以几乎是和两人同时到达了诊台。
骆歌将孩子放到木凳上，对方俯身查看着伤情，“怎么弄的？”
“骑车子摔了一跤。”
在棉签的刺激下孩子疼的一抽一抽，整个人完全缩进了革鸣的外套里，就像只胆小的鹌鹑。
付栎懿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想些有的没的，但是她就是无法抑制地觉得眼前的画面十分可爱，她甚至都有点想拿出手机把它拍摄下来。
骆歌的注意力则完全在小孩这边，“严重吗？”
“没事，皮肉伤，没伤到筋骨。”
付栎懿听到了他缓缓舒气的声音，带着足以抚平一切皱褶的柔和。
但是伤口毕竟还是要消毒处理的，“乖哈，会有点疼，忍忍就过去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找妈妈！”
骆歌轻声哄着，“你这个不处理以后会留下疤痕，那样就不好看了，会被女孩子嫌弃的。”
“我不要！我不要！呜呜……”
“压着点孩子哈。”
骆歌使用了柔道中一个防守专用的姿势，在实际比赛中除非极有经验的选手，一般人通常很难从如此的钳制下脱逃。
这还只是个几岁孩子啊，你至于吗你，付栎懿腹诽。
“哎哟，你怎么也跟着动了，孩子妈呢，你过来帮忙压着孩子。”
付栎懿本想说自己并不是孩子妈妈，但是又觉得和社区医生解释这些着实犯不上。她立刻上前从另一侧圈住孩子乱蹬的腿，好让医生得以尽快完成后续的消毒和上药工作。
付栎懿不知道其实如果从一个稍显取巧的角度看，她和骆歌此刻就像一对耳鬓厮磨的夫妻一起抱着孩子一样。
原路返回到广场时付栎懿忍不住吐槽，“孩子抹药疼他乱动我能理解，你在那动来动去的什么情况？”
革鸣也是，每次体检抽血还得拉着她的手，一个钢铁硬汉连针头都见不得。
一个个的绣花枕头。
骆歌大呼委屈，“他刚才掐我胳膊你没看见吗？”
“掐你就扭成那样？他能有啥劲儿？”
“嚯，你说的轻松，小朋友你掐这个阿姨一下，让她也感受感受。”
伤口带来的疼痛似乎已经耐受，男孩眼珠骨碌碌地转，十分乖巧地回答，“我不乱掐人。”
“你不乱掐人你刚才为啥掐我？”
“因为我疼。”
付栎懿不齿道，“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我没跟他较劲，我是表达疼，真的特别疼，不会比你们生孩子轻松。”
付栎懿又想说你懂个屁，虽然自己也不曾真正感受过那种疼痛，但此时此刻她真很想让骆歌体验一下。她知道现在已经有机构提供着这种阵痛体验，强度会被设定为1到10级，她已知的最多坚持到8级那些体验的男人就铩羽而归。
这些大言不惭的男人们，就该把这列入婚前必经项目，也好让你们知道我们女人究竟是多不容易！
两人抱着孩子一路来到孩子家所在的楼下，准确的是骆歌一个人抱着，发现电梯还是没好。
“怎么办？”骆歌征询着她的意见。
付栎懿也已经把孩子的车子从广场那边推了过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就一直等着电梯好？”
付栎懿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多了。
小男孩说，“姥姥会着急的。”
老人家此时应该早已做好午饭在等着外甥回去，可是电梯故障，她自己也无法亲自下楼寻找孩子，大概率正在家中坐立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因为他们都从彼此眼神中读懂了这次他们将难逃爬楼命运。
“你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付栎懿把车子推到阴凉处。
“付栎懿，你不能这样没有团队精神啊！”
“什么团队？”
“刚才上药咱们是一起去的，送他上去当然也得一起了，而且我嘴笨，万一孩子姥姥把我当坏人以为是我害这孩子受伤的怎么办？更何况这又有车子又有孩子，你觉得我一个人可以吗？”
“把你当坏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车子你可以等电梯好了再送一趟，反正这孩子又不是哑巴，他会帮你解释的，对不对？”
她的这句对不对是对着孩子说的，语气十分轻快，孩子对她甜蜜地直点头。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呢？”
“对，我冷血，你赶紧去吧，别磨磨蹭蹭的。”她直接坐在了孩子的脚踏车上，不相称的尺寸让她看上去带着些滑稽。
“小朋友，你想不想这个阿姨陪你一起回家呀？”
孩子弱弱的回答，听上去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胁迫一样，“想。”
“你别随便利用小朋友。”付栎懿万分和煦地对孩子说，“小弟弟，电梯坏了，阿姨身体也不太好，就不陪你上去了，以后你腿好了阿姨再抽空陪你玩好不好啊？”
“可是爸爸说身体不好需要多锻炼，不然胖成姥姥那个样子身体才会不好。”
“……”这些家长们能不能别把孩子教育的都一根筋？
她继续耐心解释，“嗯，锻炼，但是阿姨今天不太舒服，改天阿姨一定锻炼。”
“但是刚才叔叔被我掐伤了，他胳膊疼，你需要帮他。”
“我怎么帮他？”
“他要是抱不动我了，你可以帮他一下。”
“可是你忘记阿姨说今天不舒服了吗？”
“叔叔也不舒服……”
骆歌在旁一言不发，但显然是一副我劝你放弃抵抗的得胜表情。
付栎懿将脚踏车折叠好拎在一侧，对着骆歌的方向咬牙切齿，“你最好祈祷电梯不要立刻好，不然我可能会让你直接自由落体。”
骆歌抱着孩子闷闷的笑。
整个爬楼的过程付栎懿不想回忆，她只能记得自己已经完全炸裂的双腿和倾泻成盆的汗水。中途休息时她其实差一点就和昨天的中介小哥反悔，想说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低楼层的房子。不然再来一次相似情况自己怕是会心梗死在半路。况且她又是独居，到时候十天半月没人发现，最后变臭腐烂……付栎懿简直不忍想下去那个惨烈的画面。
而骆歌除了脸色变得更加深邃，其余根本看不出是刚进行完一场如此高强度的有氧运动。两人将孩子安全地转交给他的家人后电梯恰好恢复运行，从单元门走出的瞬间，付栎懿恍若重生。
“你该锻炼了。”骆歌毫不保留地说。
“你到我这个岁数你也不行。”
“那不会。”
“？”
“男人永远不会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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