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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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佳曼直觉，这个纪艺菡就是她想找的那个。
那么，送花的是谁？
乔佳曼想要搞明白，捡起订花单子一阵查看，“是谁下的单子……为什么看不到？”
“订单一般写的都是收件人。”安思侬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还是回答了。
“付款信息呢？能不能看到是谁付款的？”
安思侬皱皱眉，“只有交易单号。商家不能直接联系到付款人。”
乔佳曼失望，捏紧了单子，“唉。”
安思侬看她平静了点，小心地问出自己的疑虑：“这个单子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找付款人？”
因为她想知道是不是楚凌林送的。
乔佳曼的想法清晰，却没法跟安思侬细说。
怎么说呢？说她冷漠无情的老公突然帮一个老同学？说她觉得楚凌林有问题，却只有直觉没有证据？
她跟许菲菲说，许菲菲也不会理解吧。
这种事，又怎么跟不熟悉的安思侬说。
乔佳曼想了一想，只说，“我好像认识这个收件人。等一下让我送过去可以吗？”
安思侬看她不想说，也就不多问了，“可以。但是要注意送货时间。你是开车来的吧？送单要经过的路在施工，很堵，开车很可能耽误的。”
“那……”
“你会骑电动车吗？”
乔佳曼摇摇头，“不会。”
安思侬看她这么犯愁，主动说，“那……我坐电动车带你去？”
乔佳曼愣住，“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你等等，我换身衣服就好。你坐着等一等。”安思侬说完，把她摁回椅子上坐着，就快步走到店后面的房间去了。
乔佳曼没有半点安心，抿抿唇，重新拿起了笔。
她还记得贺卡没写呢。
安思侬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也要回报。答应要写贺卡，就必须完成。
乔佳曼练过书法，水准在那儿，心情不好也能写得漂漂亮亮。只是，她写“纪艺菡”三个字的时候，很不是滋味，一笔一划都用了大劲儿。
写完了，她拿起手机，搜索了“纪艺菡”的名字。
第一个结果是微博。
微博昵称是纪艺菡ashley，认证是音乐剧演员，只有一条“我开通微博了”的动态。
乔佳曼再去搜索ashley和音乐剧，搜出了想要的结果——原来纪艺菡一直在国外的剧团发展，偏小众，用的又是英文名，才让她怎么也找不着。
看照片，是楚凌林那位同学没错了。
纪艺菡在事业方面发展平平，靠着做配熬出资历，好不容易当上主角却因为声带手术而耽误了行程，被剧团索赔。结果是剧团败诉，纪艺菡却深受影响，再没有新剧的消息了。
这样处境困难的人，当然有可能找到楚凌林帮忙。
楚凌林对人不热情，但不冷血。看到老同学这么困难才出手相助的吧？
乔佳曼稍微冷静，再看纪艺菡的名字没有这么郁闷了。
她看这看那的功夫，安思侬换好了方便送单的衣服，还给她找了防晒衣和帽子，“好了，我们出发吧。”
乔佳曼点点头，“嗯，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见一见纪艺菡。
单子的地址是一家高档餐厅，客人会正装用餐。为了整体的氛围，餐厅规定外卖人员必须走后边的小门，而且不允许随意进出，需要先联系客人。
安思侬把花店专用的手机给她，“你来打电话吗？”
乔佳曼莫名紧张，摆摆手，“不了，我怕说错话，影响你们店的形象。”
安思侬不勉强，打了电话。
为了保护隐私，单子上显示的是虚拟号码。
乔佳曼不由猜想，拨通以后会联系到安思侬本人，还是付款买花的客户？
答案是客户。
“是你？”乔佳曼见到前来取花的唐烁海，有些懵懵的。
唐烁海也震惊了，“嫂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兼职。”乔佳曼尴尬轻咳，“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安思侬安老板。”
唐烁海是个游刃有余的交际达人，单手捧花，稍稍一斜就把整个热情的笑脸给露出来了，“你好你好，我叫唐烁海，是她老公的……小弟？怎么说着怪怪的呢。”
安思侬笑了，“您说的是楚先生吧？”
“对对对。”唐烁海松口气，“都认识啊？那就别客气了。用敬语多怪啊。”
安思侬点点头，“也好。你订花是为了送人吧？会不会耽误时间。”
“没事，她还没来呢。”
“你提前来准备吗？”乔佳曼看时间是4点，理所当然认为唐烁海约人吃的是晚饭。
唐烁海却是一声长叹，“是啊，准备了4个小时。我们约好12点见面的，可是她试镜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试镜？乔佳曼想到楚凌林说过的话，点点头，“王导是比较严格。”
“是啊，还得谢谢你，给艺菡安排这机会。”
“……不客气。”
乔佳曼心想哪是她安排的试镜。
她只负责吃醋和猜忌，没帮一点忙。
唐烁海还想说什么，瞥一眼安思侬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也谢谢安老板亲自出马，给我送来这么漂亮的花束。我一定会给你们五星好评的。”
“谢什么，我应该做的。附近还有个单子，我过去送一下。”
安思侬识趣，看出唐烁海还有话要说，找个借口离开了。
乔佳曼也明白附近没单子，不戳破，“嗯，注意安全。”
没一会儿，只剩下唐烁海和乔佳曼面面相觑了。
乔佳曼先开口，“说吧。怎么了？”
唐烁海也就直入正题，“你过来，是为了看看纪艺菡吧？突然冒出一个让凌林亲自帮忙的老同学，你是不是有点怀疑啊？”
“不是怀疑。”乔佳曼轻咳，“就是好奇。”
“其实凌林不想帮忙，是我厚着脸皮求的。我想追纪艺菡，自己又没有门路，只能坑一坑兄弟了……你要是不舒服，就把我骂一顿，千万不要跟凌林生气。”
乔佳曼抿唇，看向满脸诚恳的唐烁海，“我没不舒服。”
唐烁海顺着她的话说，“是，你哪有这么小气呢。可我胆小，不跟你交代一声不安心啊。”
“好啦。你别担心，我和凌林很好。”
“那就行。对了，你能不能跟你爸解释一下？他昨天突然跑去质问，让凌林在客户面前下不了台，要签的合同就这么没了。”
乔佳曼没想到这一茬，皱眉，“这么严重？怪不得他生气了。”
“嗐，解释清楚就好。生意嘛，有起有落是正常的，你们俩的感情才重要。”
“嗯。”乔佳曼点点头，“我会跟爸爸解释的。”
“这就对了。你们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放心了，就能考虑个人问题了。”
唐烁海懵了一懵，垂下脑袋去摆弄花束，“没，我就是约她吃一顿饭……”
明明是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形象，却做着整理边缘包装纸的碎活，哀哀怨怨嘀咕着，反差极大。
乔佳曼看笑了，忍不住说，“看来你对她很认真。”
唐烁海和楚凌林算是俩极端，一个来者不拒，一个生人勿近。乔佳曼与唐烁海不熟，却也听过这位海王的各种事迹，想不到有一天会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唐烁海确实变了样，露出陷入情网的痴汉脸，“是啊，她很理解我。”
“噢。”乔佳曼给面子应一声。
唐烁海却打开了话匣子，“你也知道，我家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我有一天憋不下去了，想找个人聊聊，莫名其妙就找到她了。她给了我很大的安慰。”
唐烁海家里出事，乔佳曼是知道的。
圈子里都传遍了，唐烁海的爸爸看上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三，抛妻弃子。
唐烁海的妈妈受不住打击，精神恍惚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好久，伤愈后一蹶不振几乎不见人了。
原来这不是一时兴起的追求，而是渴望灵魂伴侣。
或许，楚凌林愿意帮忙，也是因为纪艺菡对于唐烁海来说很重要吧。
乔佳曼彻底释然，给了真心的祝福，“你终于遇到对的人了。加油，好好追。”
唐烁海也郑重点头，“好。”
话说完了，乔佳曼去找安思侬。
回了花店，她没有继续做花店的兼职，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
“爸，你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吧。”
乔佳曼想跟爸爸解释清楚。
目前来看，是她误会了楚凌林。爸爸太在乎她，因为一句假设就跑到楚凌林那儿质问，不大妥当。她想要解除误会，让楚凌林心里舒服点。
约定的地点离花店比较近，她先到，点了爸爸最喜欢的普洱。
乔鸿洋只比预计晚到了五分钟，还是满脸愧疚，“对不起啊，爸爸来晚了。”
“没关系，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迟一点正常的。”
“唉，还是不想让你等。怎么不要点东西吃？空腹喝茶不好。”
乔鸿洋是个操心的老父亲，看到普洱，想不到自己喜欢反而担心女儿空腹喝茶伤了胃。
乔佳曼笑了，“不是空腹啦，下午吃了小点心。“
“噢。”乔鸿洋拿起菜单，“小点心不够。想吃什么？”
“都行。”
乔佳曼一想到自己要指出爸爸的错误，就感到不安。没胃口，只想着尽量顺着爸爸的意思，氛围好点，免得等会儿难以开口了。
乔鸿洋觉出不对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你叫了你妈？”
乔佳曼摇摇头，“没有。妈妈去打麻将了。”
乔鸿洋反而更确定了，放下菜单，“这么急着找我，而且没叫你妈……肯定有事！”
菜单都放下了，乔佳曼就知道爸爸也无心吃饭了，转头跟等待的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们要商量一下，等等再点菜。”
服务员知道他们有话聊，点点头，出去时体贴带上了包厢的门。
门一关，乔鸿洋就说，“可以说了吧？”
“你昨天去找楚凌林了吧？”
“是啊。他肯定不对劲。”
“你误会了。”乔佳曼诚恳说，“他没错，是我想太多了。”
乔鸿洋摆手，“我之前也这么怀疑，跟他聊了以后，确定他有问题了！那个态度，那个语气，分明是心里有鬼！你年纪小看不出来，我可看得明明白白！”
乔佳曼急了，坐直身子，“可他确实没问题啊。他帮那个同学的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那个同学现在很困难，还是他兄弟喜欢的人。”
乔鸿洋皱皱眉头，“兄弟？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存在啊。他叫唐烁海，你见过的。”
“噢，伴郎团那个跳愣愣的小伙子。”
乔鸿洋对女儿的婚礼印象深刻，当然会记得伴郎长什么样。
“对，就是他。他跟我解释了。”
乔鸿洋没好气，“曼曼，你不要这么傻。唐烁海当然会帮着楚凌林说话啊！”
“可楚凌林确实没做其他事啊。”
乔鸿洋啧了一声，“你还是太年轻了。”
乔佳曼纳闷了，“这跟年轻有什么关系？”
“现在没做，不代表以后不会做。他真有这心，就会越来越过分。一开始是帮个小忙，接下来是关心近况。等他们联系多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乔鸿洋语重心长地说着，宛如老师傅在教个冥顽不灵的学生。
乔佳曼感觉被轻视了，不大舒服，想想爸爸是为她好才忍下了，“爸，这都是你的猜想。”
“是推测。事情总会这么发展。”
“……”
乔佳曼听着笃定的语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鸿洋倒是越说越带劲了，“真的，我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可怜人多了，他怎么就帮那个漂亮女同学啊？被我戳破，不爽了，居然找你告状？这男人不行！”
“爸……”
“这四年，你也该冷静了。趁着没孩子，离婚吧。”
乔佳曼愣住了。
怎么一下子跳到离婚的话题了？
任谁听，都觉得不对劲吧。楚凌林不过是帮了一个同学，爸爸就推测出他出轨的全过程，叫她着手离婚？
乔佳曼实在不能理解，“爸，这没到离婚的地步吧？”
乔鸿洋还是那一套臆想的经验谈，“都说了，你太年轻，看不出那小子的坏心思。我看得出来，我知道那种人怎么想的！”
乔佳曼看着爸爸坚定的样子，忽而觉得好笑，“呵。”
乔鸿洋见惯了女儿乖巧可爱的样子，听到冷笑，还以为是错觉，“曼曼，你怎么了？”
乔佳曼深吸一口气，才说，“爸，你怎么知道那种人怎么想呢？”
“见得多了啊。”
“不，是经验谈吧。”
乔佳曼猛然抬头，迎上爸爸的目光。
乔鸿洋过于震惊，整个人都慌掉了，“你、你在说什么？”
乔佳曼竟然有几分快意。
震惊的滋味怎么样呢？当年她在门外听到冲击的对话，也是这么不知所措呢。
乔佳曼装傻这么多年，以为自己忘了。
然而，这段记忆无比清晰，静悄悄藏在她的心里。到了今天，她的伪装出现了缺口，阴暗情绪立刻逮住了机会，一股脑涌现出来。
“楚凌林跟你不一样！”
“……曼曼。”
乔鸿洋还想再解释。
乔佳曼厉声打断，“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了！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抄起包，快步抛出包厢。
乔鸿洋想追，走了两步又觉得心口难受，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墙缓一缓。
乔佳曼没回头，下楼看到门口有一辆出租车就坐了上去。
她累了，她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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