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腿要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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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院里没有范闲,只停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白欢冲进范闲人去楼空的景象,不禁有些烦躁,抓住一个过路的下人问:“范闲呢?”
“啊!少爷今日出去了,我也不知去了哪里……”被抓住的下人一脸惊慌。
白欢丢开下人,直扑向了那口棺材,运气推去一掌,将厚重的棺盖推开,露出里头满面惨白的滕梓荆。
伸出指去试了鼻息,的确是一片冰凉。
白欢整个人都跟脱力了一般耷拉下来,扒在棺材边上,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没事吧?”李承泽慢了一步才走到范闲院里,见她神思不属,不由有些担忧。
她忽然开始有些怀疑了,她连一个老滕子都没能保住,真能那般自信地哄着范闲和萍萍去谋反吗?要是因为她的过失和自大,都死了怎么办?
“怎么还会……还会死呢?”不愿相信一般地伸出手去,拉着滕梓荆的肩膀骂,“你起来啊?你丢下自己妻儿躲在这木盒子里头像什么话啊!”
那瘫软在棺材中的人毫无动静,脖颈处的筋脉却被她晃得泛起了一丝丝的血色。
一旁静默的李承泽先行发现了问题,死死拉住有些疯魔的白欢:“欢儿,欢儿你冷静一点,你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白欢神色有些怔怔,顺着他的手指点的方向看去,嘴巴都像是不归自己管了一般结结巴巴,“承泽……人,人若是死了,血可还会流?”
李承泽轻轻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般古怪的事,或许你可以去三处找位大人过来瞧瞧。”
“三处?”白欢仿佛被惊醒一般,眼睛忽地一亮。
她想起在几年前费介曾给六处配过一种秘药,那药可让六处的杀手们在被擒后“自尽”,却并不会真正死去,待到“尸首”被丢去荒野时,寻到尸首的同僚给他喂下解药后过上半日便能清醒。
她记得她当时也是收到过一副药的。
白欢慌乱地将随身的衣兜翻出,可惜全是寻常伤药,又焦急忙慌地从空间里边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眨眼便堆了一地。
“是哪个?哪个是啊?”她当时收到药后,立刻就直接收起来了,她从来没用过也不记得是哪个是解药了,急得抓耳挠腮。
李承泽惊异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娘子像个多宝盆一样,从兜里丢出一样又一样的瓶瓶罐罐来,又一样样地打开嗅气味,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蹲到白欢身边,好奇地开了一瓶小心地看了一眼:“欢儿这是在寻什么?”
“在找解药。”白欢闻言,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吓死了,一把夺过塞好瓶塞收起,“你小心着点别乱动,这可是能断人子嗣的药!”
李承泽跳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满脸后怕:“你……你带着这药是做什么。”
“前年从费介屋里瞎拿的,还是后来偷了他的药物名册才知道的用处。”白欢惊喜地一拍脑门,“哎呀!我不是有册子的吗!”
自己这真是,遇到事儿就慌了神了,在这儿忙活半天都没想起捷径来。
忙翻开册子,一样一样地开开瓶塞,对起气味来。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很是沉重,没有规律的脚步声,回首看去,是神色有些阴沉的范闲。
“二皇子啊,您大驾光临,有何事。”范闲抬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转眼看到蹲在地上忙活的白欢,“你又在做什么。”
“范闲快点,你是专业人士,你来找!”见到范闲,也来不及解释,一把把他拉过来找解药。
“找,找什么?”见到地上那些很是眼熟的瓶瓶罐罐,都是他师傅常用的款式,范闲心脏突突地直跳,总不会……还有救吧?
“滕梓荆可能被人喂了假死药,你师傅前几年研制的时候那药和解药也给过我一副,我不记得什么样的了,你快帮着一块儿找找……”没等白欢说完,范闲已经迅速开工找药了。
有费介的毒药册子,又有跟着费介学毒多年的范闲在,很快就按着费介装药的习惯找了解药。
给滕梓荆喂下解药后,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
“你们遇刺那天,究竟是什么个情况?”白欢给滕梓荆试了气息,确保这人能醒来后,便开始问话,“我离京之前,分明遣人在暗处护着你的,那人实力也不错应当能和程巨树打个平手,怎么可能还让他还伤到滕梓荆?又是谁给他吃的假死药?”
范闲给滕梓荆施了针,脉搏逐渐恢复后,面上的表情才松了一些,转而给他收拾外伤:“那天我们斗起来时,确实曾有人在旁帮衬,只是没看清那人的面容。滕梓荆受伤实是因为他误闯了被人提前放好火油的房间,炸成了重伤。”
“让他先走还死活不肯走,非得冲上去拼命!”范闲心中气怒,怨恨一般伸出手指按了按滕梓荆那张倔牛似地脸,“结果被人甩在地上生死不知了,我也随后被他打昏了过去。”
“只是……我醒来之后只有王启年在一旁,还有监察院的其他人在收拾残局,现在想来也只有你安排在我身边那人能帮着把程巨树打倒了,不然我们二人此次,还会更加凶险。”范闲将滕梓荆的裤脚撕开查验了一番,很是忧心地皱紧了眉头。
“范闲!”立在一边不曾开口的李承泽见状,怒喝了一声,一把将白欢揽进怀里死死地捂住她的眼睛,“你动手之前,能不能思虑周全一些!”
“啊?”范闲无知无觉地抬起眼来,见到两人现在的姿势,不禁嗤笑了一声,“二皇子,你未免太小心了,她白欢什么世面没见过啊!”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垂下头去继续帮滕梓荆收拾溃烂的伤口,嘴上嘲讽道:“远在京都还知道我在儋州哄骗姑娘呢是吧?还知道我会打铁呢对吧?我劝你好好看看,她那狐妖书生的故事才真真是秽俗之书呢!”
“范闲,你你你你!你竟然见过婉儿了!”白欢本是满面热气地窝在李承泽怀里安静如鸡,乍一听范闲的话,气得跳脚。
“我就知道,你早便知晓婉儿是鸡腿姑娘了吧?”范闲给滕梓荆的伤口扎好了结,站起身来指着白欢怒道,“还特意跑去她面前诋毁我,啊!有你这般坏心的同乡吗?”
白欢将脸缩进李承泽怀里,郁闷道:“那我不是……替婉儿着想嘛,你一天天的在外头招蜂引蝶,哪儿配得上我的婉儿啊……”
“那是我的!我的婉儿!”范闲两只爪子在身前用力比划着,宣示他的主权。
李承泽一本满足地抱着怀里的人,轻轻笑了笑:“呵呵~你们俩啊,差不多行了。哎,你那个……朋友伤的怎么样?”
“都怨那个给他下假死药的人……”谈起滕梓荆,范闲又是长长的一声叹,“这药虽说没伤到他的身体,但他别的伤势,本来救的及时还是能痊愈的……现在都拖了两天了,恐怕……”
“不是吧,老滕子还是救不回来?!”白欢的脑袋猛地钻出李承泽的怀来,瞪着范闲。
“你个乌鸦嘴!少开口!”范闲狠狠在她脑门拍了一记,“有我这个费介亲传弟子在,怎么可能连命都救不回来!只是……他那条腿可能要残废……”
“还好还好,残废不要紧啊,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生活不能自理的话我还能给他多雇几个护工,要是真救不活那才叫吓人。”白欢安抚似地拍拍自己心口,“你是不知道,就先前在儋州的那次假死,他夫人听到死讯后连着几天都魂不守舍的,真真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最关键是她都没心情投喂我了……真是太可怕了……”
“得了吧你。”范闲朝她白了一眼,“你还不就是馋滕家嫂子的手艺,怎么着,二殿下府里的厨子还喂不饱你?”
“图的那是个风味啊!不同地方出来的厨子做的菜还各有风味呢,更何况一个是家常,一个是宫廷,那区别可大了。”她将地上的瓶瓶罐罐都收起来,又从随身的兜里掏了掏,“这个你给他试试,六处的那群兔崽子被我揍过之后都是用的这个,没准药效会比你那些好点。”
范闲接过药,看过后就一脸欣喜地收进了兜里,还不忘损她一句:“那做你手下可真惨,代我向他们传达一下我的同情呗。”
瞪了他一眼:“你那张损嘴,我真是想给你撕了再揉吧揉吧贴回去再撕一遍!”
“彼此彼此,俺也一样。”范闲神色不变,一本正经地给李承泽作揖,“二皇子,日后珍重啊。”
白欢很不爽,她今天分明是想过来安慰安慰范闲,再吊唁一下基友的,结果惊喜地发现滕梓荆没死透还有的救,人救过来还来不及高兴呢,就被人闹了满肚子的气。
“欢儿,我发现你……是个吃气包啊。”李承泽慢悠悠跟在白欢身后,出了范府大门后,看着白欢怒气冲冲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你说什么?”冲在前头的白欢回过头来,危险地笑看向他,“你还想不想娶我了?我警告你,等着娶我的人可还在白府外排着队呢!你想清楚了再讲话!”
李承泽没忍住闷笑了一声,见到她不快,忙正了脸色,装模作样行了个姑娘家的礼:“是,妾身日后定当谨言慎行,还望公子莫要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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