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奏

“放我下来！”

        黎析着实觉得摸着她屁股的手有些冒犯了。

        她晃了晃两条腿。

        看不出来看着柔弱的小蜘蛛，竟能把她这么轻而易举的托起来，腰都不带弯的。

        这就是妖不可貌相。

        奈落一松手，黎析的脚尖一碰到地，两条腿就跟棉花似的，直直地带着黎析往后摔去。

        “别！”黎析一把喊住伸手要拉住她的奈落，一个人坚强地撑着后面的墙，稳住身子。

        痴狂褪去得很快，红眸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向前伸着的手孤单地停滞在半空，黎析站直了身子，那双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乞求生气的家长的同情和原谅。

        “咳。”黎析别开眼睛，努力克制自己快跳不已的情况，她不知道小蜘蛛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明明昨天上午他们还拳脚相向，今天却热吻了起来。

        不过，她知道自己是鬼迷了心窍。

        她现在不想去追究身后的蛛丝，小蜘蛛的异常举动，她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异常窒息的环境。

        头顶的吊顶有些晃眼。

        黎析转了个身，“奈落，你先把这些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太晚了，我先去洗个澡。”

        没有跟过来。

        黎析松了口气。

        她打开浴室的花洒，让热水尽数洒在自己的脸上。

        真是昏了头了，会和妖怪做那样的事情。

        但又似乎是本能告诉她，当时要是不去迎合他，她估计现在也不能在浴室里洗个清净的澡。

        热水打在眼皮上，刺刺地有些疼。

        黎析擦着头发出去，绕过客厅，去门口一看，那些袋子已经不见了，她昨天教过奈落怎么将食物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他应该已经放好了。

        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好歹有点用，那只小蜘蛛。

        “需要我给你吹头发吗？”

        突觉身后一凉，黎析一顿，转过身去，是奈落。

        阴沉着脸却强撑着笑意的奈落。

        黎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头。

        如果没刚才他的举动，她会很高兴地答应，甚至觉得是自己教导有方，让恶劣党的蜘蛛一天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嘴角好不容易勾起的笑意瞬间凝固，“你讨厌我？”

        薄唇微启，明明洗过澡还挺热乎的黎析瞬间觉得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冷得周身都在冒着寒气。

        “你在瞎说些什么？”黎析打着哈哈，抬腿就要绕过奈落，回房间吹头发去。

        胳膊被拽住，生冷地扯着。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了？你教过我尊重，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尊重我。”整只手像块从雪堆里挖出来的铁疙瘩，又冷又硬，语气却软乎了下来，透着些小心翼翼。

        他只是惩罚她回来晚了，她就这么讨厌了嘛？

        胸腔里发出悲鸣，像是一口陈年老钟，震得心口发麻。

        黎析转过身去，觉得自己做得是过分了一点，自己不应该嫌麻烦，而对刚才的事置之不理。

        黎析伸手，轻轻摸了摸奈落乌黑亮丽的长发，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长长的睫毛轻轻煽动了一下，却又舍不得闭上，他注视着面前那个略带无奈的女人，即使她随意的触摸都能让他无法呼吸，像是被人扼住脖颈，不那么紧又不松，濒死的快感令他沉醉。

        可能是一个人太久了吧。

        “看你眼睛了，小蜘蛛，”黎析壮着胆子看向小蜘蛛有些迷离的眼神，心中犯着嘀咕，摸个头发为什么会这么奇怪的表情。

        刚拿下来的手被冰冷的手指一把抓住，黎析看着两只都被控制的臂膀，皱眉，“你还有什么事情嘛？我明天有课，要去睡觉了！”

        都快12点了，放过她吧！

        黎析悲壮地想着。

        “你回来太晚了。”奈落捏了捏手中软乎乎的手，面色平静。

        “我爸妈还有奶奶一礼拜见我一次，就多聊几句，你吃饭了没有？没吃饭才”亲她的嘛？总觉得像在报复。

        黎析腹诽道。

        但她怎么能说这种话？

        “才什么？”

        奈落微微俯下身子，优越的鼻尖对着黎析的鼻子，冰凉的气息尽数吐在黎析唇上。

        “当—”

        黎析内心警铃大作，猛地别开脸，“你别靠我这么近！”

        “这样就算近，那你刚才在跟我做什么？”冰冷的手转换了方向，迫使那只胆怯的手与他五指相扣。

        还不够，还需要更多，才能填满心中无底的欲望。

        黎析眨眨眼睛，“你想怎么样？”

        像是打在一团棉花里，使不出劲。

        他想怎么样呢？

        他一遍遍问自己。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思考过很多个黎析的回答，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娇羞不否定，不卑不亢，主动权推到他这来了，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早点睡，小蜘蛛。”

        抓住奈落恍神的间隙，黎析轻快地脱了身，潇洒转身，回卧室。

        房门关上的瞬间，黎析拍着胸口，重重呼了口气。

        真要命啊，一直以为自己遇到是《西游记》，合着给她闹《聊斋》呢！

        第二天，果不其然，黎析起迟，都冲出屋子了，还不忘折回来跟看着水沸腾发呆的奈落道：“冰箱里有半只新鲜鸭子，你自己弄得吃吧！”

        奈落从咕噜咕噜冒着水泡的透明烧水壶中挪开眼，连个黎析的影子都没抓到。

        学校。

        黎析拿着课本刚下课就火急火燎往三班走去。

        “园园，你侄子今天怎么书都没来读！”黎析一把按住跟着周老师边聊边走，笑得一脸娇羞的张园园。

        “黎老师，刚下课啊！”周老师是江区中学为数不多的一枚男同志，长得一表人才，还是单身贵族，深受江区中学众多孤寡女教师的喜爱，张园园就是其爱慕者之一。

        “诶，”黎析冲周老师点了点头，开玩笑道：“借你的大跟班一用！”

        说完就提溜着百般不情愿的张园园往反方向走。

        “黎析！就因为我哥渣了你，你就要存心破坏我姗姗来迟的爱情！”张园园从黎析的手中挣脱出来，急冲冲地回头一看，哪还有什么周老师啊！

        “行了吧，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把我住哪告诉你哥的事呢！”黎析掰过张园园的身子，迫使她面对自己，“你侄子呢？他早上没跟你一块儿来？”

        “这小子从我哥回来了就跟我哥去住了，我哥上次还说要搬到你家对面的空房子，他还没搬过去嘛？”张园园靠在走廊的圆台上，将手中的英语书放在一旁，“还有，真不是我说你住在哪的，你知道我哥在江区这片有点人脉，警察局里一搜就知道你住哪了，他回来只问了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张园园无辜地冲着黎析眨眨眼。

        “张渊然当个刑警这么牛的嘛！还查我隐私！”黎析一本初一科学教材“啪”地打在圆台面上，吓得张园园站直了身子。

        “诶，你要是真想摆脱我哥，找个男朋友不就得了，我哥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张园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这胡搅蛮缠有意思嘛！”黎析皱眉，怎么还赖她身上了。

        “诶诶诶，刚说我侄子呢，别说我哥了！”眼看再扯张渊然，黎析都要跟他翻脸了，张园园忙打岔道：“我打个电话给我哥，问问我侄子！”

        张园园立刻掏出手机，火速拨通了号码，一连三个电话，没接。

        “你哥不会昨晚去鬼混去了吧！”黎析歪头，对着张园园冷笑，这个前男友，坏毛病可不少，花天酒地是一项。

        “怎么可能！”24年的友情怎么敌得过24年的亲情，张园园立刻辩解。

        正要再说几句为自家哥哥挽回点尊面，黎析的手机就响了。

        “不会是我哥吧！”张园园凑了过来。

        黎析看着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点了接听。

        “黎析，张天生病了，我忘跟你请假了！”

        电话那头嘈杂的很，黎析皱着眉头总算听清楚了。

        “严不严重啊！”黎析脱口而出，这小子天天打篮球可别把脚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五回去打篮球脚那边骨折了，还打着石膏呢，最近这两天都在医院看着他，今天上午才回去，哦，刚搬进你家对面。”

        电话那头声音明显有些愉悦，显然比起侄子的骨折，搬进心上人家对面更占据他心头。

        黎析看了眼正努力伸着耳朵听电话的张园园，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黎析目光和张园园的眼睛对上，心生一计，“那叫张天注意休息吧，我作业让他姑姑带过去。”

        “黎老师，”对面笑出了声，“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邻居啊，还麻烦我妹妹干嘛，你下班直接带过来，敲个门的事，黎老师该不会这点忙都不肯帮吧！没必要这么避嫌吧，大家都是单身。”最后一句话意味声长，张园园隔着黎析的手机都能听到自己哥哥的如意算盘的“啪啪”声，真不愧是她哥啊，专坑从小压她一头的黎析，她这个苦命闺蜜。

        “张先生，”黎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想必是你令妹的消息错误了，我有男朋友了，同居呢，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等我下班回来去敲个门。”

        电话那头足足安静了一分钟，只剩下嘈杂的背景音，如果黎析没猜错，是搬家公司的人。

        “张先生？”黎析不顾一脸错愕的张园园，嘴角挂着笑道：“你还在嘛？没事我先挂了！”

        “黎析，你没必要随便找个人来搪塞我吧。”

        对面传来心虚的笑声。

        “我不介意你半夜听墙角。”

        张园园嘴巴张成一个“o”型，万分钦佩地看着自己的闺蜜。

        是她多虑了，瞎想了，她怎么忘了是黎析拒绝了刚下飞机张渊然的辩解，他哥出国是错，只不过是小两口闹别扭他哥憋气不告诉行程，黎析却以此为由分手了。

        “黎析，你可真够狠的！”对面咬牙切齿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来挽回脸面，黎析已经挂断了电话。

        张园园同情地看了一眼黑掉的屏幕，他哥真惨。

        “黎析”还没等张园园把话说出来，黎析拿起一旁的课本，指着她道：“男的，比你哥高点，瘦点，白，有肌肉，好，去汇报给你哥吧，赶紧给我哪搬来哪搬出去。”说完，头也不回从一旁的楼梯上去回办公室。

        张园园看着黎析消失的楼梯口，默默掏出手机，点着了亮了半天的通话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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