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Day6如影随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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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我跟你说话呢。”
付栎懿回过神发现两个人还站在便道上，她一身家居服，骆歌相比她就正式的多了，黑色牛仔装凸显着他出尘的气质，“你说什么刚才？”
“合着我说了半天你一句没听见啊……”他不无失望。
“哦，你就说你是认真的是吧，我知道了。”
“那你都不感动的吗？”
付栎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从来不靠这里辨别真心，当然认真也不应该只靠打嘴炮。”
“对，所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付栎懿微笑，“拭目以待。”
大概是觉得初战告捷，他顺势问道，“所以你今天要干嘛？我看你穿成这样应该也不是要出去办事啊……”
“我有什么义务和你交待？”
男生暗了脸色，“你别总对我这么大戒心好不好？”
“第一次，你带着陌生的女孩去宾馆开房，第二次，你在丝毫没有知会对方的情况下来上班的地方堵人，第三次，你直接找到家门口，还是用跟踪的方式，这位少爷，你自己听听你干的这些事，谁会觉得你是个好人？”
“好吧，听上去是不怎么靠谱……”他似乎也认了，但突然又像是发现了火堆中余烬，再鼓吹一阵就会恢复燎原，“那你觉得我是坏人吗，你凭良心讲。”
他是坏人吗？付栎懿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之间确实有个不算正常的开端，可对于这个开局自己也需要负一定责任，且当天她并不记得这个男孩对自己有过诸如胁迫的行为，大概还算规矩。而之后他捡到了自己的名片，照理也是要还给自己的。至于他说的害怕她出事才跟她回家，她暂且也可以解读为年轻人的为爱痴狂。
所以他是坏人吗？可他若是坏人的话，自己又能好到几分？
“这个世界哪有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坏人啊……”
“那你别我问你什么你都一副防御态势行不行？如果你今天真的有事不方便你就直说好了。”
自己今天只是安排了打包行李的工作，而现在被他一闹显然也不能去买包装袋了，“我就是出来买点菜。”
“那我陪你买菜。”
“不用。”付栎懿反射性拒绝。
“没事，我今天就陪你买菜，买完我就走行了吧？”
付栎懿这下总算没再坚持。
两人又回到身后不远处的生鲜超市，看到付栎懿在货架间穿梭不止，骆歌问道，“所以你要买什么菜？我帮你找。”
对啊，她要买啥？她现在彻底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买啥了。
“甩卖啦，尾货大甩卖啦，黄杏五斤只要十块啦，香蕉两斤只要五块啦……”
被叫卖声吸引的两人凑近一个敞口的货柜，内里正码放着不少应季水果，香蕉、杏、蜜瓜……只是大多数成色不好，垂垂老矣毫无精神。
“这好便宜。”付栎懿看着塑封膜上用油性笔注明的甩卖价感叹。
“都快坏了。”
“废话，好的话能有这个价格？这个就是买来得赶紧吃，估计几个小时都放不了。”
“那咱们都买了吧。”
付栎懿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骆歌毫无意识自己的言论有多么出奇，端详着一盒色泽异常浓艳的火龙果道，“你不说便宜么，有便宜干嘛不占？”
“我买这么多也吃不完啊……”
似乎是觉得有些道理，男孩补充道，“那我买，我带回学校给室友吃，七八号人呢……”
疯了吗？付栎懿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这孩子清奇的脑回路。
“你喜欢吃哪个？你喜欢的留给自己吃，其他的我带回去。”他作势真的要开始挑选。
付栎懿终于受不了了，“你给你室友们吃坏掉的水果？”
“这不还没坏呢。”
她再次残忍地点明真相，“基本坏了。”
“便宜没好货，我也该让他们懂一下这个道理。”
“……”
“不是你说的吗？在这个世界想为所欲为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不付出就要吃这些。”
付栎懿毫不迟疑地发表着自己的推断，“我觉得你应该活不过明天了。”
男孩惊诧，“啊？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同样没有人能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就算你室友们最后被你强迫吃下了这些水果，但因为太难吃导致你被他们揍一顿，或者最终怎么也没人吃你自己吃掉明天闹了肚子，反正无论怎么看都会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发展……”
骆歌不由中止了自己挑拣的动作，“你思想怎么总是这么负面呢？所以都是会这样的吗？年纪越大越会消极厌世？人生在你们眼里就没有任何积极阳光的地方了？”
“不是厌世，而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年轻的时候经历的少不懂。”看到男孩似乎已经被自己影响的下一秒就要入土的表情，“当然，你如果能一直保持着天真乐观也可以，那样你也会很快乐。”
骆歌用颤颤巍巍地声音问她，“所以到底还买不买了？”
“随你吧，我买一盒杏吧，我今天吃完它。”
最终骆歌到底还是手下留情没有选择给他的室友们“投毒”，倒是最后付栎懿在结账时又买了两大桶临期的酸奶。这种体量在付栎懿这里不出两天就可以解决，想必不会留到搬家那时为尹警官增加负重。而骆歌拎着这两桶走路的时候就像举着两个哑铃，这个画面让付栎懿不由联想到了自己上学时的梗。下意识间她开始不断环视着骆歌的手臂周遭，可他只是老实的提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她期盼下的举动。
付栎懿兀自自嘲起来。
“你在那傻笑什么呢？而且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看我？”
付栎懿抱着那盒衰败到七七八八的金杏走在前面，此刻一个回眸，发尾几乎就打中了身后几步开外的他，“你知道我们上学那会儿最恶心你们男生什么行为么？”
“什么？偷看女生裙底？”
“……”
大概知道自己失言，骆歌急忙申明，“没没没，你别误会啊，我没这么变态，我就随口，随口那么一说……”
付栎懿懒得和他较真，“我问你，你如果在进门的时候头顶有一个门框，你会做什么？”
“啊？头顶有一个门框？有没有门框的门？”
付栎懿彻底投降了，她真的完全无法和这些理性的人顺畅沟通。因为整个过程都让她感觉像是在做上学时最为痛苦的化学实验，每一步都需要有理有据、分毫不差，毕竟稍有疏忽就会带来一系列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他们只会一板一眼的遵循公式，根本失去了思维发散的能力。
付栎懿已经不指望对方可以自行领悟到她的意思，“你会不会跳起来然后做一个压腕的动作？”
他凭空想象着，“压腕？哦，你说的是扣篮的那一下吧？”
“对，在楼道里也跳起来，过门也跳起来，装什么啊，去篮筐那里跳个够啊……”
“估计就是一种惯性。”
“我真是恶心到不行，一个个觉得自己帅得不行是吧，其实一个个跳起来的时候就像只□□……”
骆歌不敢接话了，因为他到现在还会偶尔这样做。可他其实知道自己和付栎懿认为的耍酷装x没有丝毫关系，可能只是一个肌肉记忆，然而自己绝不能再在付栎懿这里失分了。
尽管他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在她心里跌到谷底了吧……
所以他才会牢牢地攥着这两瓶酸奶，似乎这就是他仅存的砝码。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拿上去就可以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步行到小区中央的露天广场，付栎懿也准时下达了逐客令。
骆歌紧紧握着酸奶的壶把，丝毫不想把酸奶就这么简单地递过去。
“回头有空的时候咱们外面见面吧，今天谢谢你了。”
他今天其实什么也没有做，也不知道她的道谢具体是指什么。其实他也不是说想去付栎懿的家里，可能他只是不想和她这么快的分开吧。
“嗳，电梯怎么突然停了，知道怎么回事吗？”
“问物业了，还没回呢，这怎么说停就停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困在里面呢……”
居民间的对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付栎懿急忙拉住其中一人问道，“电梯停了？是都停了吗？”
“不知道，反正3、4号楼那边停了，应该是整体电路出问题了吧……”好吧，她在3号楼。
骆歌问道，“你住几楼？”
“16楼。”
“所以你准备爬上去吗？”
付栎懿如同看一个怪物，“我疯了吗？我不会等等吗？”
骆歌立马席地而坐，“那我陪你等。”
事到如今付栎懿也只得先等待电梯恢复运转后再回去了。时值周末，小区内的不少家长都是难得有空，所以即便顶着大风也有很多人在陪着自家孩子开展着平日里根本没有精力进行的各项文体活动。到处都是嬉笑声、吵闹声，而两人就安静的坐在台阶上，任凭毽子、羽毛球等各种各样的危险元素在头顶不停逡巡，似乎被击中后两人可能才会移动一下。
不远处的几个小女孩正在玩一种叫做跳房子的沙包游戏，这也让付栎懿忆起了幼时，“她们好开心啊……”
“估计一会儿写作业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你还说我悲观，你也乐观不到哪去。”
“那我不得适应你的节奏吗？不然你又跟一个家长一样教训我，好像我真的是啥也不懂的少爷一样。”
付栎懿侧头问几丈开外坐着的骆歌，“你不是吗？”
他的牛仔衣如今已经敞开，露出了内里的浅色v领衫，微微后仰的身体将他雕刻般的线条同样勾勒出来，付栎懿觉得这时的他就和这座广场外沿塑起的那些线条一样刚毅分明。
徐风未止，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我当然不是。”
“你是说你不是啥也不懂还是不是少爷？”
“都不是。”
付栎懿颇具玩味的问他，“那你懂啥我听听。”
“我懂因果循环，我懂好人有好报，我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善男信女的路数，充其量只能算是入门级的人生道理，“所以你这意思是你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咯？”
“我只能说我从来没有想去害那些和我无冤无仇的人，当然我不能说不会有人会因为我受到伤害，但是我本意上应该并不希望伤害他们……”
付栎懿了然，“你直接说是因为把人家妹子甩了这事得了。”
骆歌不满道，“你是不是已经认定我就是会去渣别人，你从来不相信我们也会有什么真心对不对？”
付栎懿怔住了，然后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听到自己说，“其实我不知道……”
“……”
“我不知道我能相信什么了，我认为有些美好是存在的，真心也是存在的，只是轮不到我身上……”
男孩本能般的否认，“不会……”
付栎懿勉强扯出笑，“你又想说你就是真心的是吧，可以，你证明给我看，证明我说的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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