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班（二）

隔天余殷上班，和胡助理聊天，“庄总晚上回家还看文件吗？”

        “哦，他以前睡眠不好，睡不着的时候就处理一些公文，怎么了？”

        “昨天他让我在书房给他读书，我建议他去卧室，他说睡一会儿还要看文件，他总这样对身体会不会不太好？”

        胡助理正在沉思时，一个一身名牌服饰身形袅娜的女性走进来，胡助理赶紧起身迎接，“泽敏姐，您过来找庄总？”

        “不找他，”庄泽敏说，“我听说我哥新招了个秘书，还有治疗失眠的功能，特意过来看看。”

        说着看见胡助理旁边的余殷，叫道：“呦，就是这个小姑娘吗？”庄泽敏仔细打量了下余殷，“长得还挺漂亮的。我哥自从出了院，就没怎么睡好过，我和我妈都愁死了，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小美女，竟然还有催眠功能。”

        余殷全程尬笑，庄泽敏又道：“你声音有啥魔力吗，怎么半天都没出声呢，来，讲两句我听听。”

        “泽敏姐，您好。”余殷打招呼，想着沿用胡助理的称呼总不会有错。

        “咦，挺正常的，”庄泽敏说，“我听着也不觉得很想睡觉啊？”

        余殷只好继续尬笑，寒暄之后庄泽敏进了庄泽雍的办公室，过了半刻钟出来后，又拉住余殷的手殷殷叮嘱道：“我就把我哥拜托给你了，请你好好照顾他。”

        “好的好的。”余殷只能点头。

        庄泽敏走后，余殷问：“这个是庄总的妹妹？是亲妹妹吗？”

        “当然是庄总的亲妹妹，为什么这么问？”

        余殷凑近胡助理小声说道：“我听说庄总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胡助理想了想说：“你现在是庄总的秘书，有些情况是应该要知道，这样，中午我请你出去吃个饭，和你详细说下。”

        庄泽雍的家庭情况其实也不算多复杂离奇，在这个大都市每天都有类似的情节反复上演。

        他爸爸庄仕明和妈妈陶嘉瑛识于微时，两个人胼手胝足在这个城市辛苦打拼出了一番事业，还生育养大了两个孩子，就是庄泽雍和庄泽敏。

        两人都很能干，家族生意拓展到纺织服装、汽车零配件等行业，发展成为城中有名的民营企业。

        后来的故事就是男人有钱就变心的老套路，而女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在庄泽雍读高中的时候，陶嘉瑛发现老公庄仕明早就出轨了，连私生子都上小学了。

        吵架、哭闹、愤恨、不甘……所有的情节都上演了一遍后，陶嘉瑛终于发现，丈夫早就不是和她一起同甘共苦一起承担风雨的那个人了，他现在就是她人生里最大的风雨。本来庄仕明还想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的，可回过劲的陶嘉瑛三下五除二就把婚离了。

        公司分了两半，纺织服装这块业务归了陶嘉瑛，汽车零配件厂子由庄仕明接管，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也归陶嘉瑛。离婚后庄仕明娶了出轨对象——也就是庄泽逸的妈妈。

        庄仕明虽然出轨再婚，但对前妻的两个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有加。庄泽雍大学毕业，父母共同出资资助他创业，几年间就把九章公司做的风生水起，但两年前的车祸毁了这一切。

        本来那天庄泽雍是开车去参加公司合伙人给他办的婚前party的，是的，他当时马上就要结婚了。

        没想到路上出了严重车祸，昏迷了两年后，这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他失去了健康、未婚妻，还有公司的管理权。

        余殷沉默了半晌，问道：“公司现在庄总说了不算吗？”

        “也不能说完全说了不算，毕竟庄总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股份，还分管人事和营销部门。”胡助理说，“在庄总昏迷的时候他父母进驻公司，老庄总把小庄总安排进管理层，陶阿姨——就是庄总的妈妈，就把刘总——泽敏姐的先生——安排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双方不停地往公司安插自己的势力，又几次增资扩股，最后就变成了庄总在公司里越来越没有话语权。”

        “明明是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现在却沦为边缘人，”余殷叹气，“庄总一定很郁闷吧？”

        “你可注意点，”胡助理耳提面命，“你昨天看见庄总用手杖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庄总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不需别人同情他，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我知道了，”余殷真诚地道谢，“谢谢你，胡助理！”

        “不用客气，我也是希望庄总好。”胡助理说，“我还记得我当时到s市找工作，三个多月都没公司要我，差点就流落街头了，要不是庄总赏识，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当晚继续读书活动，余殷先入为主，从包里拿出了一本诗集，“庄总，我给您读诗，可以吗？”

        庄泽雍皱眉，“我并不太喜欢诗。”

        “反正您都会睡着的，”余殷眨眨眼，笑着说道，“我读过金融杂志、体育报纸、技术书籍了，您也可以尝试听下诗集，至少朗读者不会把自己催眠过去。”

        庄泽雍嘴角含笑，“那你试试吧。”

        庄泽雍得承认，余殷读诗的声音和感情比之前要丰富饱满的多。

        ……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

        庄泽雍慢慢地放松，忘记了一切的一切，沉入了黑沉的梦乡，梦中似乎也有一把这样温柔的声音，在对他温柔地诉说。

        上了几天班，余殷就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胡助理问：“你怎么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余殷说：“你看，我们公司在坂田，庄总家在香蜜湖，我家在新区，整个一三角形，我每天晚上先从公司到庄总家，再从庄总家回自己家，偏偏我家楼下有公交车直达公司，但没有一班车能到庄总家的，我地铁转公交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

        胡助理问：“你住的地方还没通地铁吗？”

        余殷打了个哈欠，“快了，听说在修了，估计再等个一年半载就通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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