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回到家后，把猪骨架从肩膀上卸了下来，放落在院子里，大冬天的，又是出了一身的汗，累得气喘吁吁的。

        一进屋，两个娃儿就激动地围过来。

        大宝笑着喊：“阿妈。”

        小宝伸出双手，“阿妈抱抱。”

        她心里感觉暖暖的，胖乎乎的手冻得通红，还有点麻木，嘴边挂笑说：“我手很脏，你们等我先洗手。”

        大宝一听，一溜烟跑去厨房里，踩着矮凳子，用水瓢舀了半瓢水，两手小心翼翼地端给她，“阿妈，水，洗手。”

        她连忙接过，“谢谢大宝。”

        大宝一脸灿烂，阿妈居然跟他说谢谢，还是第一次啊。

        洗了洗手后，她脱掉了棉袄，这件棉袄沾上了猪骨架上的血腥，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打底衣服，刚才干起活来，现在也不觉得冷。

        她抱住了小宝，小男孩长得唇红齿白，眼睛透露着只有小孩才有的纯净，身体小小一个，软萌软萌的，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啵了一口他的额头。

        这可把小宝逗乐了，阿妈从来没有跟他这么亲近过呢，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也要往她的脸上亲。

        她被糊了一脸的口水，没有介意，也笑得很开心。

        大宝看到后很羡慕。

        他也想要被阿妈亲亲，也想要去亲阿妈，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低垂着脑袋，羞涩地跟着阿妈身后走。

        林秀把小宝抱回炕上，又抱起了大宝，看到大宝垂着眼，脸红的样子，她忍俊不禁，也往他额头啵一个。

        大宝眼眸一亮，阿妈亲他了！

        他迅速地往阿妈的脸颊上亲一下，然后躲进了被窝里。

        小宝以为哥哥要玩躲猫猫，也钻入被窝里，两人开心地嘻嘻哈哈玩成一团。

        她愕然一下，伸手摸了摸被他亲过的脸，弯唇笑了笑。

        原来养娃也挺好的呀。

        怕弄脏里面的衣服，又穿回了棉袄，从厨房里拿出菜刀和木砧板，到院子里处理猪骨架。

        又是一件体力活。

        她把猪骨架砍成了一段段，按不同部位用竹篮子装起来，竹篮子透气，可以存放一个冬天都不容易坏。

        拿了点排骨到厨房里，用热水浸泡了一会，可以去掉大部分的肉腥味，过凉水后，再放入大铁锅里。

        家里没有酱油、白糖、没有八角花椒这些配料、连大葱也没有。

        只有一个皱皮的老生姜，她切了几片姜片放进去，姜片可以驱寒去腥，打算直接用大铁锅清炖排骨汤。

        用细火慢慢地炖。

        趁着现在天气好，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洗了，晾晒在院子里，一院子晾满了床单被罩，大大小小的衣服袜子。

        她仅有的两件棉袄都洗了，上身只穿一件打底衣服，寒风一吹，冷嗖嗖的。

        没有外套穿了，那就只能穿男主的了。

        走到卧室里，从衣柜里把藏蓝色的男款棉服拿出来，试了一下，真有点窄……

        呃呃呃——

        扣子怎样都扣不上，低头的时候闻了闻，他的衣服怎么会有一股香味的呢？

        她以为是错觉，又使劲地吸了吸，真的有淡淡的香味。

        把衣柜里他的其它衣服也闻闻，一样的味道。

        还别说，闻着挺上头的。

        而且他的衣服洗得还特别干净，应该是个讲卫生的男人呀。

        关上衣柜后，又尝试翻了翻柜子里的东西，除了钱袋外，抽屉里的东西零零碎碎的，在柜子的倒数一格抽屉，翻出了像奖状一样的结婚证。

        姓名：贺凌

        年龄：20

        姓名：林秀

        年龄：18

        俩人结婚也够早的。

        知道了男主是高中毕业后，由于高考暂停，没办法继续考大学。

        每个生产大队（含多个村落）每年只有一个当兵名额，能被选上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而男主幸运被选中入伍了。

        跟她结婚是迫不得已。

        当年男主的阿爸欠了林秀阿爸人情，定下了两家结成亲家的约定。

        本来指定是男主的大哥娶她，没想他的大哥跟大嫂已珠胎暗结，不得不让男主来娶林秀，那时候男主在部队，休假回来时，男主阿爸病重，让他们马上领证。

        假期结束后，男主就返回部队，不久后，林秀发现怀上了大宝。

        又一年假期回来，顺利怀上了小宝。

        原著小说里没有重点写女配（林秀）和男主（贺凌）的私生活。

        是以女主的视角写的，如何拯救男主于水火之中，接受男主与女配的两个孩子，还圣母白莲花般想要感化恶毒的女配。

        真伟大呀。

        林秀起身到厨房检查柴火，发现大宝已经在灶台前看火了。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掀开锅盖，一股热气腾腾冒出，肉香味瞬间在厨房蔓延开来。

        大宝吞了吞口水。

        她翻滚了一下骨头汤，已经变成奶白色了，再熬一会就更软糯，给小孩吃，还是要炖烂点。

        蓦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慈祥的声音：“大宝——”

        大宝眼眸亮了亮，马上站起来，“阿妈，是奶奶来了。”

        林秀跟着大宝一起走出去，大宝跑去院子里开门。

        一个五十来岁的黑瘦妇人提着篮子过来。

        小宝也闻声冲出来。

        贺妈看着两个孙子，笑得一脸慈爱，掀开篮子的盖子，“肚子饿不饿？奶奶给你们送吃来了。”

        前两天下起大雪，她不能出门来，心里一直惦记着小儿媳懒惰，这两个孙子没吃的，肯定要饿肚子了，今天雪停了，就过来了。

        篮子里有好几个热乎乎的大馒头。

        大宝拿了一个，转身就拿给林秀，“阿妈，给你吃。”

        小宝也拿一个，也学着哥哥一样，跑去给阿妈吃。

        林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欣慰笑笑，“乖，你们吃。”

        一抬头，就对上贺妈胆怯的眼神。

        贺妈是怕了这个小儿媳妇，老大的媳妇尖酸刻薄，老二的媳妇泼辣跋扈，两个儿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头子几年前就生病去世了。

        当初分家时，瘦弱的贺妈就成了两个儿子间的皮球。

        老二当兵去了，家里由二儿媳当家。

        当初本来是住老二家，小儿媳是容不下她，身体差挣不到工分，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拿扫把把她从杂物间里赶出了门。

        老大好歹是在家里，怎样都是她生的儿子，哪怕大儿媳不同意，也留了她下来住，在家里帮他们煮饭带娃。

        今天拿馒头过来，也是偷偷摸摸的，万一被大儿子和儿媳知道就惨了。

        上次，拿了几个煮熟的洋芋给两个孙子吃，被大儿媳知道后，一直骂骂咧咧的，说她是老不死，胳膊肘往外拐。

        要不是大儿子拦住，差点要对她动起手来。

        做婆婆也真难呀。

        对陌生人喊妈，还是有点不习惯的，林秀犹豫一下，扯嘴笑着开口：“阿妈，进来坐吧，外面冷。”

        看她穿着单薄破旧，衣服上缝满了新旧不一的补丁。

        脸色憔悴，形容枯槁，两边脸颊都凹下去了，整个人又瘦又黑的，还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挺可怜。

        贺妈一脸惊愕，今天的二儿媳怎么转性了般，不但脾气温和，还喊她做‘阿妈’？

        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阿秀啊，这几个馒头，你，你分一点给娃儿们吃，剩下都给你吧。”

        林秀心想，原主到底有多贪吃啊，需要长辈这样交代呀。

        走向前接过了篮子，笑着说：“谢谢阿妈，你等我会，我把馒头拿进去装盘里。”

        “诶。诶。”

        贺妈应声，有点受宠若惊，小儿媳居然会说谢谢？

        林秀提着篮子进厨房，把里面剩下的五个馒头用盆子装起来。

        看锅里的排骨也炖得差不多了，夹了三根长肋排，上面有不少的肉，放进篮子里的菜盘上。

        走出后，看到两个孩子啃着馒头，围着贺妈有说有笑，贺妈则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她笑笑，走了过去，把篮子递给了贺妈，“阿妈，我今天炖了点排骨，你也尝尝鲜。”

        贺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有三条长肋排，正冒着肉香气。

        “这……”贺妈看看排骨又看看她，欲言又止。

        林秀笑笑，“我买的猪骨头没什么肉，拿来炖了骨头汤，要不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准备可以开饭了。”

        贺妈直摇头，“不用，不用，我也要回去煮饭了。”

        低头对两个孙子说：“奶奶回去了，你们要乖乖听话。”

        大宝笑说：“好的，奶奶。”

        小宝啃着馒头，笑得一脸开心，“奶奶，再见。”

        贺妈笑了笑，又对林秀低声说：“阿秀，我走了，今天的馒头，你不要告诉别人。”

        林秀笑着应声，“嗯，好的，阿妈你慢走。”

        贺妈告别了他们之后，就往老大家赶。

        老大家的房屋要比老二房屋面积大，两座房子都是当年她和老头子一手一脚搭建起来的，分家后，现在是连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

        潘珍坐炕上透过窗户，看到贺妈从院子外提着篮子，鬼鬼祟祟地走回来，心里已猜到了一二。今天早上贺妈做了馒头，现在出门回来，肯定又是补贴小儿子家里去了。

        她脸色一沉，立马从炕上爬起来，走出了里屋，发现贺妈已经偷溜进了院子里的厨房。

        一把推开厨房门，就看到贺妈瞪大了眼睛，手里拿着排骨在啃。

        顿然怒火中烧，两手掐腰，扯大嗓子门：“你这个老不死，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死偏心眼，尽把家里的东西拿去贴给你小儿子，现在还躲起来偷吃！”

        “我……”

        贺妈心里有苦说不出，因为怕被大儿媳知道她去过老二家，所以想要把骨头给偷偷吃了。

        潘珍恶狠狠地指着她，骂骂咧咧道：“你这个老不死，那么喜欢老二家，就赶紧滚到老二家去，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敢拿我的！真是气死我了！”

        贺妈委屈得眼泪要掉下来了，“馒头的面粉是我磨的……”

        家里自留地种了些小麦和青菜，全都是贺妈打理的，面粉是她拿小麦石磨出来，再晒干的，馒头也是她亲手做的，而且做了有几十个，只给老二家带了七个过去。

        “你磨的就了不起啊！平常是不是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用我们的？”潘珍气急败坏，看着她更是不顺眼。

        走向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往外拉扯，“走吧，走吧，在我们家住了那么多年也住够了，大妮不需要你照看了，我看老二家的娃还小，你就过去老二家吧！你现在给我滚！

        滚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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