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主夜宴初识北静王

那日荣庆堂的事情闹的贾府人尽皆知，又因着吴嬷嬷几句话将事件的恶劣程度提高到了干系贾府荣辱的高度上，一向最在乎贾府荣誉的贾政下令当庭仗打刁奴，被责令的又是蘅芜苑婢子，几乎等于是一个耳光扇在新妇宝钗的脸上。

        新妇的脸都能被打，更何况是其他人？因此贾府人人自危，皆不敢再嚼黛玉的舌根。

        自那日之后黛玉就直接搬回了潇湘馆没在来荣庆堂，吴嬷嬷自然也就随她住到了潇湘馆。

        黛玉学规矩礼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凭她的天资，早已了然于心，然而参加宫宴却不是单纯的懂礼仪就能蒙混过去的，须得熟识了京中高门贵女的喜好，才能在一众天之娇女中驾轻熟。

        此时，潇湘馆里黛玉在庭院里一边吃着茶，一边听着吴嬷嬷讲京中此次可能会出席固伦公主生辰宴的高门贵女。

        黛玉听的认真，并不插话，只是每次吴嬷嬷讲到重点的时候轻轻的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石子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鸳鸯上前，身后跟着一众丫头手中托盘盛着各色珍宝，鸳鸯对黛玉和吴嬷嬷行了一礼，道：”林姑娘，三日后便是公主宫宴，老祖宗亲自挑选了一些奇珍异宝，让我给姑娘送来当作公主的生辰贺礼。“

        黛玉隔着一段距离粗略看了眼丫鬟们手中的礼品，紫珊瑚、东海夜明珠、玲珑珠串、玉如意等等，皆是珍贵之物，可也都是俗物，公主尊贵，从小见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自然也是瞧不上这些玩意的，送礼这回事又不是一门心思往里砸钱就完事，也得衡量自己的身份，该送什么礼，送礼的档次该在哪里，都又定数，若是越了别人去，又恐遭人妒忌，也多几分攀附嫌疑。

        ”鸳鸯姐姐，你且回了老祖宗，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贺礼，不劳老祖宗破费，代我谢过老祖宗吧。“黛玉道。

        ”老祖宗早又吩咐，说若是姑娘已经又准备，就将这些留在院子里，随姑娘处置。“鸳鸯道。

        ”既如此，你回了老祖宗，我且将收着，若是他日又其他用处，尽管来取便罢。“

        腊月二十五这日，黛玉收拾妥当，与紫鹃乘了轿子就往宫门而去，待轿子在宫门停下，紫鹃扶着黛玉下了轿。宫门外早已有人等候，紫鹃报了门庭，就有小宫女上前领着两人往后宫而去。

        黛玉一路只管低头随着宫女直走，紫鹃倒是个好奇的，时不时左右张望一番，大约小半个时辰，宫女领着黛玉在一矮桌前停下，对黛玉行了一礼，“姑娘，宴席还未开始，你且在此稍后片刻。”黛玉行礼道谢，小宫女便匆匆退下了。

        宫宴自然有宫宴的规制，什么人坐什么位置都有安排，黛玉的位置被排在宴席的最末尾，这到合了她的心意。

        因为担心来迟了失了体统，黛玉是提前出门的，此时宴席上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黛玉的位置偏远但也安静，便自顾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早有宫女端上了茶点，许是这么干坐着多少有些傻气，黛玉便自顾吃了些茶点。

        参加宫宴的贵女们陆续到场，宫女太监不停穿梭在宴会场上，黛玉盯着看了一会竟然觉得有几分困乏起来。

        ’嘭嘭嘭‘远处接连传来炸响，黛玉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抬头的一瞬无尽的烟火璀璨在她眼中盛开。

        紧接着就有太监高唱：”皇后娘娘，固仑长公主驾到。“

        所有人慌忙起立，低头跪在宴席两侧，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固仑长公主千岁。“

        静默了大约2秒，一个优雅又自带威仪的女声自上方传来，”众位请起，今日家宴，不拘此大礼，大家尽兴才好。“

        众人呼道：”谢皇后娘娘千岁，谢长公主千岁。“随后入座。

        皇后坐在主座上，对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不一会，就又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依序端着酒菜上桌。

        酒菜皆已经完备，皇后在上坐举杯：“今日，我儿生辰，有劳诸位前来祝贺，来，一起敬我们长公主殿下千岁。”

        众人高呼：“长公主千岁，福禄吉祥。”

        一盏茶毕，一个掌事太监拍了一下手，丝弦管乐之声邹起，又有歌女鱼贯而入，偏偏起舞。

        许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众人拘谨，酒过三巡，皇后威严的声音自上位缓缓传来：“哀家不胜酒力，就先回寝宫了，诸位尽兴。”在众人恭送声后，由掌事宫女搀扶着离开。

        皇后一走，宴席下众人一下活泛起来，当即有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起身到公主坐驾前行了一礼，又听她道：“环儿姐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贺礼，你瞧瞧可喜欢。”说着掀开身后小侍女手中托盘上的黑色帘布，一个尺寸略有些超乎寻常的但是散发着一层柔光的琉璃珠盏展现在大家面前。

        众人还未及惊叹，又见她抬起双手揭开琉璃盏的顶盖，顿时光芒暴涨，待众人适应的光源，再睁眼去瞧，一个足有碗口那么大的夜明珠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环儿姐姐，我知你素来不喜昏暗，我特意寻了这夜明珠与你，又因它光芒太盛，随命人打造了这个琉璃盏，将这珠子置于这盏中，光芒不至于太盛，也不至于太暗，如此可好。”

        “宁儿，有心了，我很是喜欢。”公主说完，一旁就有太监过来将礼物收下了。

        宁儿，黛玉曾听闻先皇有一长公主甚为宠爱，后嫁于护国大将军，生有一女，名为周宁，封号宁安郡主，想必就是此人了。

        她送此等夜明珠倒是符合她的身份，倒也不逾矩，不僭越，旁人更不敢置喙什么。

        有珠玉在前，接下去又有几人上千乘报贺礼，长公主面上只保持着皇女的教养，却看的出来并无欢喜，遂也不愿再看了。

        “贾府的表小姐，林姑娘，今日可有前来。”

        听闻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姑姑在唤自己，黛玉遂起身，缓步上前。

        黛玉今日穿着月白衣裙，腰上系着杨妃色的绣花棉裙，梅花刺绣随着黛玉走动好似翩然起舞，~头上只挽着随常云髻，插着一根绿玉簪子，打扮寻常，却也清新素雅，行动中自有一番风流。

        黛玉来的早，刚才又坐在宴席末尾不动声色，因此少有人注意到她，但是席中却有不少人都听闻过这位“贾家的表小姐”即便之前没听过，皇帝亲自下令破格宴请的事也传遍了京都。

        此时见她风姿绰约，行动间风流袅娜，仪态端庄，自有一番大家风范，顿时都移不开眼，坐上的公主也看的呆了。

        黛玉冲长公主行了个礼，却一直未有听闻应答，一时不知是何缘故，僵着身子不敢起来，倒是听宁安郡主轻声的唤了一声，“环儿姐姐。”长公主这才醒神，快步走下堂前扶起黛玉，仔细打量了一下，说：“竟然是如此标志，当真是神仙之姿，世人诚不欺我。”

        黛玉微红了脸，羞道：“公主殿下见笑了。”

        宁安郡主此时也凑上前来，“昔日我在坊间偶然得了你的‘藏花辞’心里喜不自胜，拿了与环儿姐姐看，她也说极好，后来又听说姐姐你有仙人之姿，更是每思一见，今日得见，果然是姣花照月。”

        “公主，郡主才是天人之姿，国色天香。今日幸得公主抬爱，才有幸参加宫宴，略备了薄礼，还望公主笑纳。”黛玉使了个眼神，紫鹃匆匆上前将贺礼乘上，是两张画作，长公主一一看了。

        “素闻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画，今日所呈一副为明朝年间王谦所画【卓冠群芳图】，另一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唐伯虎所作【海晏河清图】斗胆呈来，祝愿我朝四海升平海晏河清，长公主千岁卓冠群芳。”黛玉道。

        “好好好，好一个海晏河清，卓冠群芳。”

        黛玉说完就听问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次处是皇家女眷私宴，能来此处的男子必定身份贵重，黛玉遂低头禁声，果不其然就听长公主道：“父皇，北静王兄，你们来了。”

        众人连忙跪地三呼：“吾皇万岁，北静王千岁。”

        皇帝：“众位平身。”然后又转向黛玉，问道：“你可是贾府表小姐，林黛玉？”

        “回陛下，正是小女。”黛玉答，行动间不缓不忙，皇帝眼中甚为赞赏。

        “抬起头来。”

        黛玉应声抬头，见面前男人威严庄重，看不出年龄，通身散发着无形的天子气概。

        玉听见他说：“青女素娥想必也不过如此。”眼睛却一刻不离，只盯着她看，黛玉被看的羞红了脸，遂又低头，面前的人却不走。

        窘迫之际，一直待在一旁的男子提醒到：“陛下。”

        声音有些熟，像是那天’天下汇茶肆’里仗义直言的男子，黛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之间那男子，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不是那天茶肆的男子又是谁？

        原来这人竟然是当今北静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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