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恶鬼来袭

夜幕中，黑云被风吹散，露出点点零散的星子嵌在如墨的夜空，因着刚刚下过雨，暖湿裹着雨后清新在夜空中飘荡。

        可在这样平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却是世人翻涌的过往。

        或是璀璨……或是不堪……

        我望着森森的街道，仿佛看破一切，眸中闪过深邃暗光，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靠近，而后悠悠转口：

        “生人途，亡魂路，百愿踟蹰，始祸终焉。”

        我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身形纹丝未动，站在街道旁静静的轻抚着怀里的九狸，幽幽道：

        “刚刚的故事你怕是讲漏了一段吧，所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仿若一道惊雷，在许晴然耳旁炸开，她抬头望去，就看见那个红衣女子安静伫立着，眉眼精致，神情慵懒清淡。

        那冷淡目光宛若穿越了千百年光阴，俯视着世间苍生似的。

        她知道，那些隐晦的秘史，终于还是被看到了，死神的眼睛，果然逃不过。

        抬眸望向黑暗处，我轻轻开了开口：

        “冤有头债有主，你看，他找上门来了……”

        许晴然没由来脊背一凉，忙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凭空多了一个身影，带着诡异的熟悉感。

        那站在路口一直低着头的身影突然冷冷一笑，笑声传进许晴然耳中的同时，一道闪电从空中突然劈下。

        闪电劈下的那刻，许晴然才明显看到那在巷口站着的人，或许更贴切的说，是一只鬼。

        那个男人四周黑气四溢，而在那层层包裹之下依旧能看出他死时的模样。

        只见他满脸鲜血，额头上破了个大窟窿，暗红色的血液从窟窿里淌下来，黏腻的挂在脸上。

        而他此时正赤红着双眼，怨毒的眸子紧紧的锁在早已呆滞的许晴然身上，似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周身的怨气骤涨。

        还未待人反应，那男人突然发疯了一样瞬移到了许晴然面前，一双已经泛黑的利爪眼看着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许晴然眼看着眼前男人恐怖的脸一下放大在眼前，一时反应不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烂的气息直冲冲的撞进她的鼻腔，仿佛又重新唤起当日的记忆。

        她想惊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到这一幕，我不禁目光一凛，只一抬手，那男人便哀嚎一声被一道光打在了墙上。

        幽红色的光晕渐渐弱了下去，这才看清那道光芒下其实是一道细长锁链，而锁链的一头正是从我指尖生生窜出，另一头直直的缠绕上男人的身躯。

        男人越是奋力挣扎，皮肤所及之处就越是灼烫，甚至能瞧见血色的烟雾升起。

        我倚墙而立，冷淡道：

        “当着我的面，就想对我的客人下手，现在这些鬼魂真是没规矩，我这个死神莫不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语毕，我转过头，将视线落在九狸身上，眯了眯眼：

        “掌舵司主使大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等什么？”

        九狸听见这熟悉的语气，浑身一颤，连带着猫毛都抖上一抖，他突然觉得就连以前那至高无上的冥王大人都没这么可怕过，果然如冥王大人所说，女人都是可怕的生物。

        小巷并不宽敞，两侧高大的墙面爬满了青藤，将天空一分为二，巷子里闪着黯淡的光。

        九狸扬起尾巴走了几步，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只剩魂魄的男人，蓝金相间的眸子微微闪烁，上下一番探视，而后只是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的开了口：

        “小娘娘，已经变成一只恶鬼了。”

        接着说：“此人生前作恶，为人暴戾，死后怨气不散，按规矩该渡往……”

        我语气微扬:“规矩？”

        接着想都没想，话说得直接：“别按规矩了，直接贬入狱火吧。”

        九狸一时语塞，小心翼翼道：

        “罗刹千年修罗场，九幽业火焚浮阶。小娘娘，这惩罚……是不是重了点？”

        若是这样投下去，这人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重，”我凉凉出声，“两条人命，一身欲望，死后更是不知悔改，怨化恶鬼，这惩罚，哪里重？”

        继续道：“而且，你不觉得他在这里，很碍眼吗……”

        因为碍眼，所以要尽早清除。

        九狸被这突如其来的说法惊得一愣，忍不住小声嘀咕：

        “果然还是往日冥王大人娇惯出来的性子……”

        听见这声音，我目不斜视，伸出右脚轻踢了九狸小腿一下，咬牙切齿的小声呵斥:

        “闭嘴，就你话多。”

        九狸被训斥的不敢反驳，只得乖巧的俯下头。

        而寂静的小巷里，恶鬼的嘶嚎声还在继续响着，这家伙俨然已经没了自我意识，不过是循着气息找上了许晴然要报仇。

        可冤有头债有主，万事万物究其源头，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许晴然惊魂未定，喘着气看着眼前的局面，她知道，她没希望了。

        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张黑色巨网将她笼罩其中，她想要逃离却挣脱不了半分，她每天都在几乎灭顶的愧疚与悲伤中度过，几乎喘不过气。

        现在也好，一切浮于表面，她也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躲藏了。

        我指尖微动，下一刻红色的锁链就听话的消失在了指尖。

        谁料那恶鬼，不知悔改，见有机可乘，竟还想逃跑，却不想被九狸阻了去路。

        九狸眉眼微动，一道屏障凭空而降，将恶鬼牢牢困在其中：

        “急什么，等主角都到齐了，本大人带你逛冥界。”

        九狸话说得懒懒的：“但你要乖哦，不然我怕你没命去……再来一次，可就灰飞烟灭了。”

        声音里的威胁，显而易见。其实九狸也不是什么极有耐心的人，对于不懂分寸的事物，一向没那么多仁慈。

        听着他的话，我只是不动声色的摩梭着指尖，那黑色的痕迹毫无生生息的被拂去，眼底影月有红光闪过。

        而九狸刚想再说什么，街道上忽然有沉闷的钟声传来，伴着呼啸而起的风，击破夜的静谧。

        原本黯淡的小巷闪过一瞬亮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悄无声息的聚到周围。

        天空中微暗的月光映出高墙之上的身影，金陈尧在高处饶有兴致的看着和恶鬼对峙的人。

        我率先感知到外人存在，默不作声地收回手，侧过头抬起下巴审视了他一番。

        金陈尧穿着黑丝绸缎的西装，路灯微弱的光亮混着月色衬得他多了一份神秘，稍微一低头，好似细碎的星光挂在了他纤密的睫毛上。

        “死神小娘娘，你要的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

        闻言，我只是眯着眼睛淡淡说道：“哦，多谢了。”

        听到这漫不经心的回答，金陈尧像是噎住了一般，深吸一口气，才缓过劲来说了一声不客气。

        他能怎么办呢？作为一个权力没人家大的人物，他不能生气，只得委婉说道:

        “还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看来这家伙倒还挺尽职尽责的。

        我站在巷口，仰头看着他，露出几分笑意；“当然。”

        金陈尧看我这样说了，才略微放心。

        下一秒只见他一抬手，身旁突然多了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待语气散尽，只见中间渐渐显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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