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倒了八辈子的霉

然后，一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来：“小伙子，你女朋友晕倒了，快送医院。”

        乔枥一边扶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一边暴躁地否认：“不是！我不认识她！”

        但围观群众无视他的暴躁，尤其是一个特别热心的阿姨，走上前来拍拍他手臂，对着他说：“快快快，最近的医院在哪？学校里有医务室吧？赶紧先送过去看看。”

        乔枥愣了。

        阿姨又说：“愣着干什么？快抱她跑过去啊，来，阿姨帮你拿着东西，是不是不知道医务室在哪？有人知道吗？”

        说话间，那个阿姨已经转身去打听医务室的方向了。

        乔枥骑虎难下，有口难言，只能抱着她往医务室走去。

        到了医务室门口，阿姨还不忘问他：“小伙子，你知道医务室在哪儿咋不说呢？阿姨猜，你一定是太担心女朋友了，吓得说不出话了吧？”

        乔枥笑不出来：“阿姨，您可真会猜，比我妈还了解我。”这一路上，将他和这个晕倒的陌生女人之间的恋爱故事揣测了个遍，不当编剧真是可惜。

        -

        医务室内，乔枥越想越憋屈，真倒霉，早知道就不投诉她了，但现在反悔也没用。

        半个小时过去了，冷亦寒还没醒，乔枥问校医：“她什么时候能醒？要不我先走？”

        校医侧头来看，忽略前一个问题，只回答后一个：“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怎么能把女朋友一个人丢在这里？”

        乔枥好想以性命发誓所有人都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尽量耐心道：“老师，她真不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找她当女朋友。”

        您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么优秀的人，择偶标准绝对非常高，绝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的！

        虽然她脸还凑合，但是她脑子不大灵光，这可不行！

        校医走过来，观察了一下床上的冷亦寒，再看看乔枥，得出结论：“倒是挺般配。”

        乔枥脑子里浮现出她昨日傻兮兮的样子，他才不要和她般配！

        他低着头回了几条微信，心头是一团乱麻，盼着她赶紧醒来，这样他就能理所应当地走人。

        乔枥瞥见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报纸和杂志，上面有关招聘的信息都被用笔圈了出来，看来她是出来找工作的。

        乔枥啊乔枥，你说你昨天投诉她干什么？如果没投诉她，她就会在餐厅里继续倒茶，不必出来四处游荡，还偏偏撞了个正着，他不断地自省，真就何必呢，给自己摊上这事儿。

        他凑近到冷亦寒旁边，看着她惨白的面色，嘴唇干裂，这么久都没醒，不会是他拿出食指放到她的鼻孔前，还好，没死。

        他看到床边有一张身份证，估计是从她口袋里掉下来的，他随意扫了一眼：冷亦寒。

        这名儿够冷的，乔枥感觉后背凉飕飕着，他最讨厌阴冷天，这人连名字都这么冷，可不就是他的克星嘛。

        笑什么笑？你倒是给我醒啊。他对着身份证上那张微笑着的脸，小声说着。

        乔枥把身份证放到床头柜上，对着隔壁屋的老师问：“老师，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不会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校医坐在电脑前，往床的方向扫了眼：“按理说，她不该晕，看不出问题，你要是不放心，赶紧带她去医院吧。”

        不是吧？他还得负责到底送她去医院？

        一时之间，乔枥烦躁不堪，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真想一走了之。

        正当他在走还是不走的选择中犹豫的时候，校医说：“她醒了。”

        只见冷亦寒的眼珠转了转，睫毛微动，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终于解脱了。

        乔枥放下心来，他刚要走，就听到冷亦寒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饿。”

        乔枥脚步一顿：说啥呢？

        他回头看到冷亦寒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舔舔干裂的嘴唇，重复道：“我好饿。”她的肚子非常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

        乔枥心想：合着你是饿晕的。

        -

        q大食堂里，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坐在饭桌前，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塞得嘴里满满当当。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狼吞虎咽。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生，全程无视他的优越颜值，不知收敛，狂野地往嘴里塞东西。

        冷亦寒一边吃一边冲他笑笑：“没想到你是这里的学生呀，好巧哦。”

        乔枥没心情跟她套近乎，任凭处置地回：“想报仇直说。”

        冷亦寒手里的筷子停住：“我又不是记仇的人，我心眼很大的，嘻嘻。”

        看她这吃相，心眼大不大不知道，倒是挺二的。

        二得不能再二了。

        一盘子啃完的肉骨头摆在眼前，乔枥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到底，几天没吃饭了？”

        这胃口未免太好，再饿也不至于吃这么多。

        这一问，冷亦寒就得跟他好好掰扯了。

        她说：“我坐了20个小时的车来的首都，车上吃了两碗泡面，红烧牛肉味的，后来的几天，我吃了很多好吃的，我从来没想过，首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幸运了！但是，我的幸运是有期限的，昨天我本来可以赚到半个月的伙食费，结果我就遇到了你，昨晚的事，不用我说了吧。”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还说不记仇呢？这矛头一下子就指向了昨天晚上。

        乔枥含糊道：“你也不必说这么清楚，我对你怎么来的，经历了什么，并不感兴趣。”

        直接回答问题就行，废话可真多。

        但冷亦寒还是接着说：“我丢了工作，只能继续走，你知道夜晚的首都街道有多么冷吗？唉，你肯定不知道。”像他那种随手可以办张vvvip卡就只为了把别人工作搞丢的人，怎么可能体会那种凄凉的心情呢。

        “……”

        “我今天出来就是想找工作的，可是工作哪有那么好找，我又不怎么认识路，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到哪儿了。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你们学校门口，听说可以进来旅游，我一想，来都来了，当然要进来看看，所以，我就进来旅游了，看了会儿篮球，我饿了，正准备去吃饭呢，我就倒了，接下的事，不用我说了吧。”

        “别说了，吃吧，吃饱了好上路。”乔枥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她。

        爱吃多少吃多少，多管什么闲事。

        这边，冷亦寒嘴里的饭菜突然就不香了——吃饱了好上路，怎么听着像是最后的晚餐呢。

        静止几秒，两人四目相对。

        冷亦寒瞧着这位近在咫尺的男生，毋庸置疑，他有着非常精致的外表，很奇怪，他的眼神并不会给人一种很凶的距离感，反而有一股子温和气息，可是说起话来，再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拽拽的表情，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看着他的眼睛，隐隐地感觉，他应该不是个嚣张跋扈的人，可他为什么总是针对她呢？

        她一个刚从外地来的人，除了不小心把水倒在了他身上，可她都道歉了，也受到了惩罚，不至于让他讨厌成这样吧？

        乔枥不明白对面的人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补充道：“我是说，吃饱了，走在路上就不会晕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冷亦寒收起胡思乱想，放心大胆地继续吃。

        乔枥也没吃饭，但是跟一个饿死鬼抢吃的，总有点愧疚感，他便决定换个地儿吃饭去，起身对着冷亦寒告别道：“那你慢慢吃，吃完了自己走吧，拜拜。”

        “你等等！”

        乔枥有些不耐烦，又有啥事？

        然后，他就看到冷亦寒追过来，将一把钱塞到他手上：“我不白吃你的，刚刚你刷饭卡我看到了，还你。”

        握着那一把现金，乔枥低头看了看，又塞回她手里：“我也不想欠你的，昨儿的事，就当两清了吧。”

        免得下次再遇见她，遇见她准会倒霉，太耽误功夫。

        乔枥参透了人生奥秘，不能做亏心事儿，不然早晚要遭报应，比如今天就是对昨天的报应。

        冷亦寒很坚持：“这是两码事，工作是工作，吃饭是吃饭，这钱你得拿走。”

        她说得义正词严，不知道为什么，乔枥总觉得她这话里带着点威胁意味，仿佛是在告诫他，你把我工作搞丢了，别想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

        总之，如果收下了，肯定不会有好事。

        不能收！打死也不能收！

        紧接着，他就放下钱，拔腿就跑。

        再也别见了，拜拜了您嘞。

        冷亦寒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声说：“你拿走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去哪儿找你？”

        可惜，那个背影始终没有回头，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冷亦寒有些失望地看着钱，突然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你不知道他？数学系大二的乔枥，老有名了。”

        冷亦寒眼前一亮，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男生简单地介绍了乔枥的光辉事迹，着重渲染了他是如何从进校时人见人爱的美少年，变成如今人见人躲的毒蘑菇的历程，他语重心长地劝解冷亦寒，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千万不要步入后尘，最后毛遂自荐道：“同学，能不能加个微信，我也单身，没女朋友。”

        刚刚进食堂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冷亦寒在跟乔枥拉拉扯扯些什么，乔枥一脸不耐烦，最后抛下她跑了。

        他猜想，一定又是某个不知真相的女生被乔枥的外表所诱惑，冲动之下，赶紧上去跟他搭讪告白，结果被无情拒绝。

        这样的戏码，上演过好多次了。

        再一看，这女孩可真漂亮，少有的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笑起来还那么可爱，让他一下//体会到了什么是一见钟情。

        这么极品的小美女，乔枥竟然也不要？虽然他是有点姿色吧，可这美女配他也不逊色啊！

        男生心想，他不要，那我要！

        可是这位小美女听了半天，似乎对乔枥做的那些事并不吃惊，更没有反感之意，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最后他只能鼓起勇气问她要微信。

        日久生情嘛，也许聊着聊着，她就会发现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冷亦寒想了想，这位朋友牺牲了自己吃饭的时间，主动来为她提供帮助，她也该帮帮他，她打开二维码：“你扫吧，到时候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

        ？？？

        她竟然内心毫无波动？

        美女！加你微信不是想让你给我介绍对象，而是……

        男生问：“你不会还要去找乔枥吧？”

        冷亦寒肯定地点头：“嗯。”

        强扭的瓜不甜，世间的痴情男女，总是不撞到南墙不回头，不头破血流不算轰轰烈烈，难怪古人总是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唉，他叹了口气，算了，这就是现实。

        成全她吧，就是不知道这张惹人怜爱的脸，会被乔枥气成啥样。

        他给冷亦寒指了条道，告诉她今天晚上数学系有一节课，可以去前面教学楼碰碰运气。

        冷亦寒道谢，承诺以后有合适的朋友，一定想着介绍给他认识。

        男生的表情哭笑不得，行吧，说不定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呢。

        ……

        走到教学楼，冷亦寒找几个路过的人打听了一下，辗转摸到了乔枥班级上课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冷亦寒就在最后一排找了个空座坐下。

        讲台前，毛发稀疏的老师和蔼可亲地搓搓手：“今天的课，我们换点方式进行，马上就要考试了，考完这一学期又过去了，所以想跟大家聊聊天。”

        冷亦寒一个人坐在那一排，上大学可真好啊，想坐哪个位置就坐哪个位置，各干各的事，老师也不生气，还会笑着陪大家聊天。

        她环顾四周，两只眼睛跟雷达似的，从后往前，从左往右扫描，但始终没有发现乔枥的身影。

        乔枥今儿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来着？冷亦寒自责地敲敲脑袋，光顾着吃东西了，根本没有仔细观察，她也不能冲到讲台前面去看正脸。

        她没听到聊天的主题是什么，但气氛还算热烈，有几个很激动的同学在说：“说重点，说重点。”

        老师很失望地摇摇头：“我们专业竟然有人要重点？重点不能成为热爱，热爱全部都是重点。”看着期待中的同学，又松口道，“这样吧，二四八不考。”

        鸦雀无声，随即传来四面八方的翻书声。

        前面一个男生问同桌：“哪个二四八？”

        同桌耸耸肩，有一种重点，叫说了等于白说。

        老师颇为满意地笑笑，似乎在说，看吧，我很够意思吧。

        冷亦寒对课堂上发生的事并未过多留意，一直昂着头寻找乔枥。

        老师看到后排有一个女生孤零零地坐着，面容眼生:“喜欢数学的同学越来越多了，这是很好的现象，欢迎所有热爱数学的同学来听课。”

        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转头往后面看去，视线聚集到冷亦寒身上。

        她找了好几圈，没找到乔枥的身影，趁着此时人都转过来了，她一张脸一张脸地辨别。

        前排有几个男生，彼此对视着，又看向冷亦寒，目光交流着:这女孩哪个系的，这么漂亮？

        冷亦寒愣愣地站起来：“我不是来听课的，我找人。”

        她站起来继续寻找那张脸。

        老师问：“找谁？”

        走错教室了吗？冷亦寒确定这个教室里没有乔枥。

        她声音不算洪亮，但恰好能让教室里的人都听得到：“请问，数学系乔枥在哪个教室？”

        听到乔枥的名字，所有人起哄：“哦”

        那几个男生失望起来，好不容易来一个美女，怎么又被乔枥的脸迷住了？

        不过，这女孩知道乔枥本人是什么性格吗？还敢来找他表白？不怕被他毒舌毒死么？

        这下，轮到老师环顾教室了，他看完一圈：“哎？乔枥又没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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